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留下了許多禮離開,裴元浚站起身把皇上送到了屋門口,然後看着皇上離開,緩緩低下頭,眼底一片陰鸷。
回到裏屋的榻上斜躺下,俊美的臉沉冷起來,若有所思。
“爺,明天就是小年夜了,爺不準備準備?”吉海仿佛沒看到他臉上的陰鸷似的,笑嘻嘻的問道。
“之前的燈籠呢?”裴元浚懶洋洋的問道,眸底的沉冷緩緩消退。
“已經做好了,但不知道曲四小姐會喜歡那樣,奴才想着王爺要不要先看看?”吉海笑着提議道。
“拿過來吧!”裴元浚倒也沒拒絕,懶散的道。
吉海急忙退下,不一會兒,幾個内侍提着燈籠進來,有兔子燈,有蓮花燈,還有魚燈和小型的船燈,走馬燈,林林種種有二十幾個,各種各樣的材料制成的,一時間讓人看了眼花缭亂。
“不錯!”裴元浚俊美的眸子挑起,頗有幾分興趣的道。
“那……王爺,您覺得哪一盞好?”吉海颠颠的跑到他面前,提着一盞蓮花燈,精美的蓮花燈很是誘人,看着就象是真的一朵蓮花似的,在花心處放了一個燭台,如果點起來,必然是更出色的。
“本王覺得都不錯。”裴元浚似笑非笑的道。
吉海的笑容一僵,但随既領悟了,“王爺的意思都送到曲府去?”
這麽多的燈籠,還真是送的大張旗鼓啊。
“曲四小姐傷了手,本王總得挑一些玩藝送過去,讓她閑着把玩把玩。”裴元浚道。
“是,爺,奴才明白。”吉海笑的見牙不見眼。
這麽多年,終于要有王妃了,他能不高興,而且這個王妃還是自家王爺上心的,那就更讓人高興了。
整個王府再不象以前那麽沉郁了……
“這麽多?”曲莫影驚訝的看着眼前這麽多的燈籠,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,原本以爲說送燈過來,就隻是送一盞,最多也就兩盞,沒想到居然有這麽多。
“爺的意思,四小姐可以在院子裏先挂起來,明天如果看到好的,還可以再買一些回來。”吉海親自送的燈籠過來,笑着指了這一大圈的燈籠道。
“小姐,我們先在院子裏挂,今天晚上就挂,一院子的燈籠,可好看了。”雨春來了精神,眼睛一亮。
明天是小年夜,要到外面去賞燈,但今天可以在府裏自家先賞起來,這麽多的燈籠,如果不點起來欣賞,直接收起來多可惜啊。
“對啊,爺的意思也是讓小姐先賞起來。”吉海讨喜的道,做爲裴元浚的貼身内侍,對曲莫影也越發的恭敬了。
這是真正的把曲莫影當成了女主子了!
不看王爺當着皇上的面都承認了嗎?吉海覺得自己可以沒那麽操心了,笑的見牙不見眼。
“替我多謝你們王爺。”曲莫影微微一笑,柔聲道。
“四小姐客氣了,我們王爺明天晚上過來接四小姐出去觀燈,奴才已經跟曲侍郎說過了,曲侍郎方才也同意了。”吉海笑着把事情安排了妥當。
“有勞吉公公。”曲莫影又謝過他一聲,兩家已經訂下親事,現在出行不需要太多的繁文缛節上的要求,隻需跟曲志震說一聲就行了。
“不有勞不有勞,原本就是奴才應當做的,王爺的意思,小姐的手傷着,一些繡活就别做了,讓府裏的丫環秀娘們做就行了。”吉海笑着看了看放置在案頭上衣料,看着似乎在裁剪衣裳,應當是爲了自家爺裁剪的,這衣料看着樣子是男子用的。
心裏一喜,笑的越發的開懷起來。
雖然替自家爺高興,但四小姐的手傷着,他還是記得的。
“無礙,就是在邊上指導一下,并不怎麽動手。”曲莫影笑了,她現在跟吉海也熟,伸手晃了晃包裹的嚴實的手。
“四小姐的手傷如何了?要不要再多請幾個太醫看看?”吉海臉上的笑容退了下去。
“已經沒什麽大事了,王爺送來的大夫很好。”曲莫影笑着拒絕了,傷勢其實真的沒那麽重。
裹這麽嚴實還是因爲府裏那個大夫的要求。
燈籠送到,又打聽到了曲莫影的傷勢,吉海就要離開,曲莫影要雨冬把吉海送走,有一些事情也可以借着雨冬的嘴跟吉海說一聲。
有些事情,曲莫影其實一直知道。
果然,雨冬回來禀報的時候,把曲莫影暗示柳夫人可能和北疆有聯系的話也傳了出去。
柳夫人和娘親的事情,那是内院之争,但柳夫人和北疆之事,那就不隻是内院之争,而是國家之間的大事了。
柳夫人很可疑……
“小姐,吉海公公讓奴婢把人都撤回去,說那邊他盯着,有什麽關乎小姐需要的異動,會立時通知我們的。”雨冬笑道。
他手下就兩個人,不是不能多,小姐說夠了,再多隻會惹眼,就這麽兩個放在外面使喚着用,已經不錯了。
至于小姐身邊,有自己也差不多了。
之前兩個人都派去盯人,雨冬還有些不安,必竟使喚的人都沒了,現在好了吉海公公把這差使接了過去,倒是省了他的人手。
“小姐,齊國公府又送了傷藥過來。”雨春一掀簾子走了進來,一臉無奈的道。
自打曲莫影傷了手之後,齊國公府隔二天就送一次傷藥。
“收下吧!”曲莫影淡淡的道,這次沒有象之前的猶豫,女尼已經送進了齊國公府,老國公爺應當也知道了一些當年的真相。
但曲莫影實在不願意和齊國公府親近,哪怕齊國公府一再的親近過來,有些事情過去的就已經過去了,造成的傷害是永久的,并不是一句輕飄飄的原諒可以當一切都沒有發生,更何況最有權力說原諒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。
齊國公府最愧疚的是娘親,而不是自己!
自己的人生縱然也是被冷落、被遺棄的,但至少沒有被用來報恩,用一輩子去報别人的一份恩情,而且還是在她毫無所知的時候,自此,她的整個人生卻被人有意識的抹去,直至最後的消亡。
娘親若是地下有知,必然也不願意認回這份親緣的吧!
血緣,并不是可以原諒一切的理由!
她向來涼薄,更做不到對這曾經的一切無視,也不願意代替娘親做出原諒的舉動,讓他們求得心裏上的解脫。
她做不到,也不願意去做。
“還一份禮過去,聽說齊國公夫人受了很大的驚吓,不知道是不是傷到了,那一日還是柳夫人把人救出來的。”曲莫影平淡的道,微微揚起的水眸清透中帶着幾分平靜,不起一絲波瀾。
有來有去,尋常的禮數到了就行了。
“是,小姐,奴婢這就去安排。”雨春道,說了幾步,突然想到了什麽又回過身,“小姐,方才齊國公府的婆子說,柳夫人那邊傷的極重,應當是要好好的休養一段時間,又說齊國公府沒有派人去,隻讓人送了傷藥過去。”
這種事情原本不應當傳出來的,這代表的是齊國公府對柳夫人的态度,雖然不能拿柳夫人怎麽辦,但至少已經在疏遠她了,給曲莫影看一個态度,一個要疏遠柳夫人的态度。
否則一個堂堂國公府出來的婆子,又怎麽會這麽嘴碎,居然把齊國公府的事情有一五一十的跟别人府上的丫環說起。
隻能說齊國公府上借這婆子的嘴,告訴自己。
“知道,她們願意說,你就聽着就是,無須發表意見,你隻是一個小丫環。”曲莫影意有所指的道。
雨春心領神會,小姐是讓自己多動耳朵,少動嘴。
“小姐放心,奴婢一定聽從您的吩咐。”雨春拍胸脯保證道,然後又道,“婆子又說想請您明天晚上去看燈籠。”
“誰請我?”曲莫影笑問道。
“是齊太夫人,說您那一日在齊國公府出了事情,又是在幫着救火的時候出的事情,太夫人很愧疚。”
“不必了,替我謝過太夫人。”曲莫影搖了搖頭。
“奴婢方才也是這麽說的,那個婆子倒是沒說什麽,隻是說着太夫人的誠意,還說太夫人特意命人紮了燈籠,是那種小姐們最喜歡的燈籠,明天給您送二個過來。”雨春道。
“替我多謝齊太夫人。”曲莫影柔聲道。
雨春應命離開,才回身欲掀簾子離開,還沒看清楚路,簾子對面也樣有人掀起,兩個人一進一出差點撞到。雨春急忙定住腳,一看居然是周嬷嬷,往日沉着的周嬷嬷,臉色并不好看,有些蒼白。
“周嬷嬷,發生什麽事了?”雨春關切的問道。
“沒……沒什麽事情,就是方才想一些小事。”周嬷嬷也站定了,她方才悶頭過來,還真的沒看到對面過來的雨春。
“真沒什麽事情?”周嬷嬷向來是個穩重的人,這一次真的不那麽穩重。
“真沒什麽事情,你有事,就先去忙吧!”周嬷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,搖了搖手道。
雨春笑應了下來之後,轉身往外行去,她還要招呼齊國公府的,雖然覺得周嬷嬷的行爲有異,但也沒時間跟她多說什麽。
看着雨春離開,周嬷嬷呼了兩口氣,對上裏面曲莫影詫異的眼眸,用心的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,這才擡腳進去,簾子在身後無聲的落下!
進來見禮,然後站定,看着曲莫影欲言又止,三小姐明明已經沒了,怎麽可能還看到三小姐,況且她看到的隻是一個側面,看着有點象罷了,還是不用這種似是而非的事情,打擾到自家小姐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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