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夫人連連點頭:“若是能讓英王多上心,自是極好的,影丫頭也是一個苦命的。”
太夫人說到這裏歎了一口氣。
“曲四小姐現在是苦盡甘來,就算有些小小的不好,最後也會如同雲煙一般消散,不會有大的遺漏,自此太夫人就可以好好享享孫女的福份了。”甯音真人道,她的每一句話幾乎都是說在了太夫人的心頭。
太夫人聽的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:“多謝真人吉言!”
吉詳話誰多愛聽,特别是來自這種世外高人的話裏,太夫人聽來仿佛就是一種預言似的,對甯音真人是越發的感激。
之前因爲曲莫影一病不起,也沒心情多問,這個時候仔細的看了甯音真人幾眼之後,太夫人随口笑問道:“真人的這個雅号很是别緻,是真人自己取的嗎?”
“是觀主賜下的,因爲貧道生性-愛琴,幾近癡迷。”甯音真人頭低了下來,帶着幾分不好意思。
“真人喜琴?那可巧了,我孫女也是一個喜琴的,他日等她的病情好了,真人有瑕可以過來與她論琴。”
太夫人笑着邀請道。
青雲觀主地位超俗,能跟青雲觀主的弟子保持良好的關系,太夫人覺得很好,若以後能讓青雲觀主起一卦,蔔問一下吉兇,也是大好事。
京城中很少有人有這種榮幸!
特别青雲觀的道姑們做的法事也極好,這一次影丫頭能夠逢兇化吉,太夫人覺得有一部分就是這些女冠們的本事。
人生在世,誰還沒生個病的時候,那就更應當交好于青雲觀了。
“多謝太夫人,自當尊命!”甯音真人點頭,笑眯眯的并不拒絕。
這就讓太夫人更生好感了,之後又問了一些瑣碎的事情,甯音真人也是一一答上來,不管太夫人問的是什麽,似乎這位甯音真人無一不知,無一不曉似的。
太夫人越說越覺得好感,越說越覺得感歎,這位甯音真人一看就知道出身極佳的,應當也是那種富家小姐,嬌身慣養下來的,沒曾想到會落到眼下的地步。
不是說青雲觀的女冠不好,隻是這麽一位容色出彩,又端莊清雅的小姐,遁入空門,總是讓人覺得感歎傷懷。
看着眼前的這個甯音真人,太夫人真的替她感傷的很,也因此對她越發好了起來。
接下來的幾天,曲莫影的身體真的漸漸的好了起來,日漸起色,甯音真人也在太夫人一再的挽留中離開了曲府。
太夫人特意送上了一份厚禮。
齊國公夫人又來探病了,打聽到曲莫影的身體稍好一些,齊太夫人帶着柳景玉就過府來。
太夫人不便拒絕,隻能帶着齊太夫人到淺月居。
禮很厚,厚的讓太夫人都覺得不自在,況且來的還有那位景玉縣君,太夫人現在也查覺這位景玉縣君似乎真的對自家孫女不善。
是因爲柳夫人的事情?
外面的傳言很多,太夫人聽了之後,心裏卻起了疙瘩,别人不知道,隻是傳言,她卻是知道一些的,雖然不多,但是零零整整起來,還似乎真的有那麽一回事。
于氏的爲人的确不怎麽樣,心性惡毒,但也不是信口開河的事情,特别是在府裏查出來的人手,還真的跟齊國公府有關。
若說是齊國公府的人害了自家媳婦,太夫人是不相信的,但如果這個人是柳夫人呢?
似乎還真的有可能!
這位柳夫人往日在太夫人的眼中,就是一位尊貴的夫人,太夫人每次見到的時候,都覺得這位夫人端莊得體,但不容易親近。
如果真的對媳婦動過手,這手段比起于氏有過之而無不及,這心性也是同樣令人惡毒的發指。
隻是現在于氏死了,那份指證也成了一份污陷,誰也不知道這裏面的真相如何!
不過看到這位景玉縣君,太夫人心裏還是覺得擱應人的很。
這位難道真不知道現在這個時候,兩家還是不要走動的好?
太夫人心裏是這麽想的,但這位景玉縣君真的上門,她也沒人法把人趕走,這位的身份放在那裏,也不是太夫人能趕的,更何況還有齊太夫人。
上門既是客,太夫人既便再多的不願意,也不得不領着人過來。
看到躺到床上,虛弱的曲莫影,齊太夫人很擔心,仔細的詢問了曲莫影的身體情況,又讓人把帶來的珍貴藥材送上,讓曲莫影好好的休養身子。
她一一問了,曲莫影依理答了,但也隻是依理罷了,誰都看得出她的冷淡,說了一會,齊太夫人看她臉色越發的不适,站了起來:“四小姐身體不适,就先休息吧,我下次再來看你,老國公爺實在放心不下,如果……”
齊太夫人特意的看了看曲莫影的臉色,帶着幾分小心翼翼,“如果曲四小姐不介意的話,等好了之後,能不能到我們府上,有一件事情想麻煩曲四小姐。”
太夫人皺了皺眉頭,自家孫女都病成這個樣子了,齊太夫人這話是什麽意思?
“我能幫太夫人什麽忙?”曲莫影微微一笑,神色越發的疏淡,“恐怕會讓太夫人失望的。”
“不失望,不失望,隻是這事……”齊太夫人歎了一口氣,又看了曲莫影一眼,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。
“既然齊太夫人不嫌棄,那等影丫頭身體好了之後,必然上門拜訪。”曲太夫人歎了一口氣,不得不把話接下去,齊太夫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了,若是不接下來,倒是顯得曲府無禮了。
齊太夫人大喜,連聲道:“怎麽會嫌棄,不會的,不會的。”
“太夫人,請!”曲太夫人心裏歎了一口氣,臉上微笑着往外一指道。
“那,我下次再來看四小姐。”齊太夫人道,說着看了一眼進門後一直靜靜坐着的外孫女。
柳景玉擡起頭:“外祖母,我能跟曲四小姐說一句話嗎?”
齊太夫人愣了一下,不安的看了一眼曲莫影。
“外祖母,就一句話,不會打擾到曲四小姐很久的。”柳景玉柔聲道。
“這……”齊太夫人又看向曲太夫人。
曲太夫人無奈的很,可又不得不答應下來,幹笑了兩聲:“既然景玉縣君有話要說,齊太夫人,我們兩先出去吧!”
“那就有勞曲太夫人了!”齊太夫人松了一口氣,又回頭看了看曲莫影,然後無奈的轉身離去。
兩位太夫人一走,屋内隻留下柳景玉和曲莫影以及雙方的丫環。
柳景玉回過頭對身邊的丫環揮了揮手,兩個丫環恭敬的退了出去。
“曲四小姐,能不能讓你身邊的人退下?”柳景玉看向曲莫影,眼底晦澀不明,笑起來帶着幾分苦澀。
如果是以往的柳景玉,必然是盛氣淩人的,眼下的柳景玉看着和往日有太多的不同,曲莫影沉默了一下,揮了揮手,雨春帶着其他丫環退了下去,獨留下雨冬一人站在曲莫影床邊侍候。
“景玉縣君,這是我身邊的人,我現在的身體,少不了人侍候,如果景玉縣君願意說,還請直言,如果不願意說,也無礙。”
曲莫影淡淡的道,她現在病着,身體無力,雖然不覺得柳景玉會真的對她如何,但是這份小心,她還是會有的。
柳景玉無奈的點頭,知道曲莫影對她的戒心極重,這個時候讓這個丫環出去,隻留下她和自己是不可能的。
“曲四小姐,這次過府來探病,原本外祖母是不帶着我的。”柳景玉頭低了下來,緩緩的道。
曲莫影沒接話,知道她還要往下說。
“隻是我苦求了外祖母,外祖母才同意的,但是外祖母又擔心曲四小姐不适,特意的多叮囑了我幾句,生怕我和曲四小姐有争執。”
柳景玉沒看曲莫影繼續道,“其實我跟曲四小姐兩個,真的沒什麽仇怨,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,也是我誤會了。”
“誤會,景玉縣君說的是什麽,我聽不懂!”曲莫影淡淡一笑,她從不覺得自己和景玉縣君是誤會,現在景玉縣君這麽說,倒是很奇怪,兩個人現在應當是勢同水火的關系吧,特别是這個時候又沒有外人在。
“這事……是我誤會了,是我不對!我也是才知道這件事情的,如果我以往對曲莫影有什麽傷害,還望曲四小姐原諒我,不管你要什麽樣的補償都是應當的,我……我是虧欠了你,而且虧欠了你這麽多年。”
柳景玉窘迫不已,臉上露出幾分又悔又恨的表情,擡起眼睛看向曲莫影,眼眶微微紅了起來,
嘴唇哆嗦了兩下,卻沒再說下去。
“縣君指的是什麽,我還是沒聽懂?所謂的誤會……是指我娘親和柳夫人的事情嗎?如果是這樣,我還真的不覺得這是一個誤會。”曲莫影直言道,目光淡冷的落在柳景玉的臉上,“我不管現在外面說什麽了,我心裏隻知道柳夫人曾經算計過娘親的親事,曾經故意的搶奪了娘親的姻緣。”
這是柳夫人無論如何也賴不掉的事實,不管柳景玉如何粉飾,曲莫影都不會對這一點讓步,其實到現在,她也很迷惑,柳景玉今天來要說的就是這個嗎?
這話齊夫人來說,不是更有說服力,她有種感覺柳景玉說的應當不隻是這一些,還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,所謂的“誤會”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