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個心腹一臉焦急的呼喚,床邊的椅子上柳尚書冷厲的看着她,見她醒來,目光森然,不耐煩的揮了揮手:“玉兒,你先下去,我跟你娘有話要說。”
“父親……”柳景玉擡起淚眼看向柳尚書,哀求道,“就算有再大的事情,您也消消氣,好生說,不行嗎?娘……方才差一點點,差一點點……”
話說的這裏眼淚又落了下來。
她是聽聞父親怒沖沖往母親這裏過來,立覺不好,急忙追過來的,才進門,就聽到兩個婆子的驚叫聲。
看到自己父親竟然掐着母親的脖子,吓得急撲過去,把人拉開。
幸好看到她過來,父親似乎稍稍恢複了理智,這才松的手。
到現在想起來,她還後怕不已,如果娘真的出了事,如果娘真的……那她怎麽辦?再守三年孝嗎?
季寒月就是因爲守孝誤了和太子殿下的吉日的,難不成,自己也會如此,這是不是代表自己的下場也會跟季寒月一樣?
況且她的年紀本就不小 ,再三年如何等得下去?
“好了,爲父知道了。”柳尚書皺着眉頭不耐煩的道。
“父親,就算有再多的不是,您也看在我的份上,這會……母親的身體很重要。”柳景玉無奈隻得離開,但怕柳尚書一時間又失了理智,走到門口的時候,又回首道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柳尚書明白她話裏的意思,點了點頭,他方才是一時間被柳夫人激的失了控,清醒過來,他又豈會做這樣的事情。
齊謝嬌就算要出事,也不應當這個時候出事,女兒和太子的大婚,不容有半點差錯。
見他臉色沉冷下來,再不是方才激動暴紅的樣子,柳景玉松了一口氣,又看了一眼柳夫人,知道以父親的性子,必在是母親說了什麽故意激怒父親的話,眼中閃過一絲陰沉,帶着那個婆子退到門外。
也不敢走遠,就在門外焦急的候着,一邊細問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。
兩個婆子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,一五一十的把之前的事情說了一遍……
屋内安靜了下來,柳夫人還在時不時的咳嗽,目光憤恨的落在柳尚書的身上,卻不敢再激怒他,方才那一刻,讓她真正的體味到了死亡,差一點點,她差一點點就沒了性命,柳伯瑞居然真的想掐死她。
他怎麽敢……怎麽敢做這樣的事情?
他就不怕自己背後的齊國公府嗎?
“齊謝嬌,你說這信是誰寫給你的?所謀大事是什麽?”柳伯瑞沉着臉低聲問道,“那封信的信角上爲什麽有特别的記号,裏面還提到了北疆,這什麽意思?”
這封信裏最讓他在意的并不是柳夫人和寫信之人似有若無的暧昧,最主要的還是所謂的“大事”,以及裏面偶有提到的北疆風光。
他是六部尚書之一,就算不是刑部,但是做爲當朝的重臣,又豈會不知道皇上最近對北疆之事的在意。
京城戒備,查的就是北疆之人,甚至于他前天還聽刑部尚書話裏的意思,是說京城有北疆的奸細,可能藏于官宦家中,若是發現不報的,誅九族。
這讓他如何不慌,自家府裏之前就查到過北疆之人,而且還是齊謝嬌身邊的人,他之前是沒懷疑過齊謝嬌,以爲是偶然,但現在這信在此,方才那一刻,他是真的想掐死了齊謝嬌的。
不管齊謝嬌有沒有什麽,掐死了便一了百了。
現在也知道自己急燥了一些,隻把目光陰冷的落在齊謝嬌的身上,“你說說,到底是怎麽回事?莫不是你以爲真的有什麽了,齊國公府會護住你?柳府會護住你,還是你覺得太子殿下會護住你?”
如果真的查出來齊謝嬌和北疆的人有牽扯,别說是齊謝嬌了,柳府上下都要跟着完,甚至于馬上要成爲太子妃的女兒。
“你胡說什麽,我怎麽可能跟北疆的人有染,這所謂的大事,我也不知道,我甚至不知道這封信是不是寫給我的,你憑什麽就把一盆污水潑到我頭上。”柳夫人這時候也回味過來了,拿着帕子哭了起來。
再不敢強硬的和柳尚書對上,這信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認的。
“你方才可不是這麽說的!”柳尚書咬緊牙關,厲聲道。
“方才那不是惱你态度這麽差嗎?有什麽話你就不能好好說?你說說這麽多年,我一直在後院裏深居簡出,能認識幾個人,能見到幾個人,會有誰給我這種暧昧不清的信?說什麽北疆,我連京城也沒出過,我是齊國公府的嫡女,齊國公府之前就因爲北疆的事情受到牽連,差點滿門上下的人都沒活下來。”
齊謝嬌惱怒的抹了一把眼淚,怒瞪着柳尚書:“你進門二話不說就指責我,我又豈會不惱,至于小名,又不是我一個人的,這天下同名同姓的都多了去了,更何況還是小名?”
她這時候同樣清醒過來,明白這時候不應當意氣之争,适當的放軟了态度。
柳尚書并不全信她的話:“這信……真的不是你的?”
“你是從哪裏得來的信,爲什麽一定是說給我的,是送到我面前了被抓住了,還是你親眼看到?怎麽就讓你這麽認定,你把人叫過來,我當面跟人對質一番,我就不信了我什麽都沒做,還有人把信賴到我頭上。”
齊謝嬌委屈不已,憤怒的很。
見她如此行事,仿佛是真的很無辜的一樣,若是旁人,必然是真的以爲自己弄錯了,但柳尚書不會。
對于齊謝嬌的爲人,他一直不喜,甚至是厭惡的,也因此看的清楚,齊謝嬌今天的行爲有些反常了。
若是往日,又何須哭哭啼啼的,以她的性子,之前的那個才更象她。
現在的表情和動作,更象是受了驚吓之後心虛的下意識反應……
所以,這是真的了?
如果這是真的,就代表齊謝嬌真的跟北疆的人有關系,那之前府裏找到的那幾個北疆的人,就不是什麽意外。
這是不是代表自家府上還有沒查出來的?
背心處一陣冷汗,柳尚書蓦的站了起來,大袖一甩,轉身就往外面出去。
門外,兩個婆子急忙行禮。
“父親!”柳景玉急切的上前。
“玉兒,這段時間,你母親傷了,而且還傷的這麽重,後院的一切,你就先管着吧,别讓你母親勞心勞力,讓她好生的養着身子。”柳尚書面色陰沉的道。
兩個婆子兩眼震驚,卻不敢發出聲音,這是要奪夫人的管事的權了?
“這院子裏的人,就在這裏面,不用到外面去,隻需要她們好好的服侍你娘,不要出任何的差錯,總得讓她的身體快一些好一些才是,到時你大婚,若你娘還躺在床上起不來,倒是不太好了。”
柳尚書又道。
“父親?”柳景玉聽懂了,因爲聽懂了,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。
“好了,有些事情你也無需知道,這院子就讓人看管起來,裏面的人都不必出來。”柳尚書再一次道,語氣沉凝冰寒,眼底一片陰寒。
“是,父親!”柳景玉不敢違逆父親的話,點了點頭,但心裏也莫名的松了一口氣,至少母親不會在自己大婚之前出事。
柳尚書說完,冷冷的看了一眼身後,轉身大步離開。
兩個婆子待柳尚書離開之後,才看向柳景玉:“縣君?”
“去看看母親吧!”柳景玉疲倦的道,轉身重新進了内屋。
内屋裏柳夫人自然也聽到方才柳尚書說的話的,銀牙緊咬,恨不得現在往柳尚書的臉上狠狠的拉扯幾道才是。
這個沒用的男人,居然要把自己關起來,禁足在這個院子裏!
可恨她的腿腳傷了,也不能親自帶着人出去鬧,身邊的人又哪裏敢違逆他的話。
“母親,您跟父親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,爲什麽會鬧成這個樣子?”柳景玉過來無奈的問道,“有什麽事情,您就不能好好的說嗎?”
“必然是你父親在外面又有新的女人了。”柳夫人随口道,這麽多年,她一直是拿着小越氏說事的,每每兩個人吵架的時候,她就說是小越氏的原因,柳尚書才會對她如此,現在這個謊言已經揭穿了,她隻能另找理由。
“父親……有其他的人在外面?”柳景玉震驚的瞪着柳夫人,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。
“必然是的,否則他怎麽會這麽對我,又怎麽能這麽對我!”柳夫人原本隻是随口一說,這麽多年,她總是找類似的理由來解釋她和柳尚書之間的不睦的,話題就極自在的往那邊靠過去。
“他方才是真的想要掐死我啊,掐死我給其他的女人讓道!”伸手摸了摸現在還生疼的喉嚨,到現在她咳嗽起來都震的很疼,仿佛有種破碎一般的感覺,可見方才柳伯瑞是真的存了殺心的。
如果不是女兒和兩個心腹來的及時,這會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柳伯瑞掐死了。
又是後怕,又是憤怒,柳夫人的臉色鐵青,手指在自己的脖子間滑過,眼中閃過一絲陰毒,必然是有什麽事情讓柳伯瑞出現這麽大的變化,她又豈是願意吃虧之人。
這事沒完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