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們兩個說話間就到了斜風身前，斜風下意識的又往陰影處避了避。
巷子裏很黑，但還是能依稀看到人，兩個婆子似乎也發現了斜風，謹慎的沒再說話，從斜風的身邊過去之後，又低聲的道：“什麽人？”
“不知道，黑燈瞎火的在這裏，一看就不是什麽好的。”
“那也是……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，不定是哪家樓子裏送來的貨色。”兩婆子鄙夷的你一句，我一句的說笑着，還回過頭來看向斜風所在的地方。
然後離開。
斜風靜靜的站在陰影處，沒有馬上就走，但居然也沒有生氣，若有所思的看向兩個婆子離開的方向，然後轉身大步的往外走。
這一次，她沒在其他的地方擔誤時間，徑直回了東宮，從東宮的側門進去之後，就看到一個丫環站在那邊等着她。
丫環明心。
“姑娘，你可回來了！”看到她過來，明心上前道。
“怎麽了？”斜風停下腳步，不悅的問道，在這東宮，她是大丫環，而且還是得了太子寵信的大丫環，就算沒有通房丫環的名頭，也比一般的丫環身份高了許多，明心隻是一個小丫環，是她讨要過來服侍她的。
“娘娘已經派人來問過了，奴婢就特意的到這裏來候着，怕姑娘回來的晚了，沒去向側妃娘娘禀報。”明心道。
“走吧！”斜風點了點頭，轉身往季悠然的住處而去。
走了幾步，若有所思的問道：“一般的妾室是不是不能搶在正妃面前懷孕的？”
“這個奴婢不清楚，可能……是的吧！”明心沒想到斜風會問她這麽一句話，猶豫了一下，還是給出了一個含糊的答案，“但其實也……不是絕對的。”
“有什麽說法不成？”斜風随口道。
“這個奴婢也不清楚，但是聽說如果很得寵，或者說能讓男主子同意，或者……有什麽可以讓男主子起……起了相護心思的，其實都可以的……規矩有時候也就隻是拿給那些一般人遵守的。”
明心支支吾吾的道，聽着也不是那麽很确定。
斜風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，她其實還有些話，但是也不便在這個時候對明心說的詳細，點了點頭之後，不再說什麽，心裏卻覺得這主意不錯。
她現在的主子隻有季側妃，原本還想着自己謀一場大的利益的，但是沒想到，才得寵了這麽幾天就沒了，這以後還是得靠側妃娘娘，以後這位正妃進門，也必然會把她看成側妃娘娘一派，說不定還會除了自己。
她得抱緊側妃娘娘的腿，而且還得幫側妃娘娘籌謀，側妃娘娘好了，以前側妃娘娘答應自己的事情，才能全實現。
這以後縱然不得寵，也必在是會有位份的，不象現在這樣不清不楚不說，還被太子身邊的幾個通房嘲諷。
大家一樣都是沒名份的，憑什麽那幾個就讓人高看一眼，而自己在她們的嘴裏下賤不堪。
孩子，天家的孩子……
伸手摸了摸肚子，眼中閃過一絲陰沉，她的孩子……她總覺得那個時候是有了孩子的，但後來又……又似乎沒有，可偏偏那個時候她覺的是有的，她就是這麽覺得，那會她那延後了這麽久，怎麽就突然之間就……
但她現在不能想，什麽也不能想，等以後……等以後她一定會查的……
手指顫抖的摸了了摸自己的肚子……
“姑娘是想起之前……事情了嗎？”明心怯生生的看了看伸手摸着肚子的地方，低聲安撫道，“姑娘，事情已經過去了，既然是主子不容……您就算是再想也沒辦法。”
“什麽？”斜風的手僵硬在肚子上。
“奴婢什麽也沒說。”明心吓的“撲通”一聲跪了下來，不知道哪裏說錯了，急忙哀求道。
“你先起來說話。”斜風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，把明心拉了起來，低聲問道，“你覺得……那一次是我弄錯了，還是誰容不下我？”
明心被她拉了起來，卻在瑟瑟發抖，這種關系皇家子嗣的事情，她一個小丫環怎麽敢亂說，但看斜風陰狠的眼睛，卻又不得不說下去。
有時候不是你想參于于機密中去，是秘密找到了你，你不得不接下來，不接下來就是一個死字。
就象現在她的處境，斜風就算過的再不好，也不是她一個才進東宮的小丫環可以比拟的，以往就算她在别府也是一個大丫環，在這裏，就隻是一個最底層的小丫環。
“奴婢……奴婢覺得有兩種可……可能……”明心有些不敢說，眼眸哀求的看着斜風。
“你說！”斜風狠戾的道，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。
“可……可能是當時是真的……但後來，就……就……”明心雖然在說，但還在抖，整個人臉色蒼白，看得出很慌，聲音小的幾乎沒有，若不是晚上人靜，斜風就站在她身邊，還真的聽不出她說的是什麽。
原本是真的有了，但是被人害了，這個最有可能害自己肚子裏的孩子的就是季悠然，那個時候的季悠然相當于東宮的正妃，要害了自己肚子裏的孩子，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。
想到恨處，斜風緊咬牙關。
“還有一種是什麽？”話幾乎是壓着牙齒沖出來的。
“還有一種就是……就是殿下……殿下……不……”明心不敢再往下說了，眼巴巴的看着斜風。
但這話說到這裏，斜風哪裏還有不明白的，全身發涼，渾身無力，整個人天旋地轉，如果不是明心反應快的位住她，這一下，她就昏過去了。
是太子殿下不想要這個孩子嗎？所以說是太子對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動手了？隻因爲當時自己隻是一個沒名沒份的丫環嗎？
這份放在心中的猜疑在這一刻變得肯定，旁觀者清，自己原來一直糊裏糊塗的……
“姑娘，您……别急，都是猜測的當不得真，不過當時殿下的處境，您也知道，先太子妃是殿下最……您那個時候總是不太好。”明玉不太敢把話說的明白，但這話裏的意思都已經傳達到了。
所以說，真的是太子殿下不想要這個孩子了？
太子殿下不想要這個孩子，所以自己的孩子沒了，可能是側妃下的手，也可能是太子縱容着側妃下的手，那個時候……先太子妃過世，如果傳出自己的事情，太子殿下恐怕不太好解釋。
太子殿下最深情的是先太子妃，自家的小姐啊！
手指痙攣的握着明心的手，狠狠的抓住，幾乎扣進明心的手腕中，疼的明心幾乎叫疼叫出聲，但還是極力的壓抑了下來。
以前她就被主子狠狠的抓扣過，也不是那麽難以忍受。疼……可以在心裏叫，但不能露于表面上。
“姑娘，您要是真疼，就用力的抓奴婢吧！”明心明明疼的臉色蒼白，卻依然這麽提議道。
這一次是手背處被斜風的指甲狠狠的抓了兩把，頓時滿是血痕，有血色溢出。
明心悶哼了一聲，卻再沒發出聲音，隻是唇色一下子變得慘白。
斜風的手緩緩的從明心的手上放了下來，指甲處帶着被抓下來的皮色，因爲洩了憤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，對着明心冷聲道，“我知道了，你别跟過來了，如果讓人看到你的手，必然又是我的一番責任！”
這話說的忒無情，仿佛明心現在成了一塊髒了的帕子。
一塊髒了的帕子，之前還有些用處，現在髒了，不但沒用處，還會拖累自己。
明心沒再跟去，看着斜風離開，才從懷裏取出一塊帕子，用手按在受傷的手背上面，冷漠的轉身離開。
日子還是這麽過，非打既罵，以前是這樣，現在還是這樣，就算是換了一個地方，似乎一切都沒變。
但至少還有希望不是嗎，她要做的不多，能做的也不多，幸好都是自己能力之内的，當然她也不敢不做……
先太子妃的貼身丫環，現在是季側妃的貼身丫環，一心一意的巴結着這位季側妃娘娘，其實看起來更象是一個笑話，不是嗎？
聽聞這位以前是真的得寵，現在嘛，還真是一天不如一天，這是真的急了……
“祖母已經同意了？那太好了，那真是太好了！”季悠然聽斜風說完，松了一口氣，身子往後一靠，放松了下來。
她回來之後一直不安，雖然知道這位公公在京城了，但還是生怕出什麽意外，之前太子對她的斥責，讓她清醒的意識的這一次真的惹禍了，太子絕對不會這麽簡單的饒了她的。
“娘娘，奴婢回來的時候，聽到一件事情，不知道要不要跟側妃娘娘說一說？”斜風把季悠然吩咐的事情說完之後，又猶豫的道，這時候她的臉色已經恢複了正常，看着也是一臉的猶豫，膽怯，仿佛是之前明心對上她的時候。
還有那麽一絲絲的讨好、奉迎，看到此時她柔婉的樣子，很難想象到她方才對待明心的陰狠。
“有什麽事，說吧！”季悠然懶洋洋的道，其實她不是很願意去聽一個丫環說什麽，特别還是一個一心想往上爬的丫環。
就算這丫環現在是自己的心腹，但必竟不是從小就跟着自己的，哪有水凝那般真正的貼心爲自己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