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莫影用了點水果之後,就注意向下面看起熱鬧來了,方才在人群中,她也實在沒看到點什麽,隻聽到一陣陣的叫好聲。
因爲看不到,也就沒在意,這會看到之後,也瞪大了眼睛,饒有興趣的看了起來。
上一世的時候,她不是沒有看過雜耍,但是看的也不多,以她的身份也不便出門。
那些太夫人、夫人過生辰,叫戲班子的多,很少有叫雜耍的,唯一的一次雜耍似乎還在出嫁這前看的。
那一次是什麽原因?
曲莫影輕輕的咬了咬唇,有些事情,上輩子的事情,她幾乎潛意識的不去想,現在看到了,卻又忍不住去思想一番。
對了,是妹妹的意思,是妹妹想看雜耍,說是去大街上看到過,看的不盡興,這才求着父親叫了一個雜耍的班子進府,看了一場。
她那個時候就坐在雜耍班子表演的場地不遠處的一處閣樓上,也象今天那樣,看了個清楚。
當時爹爹陪着妹妹近前去看了,季永安也在,季元興和肖氏,季太夫人沒去,說看不慣這些,還爲此斥責了妹妹幾句,又說爹爹過于的寵女兒了,
二房倒是很高興,一直在邊上替爹爹和妹妹說話,季悠然還說自己也想看,之後就陪着自己坐在閣樓裏看的。
想到這一處,忽然臉色一變,她想起當時發生的一個意外了。
水眸落在下面的雜耍班子身上,不看上面正表演的起勁的扔碗,目光落在一邊的小醜身上。
雜耍班子往往都會有一個小醜,穿着花花綠綠的寬大衣裳,頂着一頭亂兮兮的五顔六色的頭發,臉上的妝容更是誇張的讓人發笑,就算是在場地上走一圈,也會讓人哈哈大笑。
雜耍班子準備了二個小醜,一個跟着頂碗、扔碗的在表演,還有一個坐在一邊休息,看着象是累了似的。
當初進自家表演的雜耍班子,也是有兩個小醜,看着比一般的雜耍班子更多一份笑料似的。
而今這個也是!
再看看表演的人依稀有些眼熟的樣子,還有穿行在一邊的一個看起來四、五十歲的年紀,看着象是一個冬烘先生,隻一眼,曲莫影就認定這個班子就是之前自己看到的那個班子。
這個老冬烘一般的班主,也是曲莫影記得最清楚的一個人。
從外表上看,這個班主怎麽看也不象是雜耍班子的班主,若說是一般的戲班子還有可能,但偏偏這位就是。
那個時候,季寒月能注意到他,還是不經意的掃到他跟季永安在一邊說話,離雜耍的場地遠遠的,就在一處大樹下。
她掃了一眼之後,還随口問了季悠然。
季悠然瞧了一眼後,不以爲意的道,這應當是雜耍班的班主,說她父親應當是在問問這接下來是什麽節目之類的。
兩個人在那樹下說了許久,季寒月當時沒在意,也沒多想,隻是覺得自家這位二叔還真是玩物喪志,和一個雜耍班的班主要說這麽說,就問個節目之類的,讓個管事的問不行嗎?還親自過問這種雜事。
“這班子到京城沒多久,現在已經是京城裏最好的雜耍班子了,雖然說許多世家做壽不請他們,但是在一些商賈之間,還是很有市場的,也因此聽說這家鋪子請的是這個雜耍班子,兩邊的茶館、酒樓裏的包間立時就被訂滿了。”
吉海笑嘻嘻的介紹道。
“多久了?”曲莫影心頭一動。
吉海想了想,報了一個日子,對于一家班子來說,還真的時間不長,但更讓曲莫影在意的是那個日子。
這個日子就在淩安伯府把他們請進府的前幾天。
這麽近,一個才進京不久的雜耍班子,是怎麽能讓管事的找到,又怎麽能讓管事的相信,可以表演的好,甚至還讓季永安這麽感興趣,不惜屈了自己的身份,跟這個班主商議了許久。
不管是戲班子還是雜耍班子,才到京,沒什麽名頭的時候,就算是有人來請,也是很一般的人家,甚至于好一點的商賈都不會來請,更何況還是世家中當時權勢正隆的淩安伯府,那個時候季寒月馬上就要嫁入東宮。
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,會請一個才進京,沒有名聲,還從來沒有表演過的小雜耍班子進門?
“怎麽了?”感應到她的異常,裴元浚替她倒了一杯茶,推到她面前,溫和的問道。
“覺得這個人……看起來不象是雜耍班子裏的。”曲莫影接過,喝了一口,然後伸手指了指那個雜耍班的班主,“這樣的人……不應當去領着戲班子嗎?”
“這個是他們班的班主,雖然雜耍上面不是很突出,但是爲人能說會道,奴才聽說他在京中現在很有名,已經有世家想請他們在宴會上表演,和人打交道的時候,很有一套本事。”吉海笑着替自家主子答道。
這種事情,自家主子自然是沒在意的。
世家宴會向來沒有請雜耍班子的可能性,覺得太過于粗俗、暴力了一些,能讓世家慢慢的開始接納這麽一個雜耍班子,這個班主的本事可真是不小,就這麽短的一段時間,居然這麽快的站穩了腳跟。
“雜耍班能在世家的宴會上表演?”雨冬也驚了,下意識的喃喃自語道,目光震驚的看向下面。
“原本是不可能的,但聽說這家班子才進京,就得了淩安伯的賞識,甚至還請了這家班子進淩安伯去表演給就要大婚的季大小姐看,之後才有人看中他們家,連太子妃都喜歡的,可見是真的好!”
吉海接着解釋道。
“表姐要看這種?”曲莫影皺了皺眉頭,莫名的覺得哪裏不對。
“對,是先太子妃喜歡看的,說先太子妃特别點名讓這個戲班子入府,并且看了數場,之後還重重的打賞了他們,聽聞現在他們班子裏還有太子妃賞的東西供着。”吉海往日也不是很在意這種小事的。
他雖然關注着各方面的信息,但這個信息實在是一般,如果不是這一次裴元浚要訂一處包間的話,他甚至不會關注這種事情。
一個簡簡單單的雜耍班子,一個雖然八面玲珑、但在京城也算是普通的班主,實在不是他這個層次需要注意的。
不過,他慶幸自己多問了幾句,否則這會曲四小姐問起來,自己一問三不知,可不就是丢了爺的臉面。
“表姐還給了賞了?”曲莫影水眸微揚,驚訝不已,她不覺得當時自己給了賞了。
原本就是遠遠的看一份熱鬧的,連人都沒出去,說起來也是妹妹喜歡看的,爲什麽現在都落到自己的頭上,淩安伯府都不管這樣的傳言的嗎?
心頭蓦的一驚,眼眸閃過一絲陰鸷,對了,就是這一處了,這一處是讓她覺得最不協調的地方。
就算這個雜耍班子到外面胡說,季永安和季悠然都不會管的嗎?任憑一個雜耍班子在外面這麽說,甚至還有了賞物爲證,如果說不是有淩安伯府的縱容,曲莫影着實的不信。
可季永安爲什麽會縱容一個雜耍班子,甚至仿佛爲他們鋪路一般,讓他們以淩安伯府爲基,站定了腳跟。
“是給了賞的,奴才聽說是一把軟劍。”吉海既然過問了這個班子,一些隐秘的事情自然也打聽了出來,“這把軟劍聽說還是淩安伯送給太子妃的,也不知道太子妃爲什麽會賞賜下去!”
劍矢之類的東西,往往不得世家小姐的喜歡,雖然吉海覺得這原本是淩安伯的軟劍,季大小姐賜出去,有些不合适,但想着可能這位季在小姐實在不喜歡這種軟劍之類的東西,順手賜出去,也是可能的。
不過,把一把好的軟劍,送給一個雜耍班子,這位先太子妃也有些過了。
就算是再不喜歡,那也是父親所賜,哪能這麽随随便便的賞了這等人。
軟劍,一把爹爹送的軟劍?曲莫影的手指緊緊的握着手裏的帕子,隻聽到自己心中跳的狂亂、憤怒。
她的軟劍,她的那把軟劍居然在這裏?
她怎麽可能把這把軟劍賞下來,天知道她多想跟着爹爹練武,無奈隻是一個女子,最多就是一些強身健體的動作,那也是避着人做的,爹爹送給她的那把軟劍,是她最喜歡的東西,也是她放入東宮嫁妝中最重視的一件。
她清楚的記得,自己看着這所軟劍放入自己嫁妝裏的,也寫入自己的嫁妝單子裏的。
現在吉海居然告訴她,這把軟劍,她早早的賞了人了,而且還是賞了一個很不起眼的雜耍班子,這……這是什麽意思?爲什麽她一無所知……
所以這個雜耍班子才在京中這麽快站穩腳跟,如魚得水……
一個侍衛急匆匆的進來,走到裴元浚的身前,行了一禮之後,低聲的向他禀報了幾句,很低很快,在曲莫影還沒有回神過來之前,已經說完了。
“王爺若有事,就先去忙,我在這裏等着你。”曲莫影收斂起心神,對裴元浚柔聲道。
“有什麽事,等本王過來解決。”裴元浚的睡鳳眼掃了掃她,意味不明的叮囑她道,顯然看出她的失常。
心裏莫名的滑過一絲暖意:“我知道,你去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