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也撲滅了,大兒子在那裏收拾着殘局,府裏亂成一團。
“查一下,今天跟你妹妹接觸的下人有哪些,你媳婦那邊的院子怎麽會突然之間起火的,是誰帶着你媳婦過來的?”老國公爺沉聲問道。
既然懷疑了齊謝嬌,許多事情看到的就不是表面上的了。
“父親!”齊國公震驚的擡起頭,不明白父親說這話的意思,謝嬌向來得父親疼愛的妹妹,這是出什麽事,讓父親這麽忌諱了?
“有些事情,知道的人不少,以後說不定還可能暴發出來,你是府裏的長子,與情與理,都應當與你說一下。”老國公爺揮了揮手,所有的下人都退了出去。
這件事情,他原本是不想跟兒子說的,以後死了,也跟着自己埋到地裏,現在卻發現,縱然自己不說,知道的人還是會知道,與其将來出事的時候,兒子一問三不知,被人算計了,還不如早早的把事實的真相跟兒子說一遍。
當初什麽也不說,連夫人都瞞了,現在卻不得不說!
前因後果,所有的一切,老國公爺都對兒子說了,甚至于曲莫影之前說的猜測,以及外面的傳言,小越氏沒了之後,誰才是最後的得利者,比起于氏的這個曲二夫人的位置,齊謝嬌的利益更高。
關乎生死!
齊國公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,愕然的看着老國公爺,一時間回不了神。
寵了這麽多年的妹妹,居然不是真的,跟自己沒有關系的小越氏,卻成了自己被換走的親妹妹,甚至于這個親妹妹可能還是死在這個假妹妹之手,而今,這個妹妹更可能要害自己親妹妹的女兒……
太多的不可思議,讓齊國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,隻瞪着眼睛看着坐在上面的父親。
“今天曲四小姐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,我才發現這裏面很有事情,之後就是你媳婦突然休息處起火,謝嬌去救了她暈過去,然後曲四小姐過去的時候,又差一點出大事,我去看了,如果當時曲四小姐就這麽的的摔倒過去,不是紮傷臉,就是丢了性命,但是要果斷的伸手往瓷片上伸過去,既便是我也得考慮一下,但這麽一考慮可能就來不及了!”
老國公爺特意的去查看曲莫影受傷的地方,那一片血迹斑斑,又問了當時就近的下人,都說那一刻他們都驚呆了。
誰也沒想到這位曲四小姐第一反應不是伸手護住自己,而是主動伸手去擋,延緩去勢。
而後雨冬沖過來伸手拉住她。
如果隻是伸手,背後的丫環沒來得及沖過來,曲莫影的手就可以當場就殘了。
如果隻有丫環,沒有她自己延緩一下,丫環的手也不可能拉住她。
在那種場景下,就算是老國公爺也不可能做的更好的了。
“這孩子審時度勢的讓人傷心,如果不是……一直一個人,沒有人疼愛,又何至于會做出這樣的舉動,又怎麽能做到頭腦這麽清晰!”老國公爺虎目含淚,“如果她當時在我們府上出事,英王府一定不會放過我們,至于之前她說的女尼的事情,更不可能成行,甚至還會連累整個齊國公府,至此,我們府上也沒有能力再查你妹妹的事情了!”
齊國公聽到這裏,一個激靈,終于反應過來了:“父親是說,這一切都是妹……謝嬌指使的?”
“你不覺得太過于巧合了嗎?我正要查問此事,你媳婦就出事了,而後她拼死救了你媳婦之後,暈死過去,大夫也跟過去,之後曲四小姐出事,她傷了手掌,看起來必不如你妹妹生死不知的情況,這時候隻能讓曲四小姐等着了,若她因此傷勢加重呢?”
至此,老國公爺覺得自己已經冷靜了下來。
之前再多的不舍,都因爲這件事情寒涼了起來,再不是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,無限量的寵愛孩子看問題。
“還有你母親窗台上的那盆草,我方才也讓人去查了,如果一直這麽放下去,你母親原本就病着,這接下來就是一病不起,體弱之後便直接沒了性命,到時候你母親出了事,必然也是怪在曲府的這個孩子身上。”
兩府之間太多的糾葛,甚至于關乎了生死,到時候曲府和齊國公府正式情斷,有什麽消息也不可能再互通了,甚至可能産生種種誤會,而且還結了仇。
“那個時候,誰還關心三十多年前的舊事!”老國公爺看着兒子,深深的歎了一口氣,問道,“你覺得呢?”
現在齊國公府當家的是兒子,他必然得讓兒子想想這件事情如何解決。
這已經不隻是一家一室的問題了,關乎欺君大罪,關乎北疆之事……
齊國公捧着頭坐在一邊的椅子裏,頭疼不已,他不知道自家府上還埋着這麽大一個禍患 ,這種事情真的查出來後,對于整個齊國公府就是滅頂之災,但這個時候去向皇上自首也不行,蒙了皇上這麽多年了,皇上可不是一個好脾氣的。
“父親,我覺得跟妹……跟柳府應當慢慢的絕了來往!”齊國公終于說了自己的想法!
“你相信曲府那孩子說的話?”老國公爺遲疑的道。
“我相信!”齊國公肯定的道,比老國公爺還堅定。
“爲……什麽?”老國公爺理智上相信,情感上還是有些不确定,必竟是養了這麽多年的女兒,也寵了這麽多年的女兒。
“有些事情,已經過去許多年了,父親可能不知道,母親應當也不在意,但是兒子卻是見到過,看到過,謝嬌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收擾人心,也很會做事,而且會在各處安插人手,早早的跟着母親學管家。”
齊國公想起齊謝嬌的一些舊事,向老國公爺娓娓道來。
當時他還沒有成親,對于才那麽一點大的妹妹主動要求管家很是奇怪,别人家府上哪有這麽小就幫着管家的,偏偏父親和母親不說什麽,他自然也隻是覺得奇怪而已,之後就有人牙子送了人過來,妹妹主動去挑了人手。
而且還不隻一批。
都是由妹妹去安排的,甚至于後來他成親了,新房那邊也有妹妹安置的人手過去。
以往沒在意,現在想來卻是細思恐怖。
“如果還有一個人能在府裏特意弄出火災的事情,除了謝嬌還真的沒有其他人可以做到。”到最後齊國公總結了一句話。
“那就是真的了?”老國公爺按捺下心中的酸澀。
“應當是真的,至于最後的定論,先審過女尼再說,但是和謝嬌那裏,還是先不要走的近,修楠那邊,兒子會去叮囑的。”齊國公道,眼下這個亂局,怎麽解,怎麽走出一條生路,對整個齊國公府也是至關重要的。
這個時候更不能感情用事,需好好思慮一番才是,如果這事是真的,齊謝嬌所圖非小,齊國公府更應當早是的剝離才是。
“修楠之前跟她走的太近,這一次可能也攪和在裏面了,被我打一頓,現在就躺着,一方面讓他長長記性,另一方面也讓他少走動,什麽都不知道,一頭就撞進去,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老國公爺氣惱的道。
齊國公無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父親,這麽大的事情,父親一個人就隐瞞下來了,如果這一次還不跟自己說,自己必然也會攪和進去,到最後,說不定把整個齊國公府都拖拉了進來。
但他是父親,自己也不能說什麽,隻是想到小越氏,想到曲莫影,莫名的覺得心疼,這才是自己的親妹妹和親外甥女。
如果曲府這孩子說的是真的,齊謝嬌可就不隻不是自己的妹妹,還是自家的仇人了,一個恩将仇報的仇人。
“好!”老國公爺點頭應下,“你母親那裏,我也會讓她安份起來的,正巧病了,也好好的病着吧!”
父子兩商議定,就各自去忙去了。
齊謝嬌還沒有醒過來,就被一頂軟轎送回了柳尚書府上,之後齊國公府又迎來了一次大清掃。
這一次比之上一次更厲害,幾乎所有跟齊謝嬌有關系的,或者當初是齊謝嬌買了進來的下人,全部不要,不管是不是身家清白,或者從無劣迹,一律處治了出去。
曲莫影的手傷的并不厲害,幸好雨冬動作快,如果隻是一個尋常的丫環,大夫說手就要殘了。
雨冬後怕不已,看着大夫上了藥,包紮好,一口氣還下不來。
“小姐,都是奴婢的錯,奴婢隻想着就在近前,就算是想過來也快的,沒想到居然有人堵了奴婢的路。”雨冬臉色蒼白的道。
“原本就是算計好的,就算你再躲都沒用。”曲莫影搖了搖頭,不以爲意的道。
她的臉色向來不是很好,這會更是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,連唇角都幾乎是透明的,整個人看着憔悴的很,仿佛風一吹就倒,手掌處雖然上了藥,但刺疼的讓她眉心糾結,長長的睫毛落下,倦依在她凝白的眼簾,也掩去眼角的那抹豔色。
衣裳上染了血,越發的讓她看起來楚楚可憐……
門,忽然推開了,一個人急切的走了進來,還沒說話,愕然的看着靜坐在椅子上的曲莫影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