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要了你的首飾?”裴洛安皺了皺眉頭,不悅的道。
“其實也是我的錯,她們那邊沖出來的時候,不懂得避讓,她那支華勝壞了。”柳景玉又解釋道。
這話聽起來大度,但句句都是直指曲莫影蠻橫。
“算了,給她就給她了,不過是一件首飾,以後孤再送你一套。”裴洛安不耐煩的道,這種事情他真的不在意。
“殿下,不必了,原本就不是什麽大事,如果不是殿下方才說起,我都已經忘記了。”柳景玉揮了揮手,不以爲意的道。
看她如此行事,裴洛安覺得滿意,腳步放慢,等她過來,才緩緩舉步。
“你能這麽想是最好的了,也怪不得母後說起你來,一直稱好。”
“皇後娘娘厚譽了。”柳景玉嬌羞的道,“我想給皇後娘娘做一雙鞋子,就是不知道皇後娘娘會不會喜歡。”
“既然是你的一番心意,母後自然是喜歡的。”裴洛安溫和的道。
“那能不能麻煩殿下,拿一雙皇後娘娘的鞋樣過來。”柳景玉低聲懇切的道。
“好,下次孤讓人給你送過來。”見她一應行事還算妥當,裴洛安的神色越發的和緩了起來,想了想又特意的道,“孤現在身邊隻有季側妃一人,其他的都是妾侍,他日你進了孤的東宮,隻須多照應季側妃就是。”
柳景玉攪了攪手中的帕子,“殿下,季側妃今天怎麽不出來一起賞初雪。”
“她……現在在莊子裏養身體。”裴洛安含糊的道。
“季側妃傷了身子嗎?厲害嗎?我要不要去看看她?”柳景玉關切的道。
“無礙的,之前出了一點點小事情,悠然是先太子妃的堂姐,當初進東宮也是爲了照應先太子妃,就算不看在她的面上,看在先太子妃的份上,也照應她一下。”裴洛安想了想,還是把這番話說了出來。
說完看了看柳景玉的臉色,見她容色平穩,神色自然含笑,看着盈盈如玉,臉上不由的露出了一絲笑意:“以後不管她如何,你才是東宮的女主人,如果她有做的不好的地方,你隻須禀告訴孤就行,孤必然重重的責罰她。”
有些事情,裴洛安不會讓柳景玉知道。
相比這些方面,他更相信季悠然。
但這話落在柳景玉的耳中,卻是對她的警告,警告她不要随便的動季悠然,心裏不由的一陣暗恨,一個小小的側妃,說什麽尊重,隻不過是借着季寒月的名頭進了東宮罷了,如果說這裏面沒什麽貓膩,柳景玉是怎麽也不相信的。
季悠然如果真的沒什麽野心,怎麽也不可能在那個時候進了東宮,服侍東宮太子妃,這話說出來柳景玉隻覺得可笑。
但是太子這幾句話,讓她清楚的認識到季悠然在太子心中的地位是不同的,那倒要好好的應對一番,絕對不能讓那個女人踩到自己的頭上。
心裏雖然嫉恨,臉上卻沒表示出來,側身盈盈一禮:“殿下放心,我……一切都以殿下的意願爲意思。”
原本她對季悠然的事情沒那麽在意的,這一刻卻是上了心,她可以容忍太子府裏有其他的女人,但不能容忍太子心裏有其他女人……
曲莫影走了幾步,又往後看了看。
“還在看什麽?有什麽好看的!”裴元浚伸過手來,把她的頭又按了回來,不容置否的道。
“太子殿下和景玉縣君果然是一對璧人!”曲莫影道,唇角無聲的勾了勾,渣男賤女,兩個人還真是天生一對,地造一雙,直接鎖死才好。
“本王和你才是一對璧人。”裴元浚不甚滿意的道,伸手又在她的發頂按了按,壓得曲莫影的脖子不自覺的縮了一下,“雪不下了,要不要把帽子摘下來?”
“不要!”曲莫影搖了搖頭,“我冷!”
雪這會停了下來,地面上面薄薄的一層,看着一會也積不起來。
裴洛安站定,替曲莫影整了整秀發,又把兜帽戴好,頭低下,在曲莫影微露的額頭上印了一吻。
輕柔的帶着溫暖的呼吸,曲莫影愣了一下,急忙低下頭,臉色暴紅,這會雖然人不多,他們兩個又裹成這個樣子,但是保不準會讓人看到。
“王爺,請自重。”曲莫影輕輕的推了他一把。
“本王自己的王妃,又何來自重一說。”裴元浚不以爲意的道,俊臉一片笑意,看得出心情大好,一雙絕麗的眸子透着令人心悸的柔和,頭低下,話音就在曲莫影的耳邊。
曲莫影能感應到他溫暖的呼吸,拍打着她的心頭,一波又一波,既便是再高的牆,這麽拍打下去,也會漸漸的失防。
“王爺也相信初雪的傳言嗎?”曲莫影強忍着心頭的震顫,頭稍稍往後偏了偏,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。
耳邊是低沉的笑語,仿佛在笑她的不自知。
“本王不相信。”腰際的手用了用力,曲莫影幾乎是半靠在他懷裏,被他帶着向前,根本不用費太大的力氣。
“王爺既然不相信,爲什麽會出來?”曲莫影好奇的問道,腳下跟着裴元浚的腳步,與他同步,隻要擡腳就能跟上他的腳步。
“其實本王也不是不信,隻是覺得無所謂,但如果你覺得喜歡,那本王陪你走一遭,也不算什麽。”裴元浚笑道,眸色溫和。
“王爺是特意帶我過來的?”曲莫影下意識的問道。
“自然,否則本王可不願意這種半夜三更的時候不睡覺,還偷入香閨之中。”裴元浚笑道。
“方才太子看到……會不會對王爺有影響?”曲莫影咬了咬唇,話不自不覺的出口。
“無礙!”裴元浚 慵懶的道,“太子陪着景玉縣君過來賞雪,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,本王聽說以往每年這個時候,他都會陪着季府那位太子妃賞雪的,如果這一次沒來,倒顯得他對柳府的不重視了。”
“王爺是說太子是故意的?”曲莫影明白他話裏的意思,眼波微微轉了轉,笑問道。
“不管太子是有意還是無意,總之他現在看起來對景玉縣君很不錯,當然這很不錯是他在努力表現出來的,至于他心裏是不是還有前太子妃,這就得看他的深情能用多久。”在一處小水坑處,裴元浚又帶了曲莫影一把,讓她輕輕松松的跳過了面前的水坑。
“太子對前表姐的深情,我覺得不可靠!”曲莫影的話也跟着水坑,輕輕松松的說出了口。
“怎麽說?”裴元浚問道。
“就是這麽覺得,那位季側妃也一樣,整個季府都看着不懷好意,表姐還有表妹……,甚至于姨父,他們都死的那麽巧。”曲莫影眼眶處閃過一絲暗紅,那不是委屈的紅了眼眶,是眼眶裏滑過的血色。
這裏面可不隻是巧,那是他們一家的鮮血凝成的。
“你想查明此事?”裴元浚聽懂了她的意思,削薄的唇角勾了勾,懶洋洋的道,“想查就去查吧!”
“你……你不阻止我?”曲莫影瞪大着水眸,擡頭看向裴元浚。
“爲什麽要阻止?”裴元浚不以爲意的道。
“那是東宮……那是太子?”曲莫影困難的咽了一口氣,長睫撲閃了兩下,眸底俱是裴元浚清晰的身影。
裴元浚伸手在她的眼角輕輕的摸了摸,靡豔的笑意溢在眉梢:“太子又如何,總不能說太子犯法,就可以超然物外了。”
這話幾乎是大逆不道的,不管是說的人還是聽的人,但偏偏曲莫影聽的眼眶紅了,眨了眨眼睛,再眨眨眼睛,努力壓制着心頭的悸動。
重生後她要查的是裴洛安的事情,以後嫁進英王府,難免和太子府扯上關系,就算沒扯上關系,她也會努力對上太子府。
以裴元浚的能力,她的這種敵意瞞不了他,所以,才有了這一番開誠布公的話,明确的表示她會查問季寒月的事情。
她是季寒月的表妹,注定了她可以過問,但并不代表她能過問,有能力過問,或者說敢過問。
原本還想好了裴元浚如果問下去,自己要怎麽回答,卻沒想到她什麽話也沒說,什麽也沒問,卻能同意自己的做法。
心頭激蕩,讓她一時間難以自主,拉了拉裴元浚的衣袖,腳踮起來在他下巴上輕輕的印了一下。
理智有時候并不能控制感情,她向來是個理智的人,但這一刻,她卻控制不住了。
他的下巴很冷硬,唇印上既分,然後接就低下頭,心跳的劇烈,感應到自己的臉被擡了起來,削薄的唇角用力的印了下來,這一刻仿佛什麽都不重要了,隻餘下噴薄而出的情感,所有的意識都在唇齒之間……
曲莫影隻能慶幸這會沒多少人,他們現在又正巧走在一處牆角邊,裴元浚更是巧妙的用身高替她擋出了一道陰影,仿佛在這雪白的世間,生生的替她營造出一處令她安心的空間……
心之所安,魂之所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