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面的草汁早在看得出暗紋的時候,曲莫影已經讓雨冬洗去了。
這會摸上去也沒什麽異常。
但是對着燭光照的話,卻很清楚看到上面的鳳紋暗影。
“這是哪來的?”看到曲莫影過來,又有一位夫人忍不住問道。
“之前的衣裳和佩飾都是齊國公府送的。”曲莫影再次重申道。
“齊國公府和二夫人的娘家……關系這麽好嗎?”香容郡主忍不住道,江南越氏和京城的齊氏的關系好到這種程度,甚至于能福及第三代了?
“可能是因爲之前的事情,覺得對娘前救治不及愧疚吧!”曲莫影搖了搖頭,苦笑道。
小越氏是死在于氏的手中,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。
因爲這件事情,齊國公府才會對曲四小姐這麽愧疚,這麽補償的嗎?
“香玉,你們府上還真是講情義。”香容郡主感歎道,把傳了一圈的華勝又遞到了曲莫影的手中。
“聽說祖父和江南越氏的族長,是過命的交情,不知道當年是誰救了誰,可能是江南越氏的救了祖父,所以才會特别注意江南越氏的人,之前曲四小姐的生母出事,我們府上也是不知情,所以沒有伸手。”
齊香玉感歎了一聲。
齊太夫人方才隻顧帶着柳景玉走了,倒把她這個孫女留在這裏,這會走也不是,不走 也不是,獨留下各種尴尬了。
“齊國公府夠恩義啊!”香容郡主又感歎了一聲。
之後陸陸續續的幾位夫人和小姐也相繼告辭,方才沒有一下子全走,也是給曲府和這位曲四小姐面子罷了。
待得所有的人都離開,洛氏才坐下來喘了一口氣:“影丫頭,真的沒事?”
她現在也是六神無主,看曲莫影還算淡定,不由的向她拿主意。
“大伯母放心,這件事情裏面,我們府上是沒錯的。”曲莫影知道她膽子小,之前曲雪芯的事情雖然過去了,但也是吓個半死,怕她再吓出個好歹來,急忙道。
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洛氏松了一口氣,“幸好及笄禮已經結束了,否則多不吉利。”
女子及笄是大事,出了這樣的事情,誰都覺得攪和了這事,雖然三拜之後就算是禮成了,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出的事情,洛氏怎麽想心裏怎麽不舒服。
曲莫影一再的保證沒事的,洛氏才帶着丫環回了東府,好好的一件及笄禮的大事,居然被弄成這個樣子,不管是誰都覺得郁結的很。
前院的曲志震聽到這個消息也心情不好,但他這會卻不能進來直接問曲莫影這件事情,聽說那位英王就要到了,他現在隻能在書房裏面等着。
英王府的馬車在曲府停了下來,裴元浚坐馬車裏下來,帶着吉海緩步往裏走,不急不緩。
曲府早就有人進去禀報了,曲志震遠遠的迎接了出來,心裏惴惴不安。
“鳳袍?”裴元浚悠然的很,背着頭緩步往前,卻也不急着走。
“聽說是,下官也沒有看到,不知道是不是真的。”這話曲志震不敢答的确實,隻能含糊的道。
“這鳳袍可不是一般人能穿的,就象是皇上的龍袍一般,就算是一般的宮妃都是穿不得的。”裴元浚笑的淺淡,容色流轉,讓人不敢直視。
當然,這話更是讓人不敢接,曲志震背心處隐隐有冷汗冒出來,這話往大裏說,還真的可以這麽說,心裏暗恨這位景玉縣君,怎麽就跑自家這裏來了呢?否則這件事不管有沒有被發現,都跟曲府沒有關系!
現在卻是跑不掉的!
“這……可能……可能是弄錯了的。”
“弄錯了?這種事情曲侍郎覺得也會弄錯嗎?”裴元浚笑問道,側目又看了曲志震一眼,感歎道,“曲侍郎還真的會替他人考慮啊!”
這一次,曲志震的額頭上也開始冒汗了:“這……這事……這事下官也不知道,不敢亂說。”
“的确不應當亂說,早知道今天還有這麽大的樂子瞧,本王總得來瞧瞧才是。”裴元浚施施然的跨進了書房的門,如同他才是主人一般往裏行去。
曲志震滿頭大汗的跟在後面,一邊招呼小厮送茶。
待得茶水送上,曲志震才小心翼翼的問道:“王爺,現在當如何?”
裴元浚幽黑的眸子看向曲志震,忽然笑了起來,神色優雅矜貴,伸手拿起茶盞喝了一口,然後放了下來:“曲侍郎覺得要如何?”
“這……這下官實是不知!”曲志震無奈的道。
“這事發生在侍郎府裏的,侍郎都不知,本王又如何知道?”裴 元浚挑了挑眉,很是不以爲然的道。
“這……這想着王爺可能……可能能幫我們一把。”曲志震搓了搓手。
“若本王不幫呢?”裴 元浚臉上的笑意轉冷,原本溫和的眉眼,因爲這絲冷笑,染上了一絲陰鸷,書房内的空氣蓦的冷沉了下來。
“王爺……下……下官也是……”曲志震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突然翻臉,隻覺得背心處這會冒冷風,這種煞氣滿滿的樣子,可不象是能幫着他們府上做主的意思。
一時間如同萬丈江頭被扔下了船,透心涼,清醒了過來。
頭急忙低下,忙不疊的解釋道,“是……是下官的錯,下官以爲……”
“你以爲本王必然是來給你收拾殘局的?覺得有本王在,這種事情也不算是什麽大事?”裴元浚又挑松了眉眼,笑意溫雅起來,“本王其實也是很好說話的,若是你滿足了本王的好奇心,說不得本王也是可以滿足你的這一點要求的。”
“王爺……王爺,請說,”曲志震腿腳俱軟,再不會覺得方才的英王看着象很好說話的樣子,說不得看在四女兒的份上,幫自己一把。
“其實也沒什麽事,隻是聽聞最近曲侍郎跟齊國公府走的頗近?”裴元浚笑問道。
曲志震心頭突突一跳,心頭大震,這件事情怎麽會讓他查出來的?發生了宮門處的事情之後,誰還會覺得他跟齊國公府走的近?
是西獄查出來的吧?如果真的這樣,可就出大事了!
“禀報王爺,其實還是爲了影兒,老國公也是爲了影兒生母的事情,才這麽責罰我的,我事後去陪罪,老國公爺也看在影兒的份上原諒了我!既然都是爲了影兒,總不能雙方真的吵起來,這不是爲難影兒嗎!”
曲志震苦笑着解釋道。
“曲侍郎可真是顧全大局。”裴元浚含笑道。
“這……這其實也是齊國公府,是下官得罪不起的。”曲志震不得不認慫,這話被逼了出來,他也是顔面全無,看得出也是很無奈的很。
“本王既然娶了貴府的四小姐,曲侍郎就是本王的長輩,就算是對上齊國公府,也不是全無能力的吧!如若敗了,本王給你撐腰如何?”裴元浚笑道,絲毫不見方才的陰鸷之氣,仿佛是真的這麽想的似的。
隻是曲志震再不敢把這話當成真的了。
當既拱拱手道:“王爺,下官不敢。”
“真的不敢?”裴 元浚饒有興趣的問道,“其實真的不必那麽麻煩的,本王雖然不濟,但是本王王妃的父親,對上齊國公府的時候,還真的不會輸的,就算他們是太子妃的外祖家,也是沒用。”
裴元浚渾不在意他說的是當朝的國公府,更不在意太子似的。
隻是他敢說,曲志震卻不敢聽,越發的覺得之前之前太過于異想天開,怎麽就會覺得這位英王可能真的喜歡女兒,覺得他既然會給女兒辦及笄會,必然也是有些意思在裏面的,況且女兒的容色還是這般絕色。
果然,還是想多了!
現在覺得無比的清醒。
清醒到現在隻想解決眼下的問題,再不敢有什麽枉想。
“王爺說笑了。”
“老國公爺真的原諒你了?”裴元浚忽然換了一個話題,又問道。
“老國公爺大量。”曲志震幹笑道。
“果然是大量,這種事情都可以原諒,老國公爺可真是好胸懷,若是換了本王啊……”裴元浚說到這裏停了下來,笑道,“如果是本王,怎麽着也得把他的皮剝下來,再把他的骨敲碎,做成扇子骨,聽個聲也不錯,侍郎大人覺得呢?”
書房裏沒風,但曲志震卻無端的覺得陰風陣陣,想起西獄那裏聞所未聞的手段裏,也有着這樣的傳言,這話還真的不是空穴來風,仿佛被某種冰寒的東西森冷的盯住,這一刻連動彈都不敢了。
“王……王爺……”
他想笑着回話,卻不知道這一刻要說什麽,隻能陪了一份幹笑。
“侍郎可是害怕了?其實不必了,本王這般的人品,又豈會做這樣的事情,這麽不風雅的事情,又豈會是本王做出來的。”裴元浚忽然笑了,伸出修長的手指,在桌面上輕輕的彈了兩下,雅緻中帶着幾分慵懶。
曲志震覺得喉嚨處仿佛被扼住了一般,這一次隻往外冒突突的寒氣。
他可以肯定的是,這一位幹起這種事來,絕對是得心應手。
“侍郎覺得現在這件事情要怎麽處理呢?”清朗的聲音再次傳過來,這一次問的倒象是正事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