推開門,裏面的一切除了陳舊一些,真的和往日的無異,一如當日那個嬌俏的小女孩看到姐姐沖出來的模樣。
比起季寒月的舊址,這裏才真正的讓曲莫影品味到了一些舊日的情景。
推開内屋的門,曲莫影把兩個丫環留在外屋,自己一個人進到内屋。
内屋很幹淨,都已經收拾幹淨,整齊。
走到妝台前,季煙月的妝台比季寒月的妝台小了許多,但抽屜卻是不少,這麽多的抽屜,往日的季寒月隻會笑自己這個妹妹孩子氣,會把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,全扔在裏面,甚至可能還有一些糖果之類的。
這妝台更象是一個百寶箱。
其實季寒月和季煙月的兩個妝台,都是爹爹特意派人按照兩個人的喜好打的,所以兩個人都很喜歡。
伸手把左邊中間的抽屜拉開,這個抽屜隻有一半,比上面和下面的抽屜都小了一半,看着似乎是後面部分被堵死了,做成了實心的樣子,占握了一半的空間。
但實際上這裏還有一半是暗格,爹爹特地的爲煙月設計的,自己的妝台裏也有,隻是和她在不同和位置。
不知情的人拉開後隻看到一半,以爲另一半爲了做的跟上下不一樣,特意實心的模式,其實是有一個暗格在裏面。
打開暗格,從裏面取出一個飾盒,這是妹妹當初最喜歡的飾盒,是她自己畫的圖紋,也是她送到越金閣裏打造的,甚至因爲喜歡,特意的留在越金閣的師傅處,看着這師傅打造出來的一套首飾。
因爲喜歡,往日都收的好好的,想戴的時候才拿出來,之後又收了起來。
而且這套首飾還有另外的一層意思在,當日母親還在的時候,爹爹讓人帶過來的一些邊境的寶石,母親讓人分成三份,每人一份,妹妹喜歡才設計了自己的首飾,鑲了這些寶石在裏面。
之後母親病逝,妹妹若是思念母親,便時不時的拿出來看看,自此更加寶貝這套首飾。
打開飾盒,所有的都在,耳環,耳釘,項鏈,镯子,簪子,無一不是蘭花的樣子,隻是這空谷幽蘭在煙月的手下還是和一般的不同,蘭花自來以清雅高潔爲主,顔色一般都能素淡,唯有煙月還是一個孩子,又喜歡濃豔的。
她的這一套蘭花造型的飾品,雖然取的是蘭花的樣子但花色的寶石都用的是紅寶石,顔色明彩,如同素淡的海面上那顆奪目的紅色,很是顯眼。
曲莫影看完,手指微微顫抖的又把所有的首飾都收了進去,把飾盒合上,放入袖中,又環視了一圈身後,才轉身往外走。
她希望越金閣那邊看到的是這種類型的首飾,她希望自己希望的是真的……
如果妹妹還在世上,她一定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妹妹。
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幾下,眼眸處泛上濃重的陰冷,這世上從來都是因果報應的,不是不報,隻是時辰未到。
“小姐!”兩個丫環一直守在外面,看到她出來急忙道。
曲莫影無聲的點了點頭,帶着兩個丫環緩步出門。
到段夫人處的時候,段夫人已經等在那裏許久了,看到曲莫影進來,就要站起來,曲莫影微微搖頭,含笑示意她坐下。
段夫人現在是淩安伯府大房的夫人,再不是當初那個小小的妾室了,又是現在世子的母親,給她體面,就是給淩安伯府大房的體面。
“表小姐,我聽說太子殿下方才在後院?”段夫人也是聰明人,知道這個時候應當怎麽做,坐定之後,讓人送了茶水,臉色不安的問道。
“在表姐的院子裏。”曲莫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,眸色淡淡的道。
“太子殿下應當是随着側妃過來的,隻是雖然在大房,有些事情我也不一定能知道。”段夫人苦笑道。
她這個大房的平妻,因爲是後提上來的,對上肖氏的時候很無力,幸好世子是個好的,兩個都弱勢的人結合在一起,也勉強能在淩安伯府生活罷了。
“不是什麽大事,太子願意過來,過來就是,隻是太子就要娶正妃了,總是過來也是不适合的。”曲莫影随口道,不過這話跟段夫人說也沒用,索性不提這事,微笑着問道,“那邊……怎麽樣了?”
段夫人知道她問的是什麽,屋子裏也沒有外人在,當下壓低了聲音道,“請了好幾個大夫在二房那邊候着,一個一個進去看,聽說是身體突然不适,但其實大夫是早早的就請了來的,後來又鬧騰出來了,聽說裏面大哭大鬧的聲音,似乎是側妃在哭。”
段夫人也是留了心了,雖然對府裏不能全控,但是适當的安排一兩個粗使的丫環、婆子打聽一些消息還是可以的。
肖氏那邊就有她安排的人,也因此季悠然今天要過來的消息也是早早的打聽到的。
“又哭又鬧?”曲莫影挑了挑眉。
“對,又哭又鬧的,好象還砸了東西,裏面傳出來的聲音不輕,院子裏的人都吓到了,全跪了下來,幾個大夫更是戰戰兢兢的,慌的很。”
段夫人點點頭,“表小姐是不是知道了什麽?側妃出事了?”
曲莫影昨天就傳話過來,讓段夫人注意到二房這裏的事情,特别是請大夫的事情,段夫人對這位表小姐很是信服,當然是依計行事。
“段夫人,有沒有聽說太子給側妃送避子湯?”曲莫影微微一笑,輕輕巧巧的一句話讓段夫人變了臉色,這種可是宮闱秘事。
“沒……沒有吧?”她結巴了一下道,做爲一個小小的姨娘提上來的平妻,而且也沒個人支撐着,段夫人的膽子并不大,話一出口,臉色微微蒼白,神色駭然的看向門口。
“段夫人,無事的,我們隻說肖夫人,肖夫人有沒有表示過側妃跟孩子有關的話題?”曲莫影微笑道。
這話沒牽扯到太子,段夫人才松了一口氣,細想了一下道:“好象還真有的,肖氏早早的就準備了許多的小孩子的衣裳、襁褓之類的東西,讓針線房準備着,說……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能用了,這還是我去針線房的時候,管事說的。”
段夫人雖然震不住肖氏,但必竟當初曾經幫着季寒月的生母管過家,一些管事的還是相熟的,有合得來的依舊會偷偷的站在她這邊,隻是不會明目彰膽罷了。
想打聽點消息也是有方向的。
“不隻是肖氏那裏,太夫人……那邊好象也有,有一次我去請安,就聽到一兩句,就在說側妃懷孕的事情,都在等着側妃懷上孩子,可是這麽長時間了,側妃居然一直也沒動靜。”段夫人詫異的道。
東宮現在名面上的女主子就季悠然一個,就算還有些不上台面的,怎麽着季悠然也是占了個大頭。
到現在也沒什麽動靜,段夫人想起來也覺得有些怪異,但随即想起一些舊事,冷笑道,“聽聞往日在府裏的時候,太子殿下對側妃一直很好,每次跟太子妃出去的時候,也會帶着側妃娘娘,就算當時側妃娘娘入宮是爲了照顧太子妃,但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同意又豈能進去!”
當時段夫人已經進了小佛堂,不管事情,這些事情還是後來她打聽到的,隻是越聽越覺得不對,越聽越覺得這事有問題。
側妃和太子必然不是無辜的,兩個人應當是早早的瞞着太子妃有了暧昧,卻偏偏太子妃什麽也不知道。
想到這裏段夫人氣惱不已:“活該她一直想到孩子,卻一直沒有。”
“她若有了孩子,太子的名聲就不會這麽好了。”曲莫影涼涼的道,對于段夫人的話并不意外。
淩安伯府的人都以爲季悠然會馬上懷上孩子,但偏偏她懷不上。
淩安伯府能這麽認爲,必然是裴洛安表面上沒讓季悠然喝避子湯,讓她誤以爲她想生就生,隻是上天沒讓她生罷了。
但實際上呢?
裴洛安的性子又豈會讓她在這個争議的時候懷孕生子!
季悠然一心以爲裴洛安真心對她,既便孩子來的不合适,也會一心護着這孩子,隻要她能生,可偏偏發現事實完全不同,她沒懷孕不是因爲她不能生,隻是因爲她早就服了避孕的藥。
避子湯是最明目上的東西罷了,東宮的飲食裏随便加一點,都可以達到這個效果,況且爲了效果明顯,可能還加的量不少。
“太子不讓她生?”段夫人明白了,眼眸蓦的瞪大。
“不讓她生,至少這個時候不會讓她生!”曲莫影點了點頭,肯定的道,“不管是誰,東宮現在都不能生。”
“那如果能生了呢?”段夫人眼睛一亮,忽然明白了曲莫影的意思。
“如果能生了,沒人知道的情況下,這個孩子留不下來,但如果鬧的人皆知道了,這個孩子不留也得留。”
她不知道季悠然服了多少避子藥,但她聽說宮裏有一種快速調理好身子的方子,至于效果是不是好,卻是因人而異,有人說好,有人說不好,還得看個人的體質……
以季悠然的能力,弄到這麽一張藥方不是難處,隻要她往這個方向上去想,總是能想到的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