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對,送子河蚌圖,嬷嬷可曾見過?”曲莫影含笑問道。
“沒有見過,但老奴聽過!”燕嬷嬷又看了幾眼這個小小的河蚌,實在是不起眼的很,如果曲莫影不指給她看,她一時間也看不出來,“聽說宮裏賞出去了,是賞給了……”
燕嬷嬷伸手摸了摸頭,這事情過去的太久了,久的讓她一時間也想不起來是誰,隻依稀記得是宮裏賞下去的,是賞給一位世家小姐大婚時用的,送子河蚌圖,喻意還是極佳的,特别是成親時用的時候。
“太後娘娘賞的?”曲莫影饒有興趣的道,她上一世偶爾聽過這麽一幅繡圖,但從未見過,也曾經心生出幾分想往,這會聽到,忍不住笑着多問了一句。
“不是太後娘娘,畫原本是在元後娘娘處的,是元後娘娘賞給了一位親近的閨秀,說是賀她大婚之喜的。老奴在宮裏的時候聽說過,但老奴當時侍候的是太後娘娘,并沒見過,當時……”燕嬷嬷說到這裏猶豫了一下,終究沒敢多說。
元後娘娘的事情,是皇上最不願意聽到的話題。
當下含糊的道:“太後娘娘原本想要這圖的賞人的,但這圖已經讓元後娘娘賞了。”
話裏的意思曲莫影聽明白了,聽聞元後娘娘不得太後娘娘的喜歡。
“是賞給了當時的齊國公夫人?”曲莫影偏過這個話題,問道,這話一出口,自己也笑了!
當時的齊國公夫人還是太夫人,太夫人的年紀可是比元後大多了,又怎麽會在她大婚的時候賞下來。
“老奴肯定不是齊國公府,那個時候齊國公府沒有合适的嫁人的閨秀,況且就算是嫁人了,這圖也不可能留在了齊國公府,必然是跟着嫁妝一起走的,但又不象是現在的齊國公夫人。”
燕嬷嬷拍了拍自己的額頭,這事當時她也沒在意,時間又久,一時間還真的想不起來。
“想不起來也是無礙的,我就是覺得好奇,多問了一句,嬷嬷看這繡工如何?”曲莫影不再追索這個話題,應當是元後賜了誰,之後這誰又把禮送到了齊國公府上吧。
皇家賜下的東西,原本都應當珍藏起來,不能送人,如果齊國公府上的是真的,倒是讓人生出許多新的疑惑。
這……會不不會是一幅仿品吧!
必竟這送子河蚌圖的名聲那麽大,就算是有幾件仿品也是正常的。
“這繡工極佳,構圖也好。”燕嬷嬷看着這桌屏連連點頭,“小姐喜歡這種小的桌屏,可以多繡幾個,原本繡娘有些緊張,齊國公府借了四個過來,倒是解了燃眉之急。”燕嬷嬷笑道。
“我一會繪幾張圖,你們也替我繡一張河蚌圖吧!”曲莫影想了想道。
“小姐的手傷着,自己畫?”燕嬷嬷指了指她纏的很厚重的手道。
“無礙,已經還不可以了,況且我也不急,會慢慢的畫的。”曲莫影搖了搖自己受傷的左手,道。
這兩天修複的也好,曲莫影覺得自己其實無須包裹的這麽嚴實的。
但是身邊的幾個一個個小心的很,生怕有一絲一毫的差錯,就怕有一點點的不好,于是這手每天都包的象豬蹄似的,讓曲莫影很是無奈。
燕嬷嬷見她執意如此,隻能又多叮囑了幾句,之後才重新回去監工,這段時間燕嬷嬷忙的飛起。
繡娘那邊就她一直監管着這事,不夠的時候,自己也會上去幫忙。
雨冬把墨磨好,曲莫影到窗前的書案上站定,放了一隻手上的紗帛,提起筆,略一沉吟,畫起了圖,她畫的是河蚌,樣子和齊香容的桌屏很象,但稍稍大一些,主要的是有以河蚌爲主,卻以河水、河草點綴。
她畫的很認真,畫的時候還把桌屏放在她面前,時不時的看一眼桌屏上面的河蚌。
雖然也爲河蚌含珠,但形态、大小、含珠的方式都不同了,甚至讓人覺得眼前的河蚌多了幾分懶洋洋的意思,戲水一般,還汩汩的冒出泡,映着一池的河水,别有一番韻味,很是惬意。
“小姐這畫的好。”雨冬看到,交口稱贊道。
曲莫影笑了,放下手中的筆,動了動指掌,方才畫的太過于專注,一時間手有些不适,“畫四幅,正巧也是四個不同樣子的河蚌。”
看慣了往日的花花草草,居然覺得這河蚌也挺好看的,最主要的就是生動,别有一種生動的意趣在裏面。
當然,她隻所以繡這幅圖的意思,也不隻在于這些……
柳尚書的官職降了,出了這麽大的事情,他再難在工部尚書的位置上坐正,直被成了工部侍郎,至于原本的侍郎就有兩個,左侍郎和右侍郎中會挑一個往上伸,要挑哪一個,或者說哪一位會高升,這事還沒有确定下來。
陳相和徐相的意思是再看看。
柳尚書貶爲侍郎的事情先确定下來,然後就他停職一個月,罰俸半年。
官員養外室,原本就是要被參的事情,更何況還鬧的這麽難看,甚至于說柳侍郎寵妾滅妻,有失官員的體統,隐隐的還有一絲當年柳侍郎故意隐瞞一切,和身邊的丫環早早的有了頭尾的意思。
這事算起來也能扯上欺君這一個重罪的皮毛。
所以,縱然太子一派的人,怎麽保柳侍郎,他的官位也沒保住,降成了柳侍郎,而且還被皇上當着衆人的面大罵了一通。
柳侍郎的婚事,當初是皇上賜的婚,這麽多年,大家一直以爲柳侍郎府上過的最是安穩,也是皇上有識人之明,沒想到現在鬧成這個樣子,這是不是說皇上識人不明?
還是說柳侍郎故意欺瞞了皇上?
任哪一種說話,柳侍郎都吃不了兜着走,在朝堂上顔面盡掃。
退朝的時候,柳侍郎特意的放緩腳步,想跟太子說幾句話,卻沒想到太子淡冷的看了他一眼之後,轉身進了後宮。
柳侍郎又是羞愧,又是憤怒,卻是無能爲力,隻能轉身離開。
往日的同僚這個時候也沒人上前來安慰他,反倒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,時不時的說着閑話,都在猜測這接下來的工部尚書是誰,柳侍郎聽着居然有一大部分的人看好的居然是曲志震。
一時間更是又氣又恨,臉色鐵青。
事情鬧到這種程度,不說丢臉丢面子,還丢了皇上的聖心。
到現在柳侍郎都沒想出來柳夫人是怎麽過來的。
她不是躺在床上,行動不便嗎?她的院子自己不是讓人看管起來了嗎?
她怎麽不但能出來,而且還是跟着自己過來的,讓人踹開院門,看到自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,居然扶着兩個婆子的手,撲過來就給了兩個巴掌,自己急忙上前護着,還沒怎麽開口,衙門的人就來了。
一切跟做夢似的,柳侍郎覺得自己是真的做夢了,怎麽就突然之間出這種事情?
這麽多年,他一直小心謹慎,那邊也不多去,一個星期也就過去一次,過去之後也沒呆多久,早早的離開。
齊謝嬌一個内院的婦人,怎麽能這麽手眼通天,跟自己前後腳的進來?
馬車在自家府裏停下來,柳侍郎鐵青着臉從馬車上下來,站定之後,平了平氣,轉身往内院行去。
心裏的那股子惡氣吞不下去,又吐不出來,同僚們一個個隐晦的眼神,太子故意的避嫌和冷落,無一不在說明他現在聲名盡喪,而且還成了京城的大笑話,當時在兩邊看熱鬧的人可真是不少。
這一切,又是因爲齊謝嬌?
院子裏的人看到柳侍郎過來,一個個戰戰兢兢的跪下,誰敢這個時候撞到槍口上去。
兩個婆子聽到外面的動靜迎了出來,看到柳侍郎,急忙跪下行禮。
“來人,把這兩個老奴才拉下去重打二十大闆。”柳侍郎的眼睛都是紅的,惡狠狠的瞪着這兩個婆子,認出她們就是當時陪着齊謝嬌過去的兩個。
“大人饒命,大人饒命!”兩個婆子一看這陣勢,就知道不好,急忙軟了身子求饒道。
柳侍郎這時候哪裏會饒了她們,一股子邪火沖上來,一腳踢開一個撲過來的婆子,大步往裏走,心頭的火越竄越旺。
屋内床上柳夫人已經聽到外面的動靜,扶着床邊的一個小丫環坐了起來,目光冷冷的瞪着大步走進來的柳侍郎,臉色同樣陰沉。
“賤人,我要休了你。”柳侍郎怒聲道。
“休了我?皇上同意了嗎?”柳夫人毫不畏懼的道,“柳伯瑞,沒想到你往日看起來道貌岸然的,實際上就是一個貪花好色的小人,枉我以爲這麽多年,你一直不親近我是因爲小越氏,卻沒想到外面一直養着一隻狐狸精,而且還生了一對小賤人。”
“你……你潑婦……”柳侍郎氣的全身顫抖,伸手指了指柳夫人罵道。
“我是潑婦,你呢?你就是一個賤人,跟那個賤女人天生一對,地造一雙,怎麽着,還想讓她以貴妾或者平妻的身份進柳府?所以這麽多年一直在等機會,我告訴你,隻要有我在,那就是賤妾,就是賤人。”
柳夫人也大聲的罵道,用力的拍了拍床闆:“我父親和母親都病了,等他們病好了,柳伯瑞,我看你怎麽對我父親說這件事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