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二公子!”
老國公爺的親孫子,現在是齊國公的二兒子齊修楠大步走了進來,他之前一直在邊境上,這次才回京複命,比起他的那位世子大哥,府裏的人一緻認爲他才是繼承了齊國公府的習武一脈。
走的是武舉人的路子。
“二公子,方才老國公爺走了,太夫人很生氣。”一個婆子急忙上前禀報。
齊修楠站定腳步,擡下巴指了指婆子,“進去勸勸。”
就算是親孫子,這個時候進去也是不合适的。
有他這麽句話,立時進去幾個丫環、婆子,有人收拾亂成一團的正屋,有人去勸,還有人禀報二公子回來了。
聽說二孫子回來,而且還在院子裏候着,齊太夫人終于緩了過來,定了定神,拿帕子把眼淚抹去。
“讓他先去休息,晚上再來見我。”雖然滿心歡喜二孫子回來了,可太夫人這會也沒臉見孫子,隻能這麽安排。
婆子到外面去禀報之後,齊修楠并不意外,對着屋子深深的行了一禮後,才高聲道:“祖母先休息,孫兒先行告退。”
說完才轉身大步離開。
等到了院門外,齊修楠站定了,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,點手叫過守在院門處的管事婆子。
“二公子。”
“跟誰有關系?”齊修楠問道。
沒頭沒腦的話,婆子卻是聽懂了,看了看左右,才小心翼翼的道:“奴婢也不清楚,好象是跟景縣有關,還有一位曲府的小姐有關!”
“景玉?”齊修楠沉聲問道。
“是,是和縣君有關的。”婆子壓低了聲音道。
“曲府,哪個曲府?”齊修楠想了想,又問道,他一時間沒想到哪一個曲府,跟表妹家旗鼓相當。
難不成是新崛起的某一家?他怎麽沒聽到過?
家世能跟表妹相當的,必定是大的世家,最近也沒什麽大的變動,他雖然這段時間在邊境,但之前一直在京城的。
“曲侍郎府上的四小姐。”婆子繼續禀報道。
齊修楠記憶中就沒有這位四小姐,聽說是曲府已經很讓人驚訝了,不是什麽大的世家,這身價比姑夫家都不如,哪來那麽大的底氣和表妹鬥?
齊修楠覺得既然扯到這麽兩個人,又看到連祖母都牽扯進來,怎麽看都不是因爲關系好,必然是關系極差的那種。
女子間相鬥這種事情,跟他原本沒什麽關系,但是表妹自小就是一個乖巧懂事的,必然不是惹事的那個,況且這事惹的還這麽大,居然還把祖母和祖父都氣到了。
這位曲 四小姐看起來就是一個攪事精了。
“曲侍郎府上不隻有三位小姐嗎?什麽時候還有這麽一位了?”好半響,齊修楠才依稀想起這位曲侍郎府上的事情。
“有的,有一位之前一直住在莊子裏,是曲侍郎原配的女兒,有眼疾的。”婆子細心的解釋道。
這話倒是給齊修楠提了一個醒,從當年的八卦裏面找到這個方面的一些記憶,“原來是那個啊!”
無才無貌,而且還眼睛瞎了,這位曲府的四小姐可以說是一個極可憐的人,這麽一個可憐的人,怎麽就惹到了表妹,又怎麽讓祖母和祖父這麽生氣。
“二弟。”正思量着,不遠處走過來齊國公世子齊修然,他也是得到齊修楠回來的消息,急匆匆過來的。
婆子退後兩步,給他行禮。
“大哥。”齊修楠上前深施一禮,兩兄弟也是多日未見,相互看了一眼之後,一起笑了起來。
“父親還在等你呢,走,一起回去。”齊修然笑道。
“理應如此。”齊修楠跟在他身後往外院走。
之前進内院是想先來給祖母請個安的,沒想到遇上這事,現在祖母也尴尬,他也不便進去。
他還有要事要跟父親說,這些後院的事情,等空了再理順,至于表妹,他也得見見,比起自己的堂妹,表妹更溫柔,更乖巧一些……
自小他就把表妹當成親妹妹看待……
曲莫影還在“病”着,裴元浚也還在“傷”着,太醫們在英王府輪值,英王自己找來的名醫,則在曲府替曲莫影醫治。
全城戒嚴,還在查北疆的奸細,若是查到是北疆的,必然查問的一清二楚,做什麽,交往的是什麽人,但凡有半點可疑的,立時就把人關了起來。
随着被抓的人多起來,一個流言順着之前的傳言傳了出來,說柳府的這位柳夫人其實才是最大的黑手,爲了讓女兒嫁給太子,暗中做了許多事情,否則原本要嫁給景王的景王縣君爲什麽突然之間就成了太子妃。
還有之前的一些事情,說是之前的太子妃還在的時候,柳府就已經暗中和太子府有聯系了,也就是暗中在圖謀着太子妃的位置。
一方面踩着景王的船,另一方面又想攀上太子的船,到最後真的還成功了,甚至可能還在先太子妃在的時候就早早 的圖謀了,這麽大的謀算如果沒有人手,必然是不行的,所以就有了這些北疆的人。
刑部那邊雖然沒問出事情的經過,但兩個人死的終究怪異,看似合情合理,卻實在讓人覺得有種說不清楚的意思在裏面。
利用邪異咒死太子妃,然後又蠱惑了太子殿下。
這個說法不知道怎麽就慢慢的傳了出去,雖然不敢私下裏說,但京城偷偷猜疑的人不少,否則柳尚書府上爲什麽會有北疆的人,爲什麽還有好幾個?
之後英王遇刺的事情跟這有關系嗎?是因爲英王擋了誰的道?
擋了誰的道,沒人敢說,但私下裏有猜測又怎麽會沒有,若有英王擋了誰的道,最有可能的就是擋了太子的道,皇上對英王寵信有加,就是對太子最大的擋道了。
有些話傳的時候無聲無息的,也沒有掀起大的巨浪,但并不代表這種事情沒效果,特别是在許多有心人故意的張揚下,知道這種話的人越發的多了。
柳府内,柳夫人再難保持往日的甯靜,臉色氣的鐵青,站起來在屋子裏團團的轉了好幾圈,最後才站定,用力的吸了一口氣,平息着心頭往上竄起來的怒意。
“大人來了!”一個丫環匆匆的進來禀報。
柳夫人才想說話,就看到柳尚書冷着臉進來。
“大人!”柳夫人笑盈盈的上前。
柳尚書看也沒看她,大步進來在當先的椅子上坐定,目光冷冷的看着她:“齊謝嬌,這裏面是不是真的有你的事情?”
“大人說什麽,我……我隻是一個深閨女 子,怎麽可能有這種事情。”柳夫人着急的否認。
“是不是你自己心裏清楚!”柳尚書厲聲道:“我不管你起什麽妖娥子,但你要記住,你現在坐的是尚書夫人的位置,你的女兒還是未來的太子妃,你所有的一切,都是基于這一些的,至于其他的,你最好不要亂動,否則……别怪我無情。”
“無情?你有過嗎?”柳夫人臉上的笑容緩緩退了下來,擡起頭一片冷漠,“我又不是那個無知的女人,還真的以爲你頗有情義,真的覺得你是無可奈何,如果當時你真的不願意娶,又何必同意,抗旨其實也是情有可原的,不是嗎?”
“你簡直不可理喻!”柳尚書氣的一袖大袍站了起來。
“是我不可理喻還是你不可理喻,那個女人已經死了,早早的就死了,你的這些所謂的深情做給誰看,誰又會認同?”柳夫人嘲諷的笑着,心裏有股火氣,怎麽壓也壓不下去,一個勁的往上竄,若是往日,她必不會如此,但這一次,卻莫名的控制不住。
“你……你真以爲我不敢休了你?”柳尚書的手在桌面上重重一拍,狠狠的瞪着眼前的這個女人。
對這個女人,他從來都是濃濃的厭惡,無數次的後悔。
“你休不休的,我又在乎嗎?這麽多年,你不也一直把我當成一個擺飾的?我既然能容你到現在,和你恩愛兩不疑,現在你想擺脫我,有這麽簡單嗎?”柳夫人笑着往後一靠,“我若不好了,你跟我這麽恩愛的夫妻,又豈會一無所知,對自己的枕邊人也是一無所知的,你這個尚書是怎麽當的?”
這幾句話,幾乎是戳心窩子一般,狠狠的紮在柳尚書的心頭,讓他心口翻起幾分嗜血一般的腥意,伸手指了指柳夫人,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“尚書大人,既然不願意見我,那就請回吧,我這裏還有事情,我侄子今天回京了,也得送些禮過去,得挑一些好的,必竟是我在齊國公府的侄子,我的身份放在那裏,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能得罪的。”
柳夫人口氣中越發的嘲諷,柳尚書這次氣的臉色鐵青,手高高揚起。
“你打,你倒是打啊,你若是不打,就是一個懦夫!”柳夫人蓦的站了起來,整個人往柳尚書身上撞上去,一邊大聲的道。
柳尚書被她吓的倒退一步,而後狠狠的伸手推了她一把,轉身大步離去,身後轉來柳夫人撞翻什麽的聲音,接着是丫環、婆子驚叫的聲音……
柳尚書大步離開,院門外一個才進門不久的小丫環小心翼翼的往邊上退,吓得連大氣也不敢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