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事……昨天就傳過來了,奴婢想着今天小姐要到齊國公府,去不了,況且想着小姐也不一定會去,就沒放在心上。”雨冬低下頭,禀報道。
這事也是他不好,原想着今天可能沒時間去見的,所以不急,後來就忘記說了,如果不是方才被這麽氣了一下,他也不會想起來。
“小姐,您去看看吧,似乎……有一些事情……想請小姐去認證一下,看這會的時候也不早了,小姐在外面用午膳吧!”雨冬一邊措詞一邊道。
沒想到今天齊國公府居然沒留午膳,這時候回府去,也不一定有午膳留着。
“有什麽新的線索不成?”曲莫影側目看了看雨冬道。
“是有一些,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……奴婢覺得……奴婢覺得……”雨冬小心翼翼的偷眼看了看自家小姐的臉色,沒發現有什麽異常,這才松了一口氣,“說是很重要,您還是去看看吧!”
“好!”這一次曲莫影沒再猶豫,點了點頭。
雨冬大喜,一邊吩咐馬車轉往大街,先去用完午膳再去。
“先去見人。”曲莫影搖了搖頭。
“小姐,這會正當午時,先用了午膳最好。”雨冬勸道。
曲莫影卻是搖了搖頭,堅決的道:“先去見人吧!”
見她這麽堅持,雨冬無奈,隻能讓馬車夫轉道,去看那個女尼。
同樣是秋後處斬,這會也被監押了起來,女尼現在也監押在了刑部牢房。
再見到這個女尼的時候,女尼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許多,仿佛一下子老邁無力,再不是當日那個看起來精明強幹的女尼。
“聽說……你還想見我?”曲莫影摩挲着手中的茶杯,卻沒有喝。
這裏是刑部的一處單獨的房間,聽說曲莫影身份之後,刑部的小吏也很巴結,特意找了這麽一處房間,把女尼提了過來,這會也已經避了出去,把空間都留給了這位曲四小姐。
女尼的案子和于氏的案子交結在一處,跟曲府的關系也很大,想起這位曲四小姐的身世,刑部的人對這位曲四小姐也很同情,能行個方便當然行個方便,況且這一位還是侍郎之女,身份也不一般。
“曲四小姐……貧尼想跟你換一個條件。”女尼擡起頭,渴望的看着曲莫影。
屋内安靜了一下,曲莫影眼眸微擡:“我沒辦法幫你。”
“曲四小姐,這……這真的是一件大事……隻要曲四小姐幫我這一次……我……貧尼……就把這個秘密告訴你。”女尼激動起來。
曲莫影平靜若水:“就算你的秘密再重要……對我來說,也沒什麽用,況且我沒什麽能力幫到你。”
“曲四小姐,這真的是一個大秘密,一件關乎您的大秘密,隻要您能幫我逃出生天,我……我就把這個秘密告訴您……一定不會讓您吃虧的。”女尼激動不已,言詞卻閃爍的很。
“就算是一件大秘密,關乎我的大秘密又如何?我還是沒本事在刑部撈人,一個死囚,我沒那麽大的本事。”
曲莫影一如既往的平靜,對女尼口中的秘密,沒有半點渴求的想法,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,語态沒半點變化。
“曲四小姐,您……您可以的……您隻要找一個女尼進來,把我……我換走,就……就可以了,曲四小姐,這真的是你娘最大的秘密。”女尼見她不爲所動,越發的急切了起來。
“那又如何,我娘親已經不在了,是或者不是,又有什麽區别,還有什麽用處不成?”曲莫影輕輕的笑了,帶着幾分悠然的涼薄,水眸落下,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尼,“況且以我的身份,也做不到做這種偷梁換柱的事情,你還是找别人吧!或者你可以找柳尚書夫人。”
“找……找柳尚書夫人?她……她能幫我嗎?”女尼幾乎是不下意識的問道。
“如果你說的秘密……關乎她,那必然是可以的,必竟她是工部尚書的夫人,又是齊國公府的大小姐,還是未來太子妃的生母。”曲莫影冷冷的望着她,一句句的提醒道,“當初關乎你那處秘密的人,最重要的不就是她嗎?得了最大好處的不也是她嗎?”
女尼身子一震,猛的擡頭,臉上神情越發的激動了起來,“對……對找柳夫人,是的……找柳夫人……”
“可是,如果找到她,讓她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人知道她的秘密,你覺得她會如何處置?”曲莫影神色不變,繼續道。
會怎麽樣?這世上唯有自己知道,而自己還在牢房裏,她以前也曾經暗中打聽過這位尚書夫人,聽聞是個低調的,但女尼從來不敢主動上門去。
這種事情,這種人家,最後等待自己的怕就是死路一條。
她原本不是沒往這個方面想過,當時就否決了,這會被曲莫影的話一誘,心神失守之下,居然生出這般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渴望。
想到這裏,女尼蓦的搖頭:“不……不能說,不跟能她說,如果跟她說了……一定……一定不會饒不了我的。”
“可是我現在已經知道了,我會去跟她說的。”曲莫影輕歎的聲音,如同重重的石錘落在女尼的心頭,她頹然的倒在地上,瑟瑟發抖。
“曲四小姐……我……我如果出了事情,你……你娘親的事情,就永遠的埋到了地底,再不會有人知道了。”
“那又如何?這秘密對我娘現在還有什麽好處不成?”曲莫影涼薄的笑了。
“不……不是的,對您有好處,對……對您有極大的好處。”女尼慌亂不已,隻想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。
“有何用?認祖歸宗嗎?”曲莫影淡淡的道,“其實我并不想。”
“曲四小姐,可您……可您才是……”話說到這裏,女尼啞然失聲,伸手緊緊的捂住嘴巴,生怕一個不小心把自己最大的依仗說了出來。
“我是什麽?我是齊國公府的血脈?這事情你以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?還有什麽可說的。”曲莫影道,眼紗下的眸子一片寒洌,唇角微微抿了抿,然後微微勾起,“所以說,你的這個秘密對我來說,也沒什麽用。”
“不是的,曲四小姐,不是這一點點,還有……還有一些……還有一些的……”女尼急切的想證明自己說的事情,對曲莫影有極大的助力,一個勁的道。
曲莫影目光落在女尼的身上,沒再說話,屋子裏突然之間安靜了下來,唯有女尼的呼吸越發的急促、明顯。
她在期望最後一個活命的機會。
“其實你說不說,我們小姐早就知道了,不就是我們二夫人是現在的齊國公府老國公的親生女兒,柳尚書夫人才是那個生在大牢的女孩子,才是鹹安郡主的女兒!”雨冬突然開口打破了這份平靜。
女尼一直關注着曲莫影,生怕她再說出什麽她不能應對的話題,注意力全在曲莫影的身上。
雨冬一說話,打破了屋子的平靜,也打破了她高高提起的心,身子一放松,話幾乎是立時出口:“你……你怎麽知道的?”
待得說完,臉色大變,手按在地面上,整個人都在哆嗦。
屋子裏又安靜了下來,可以聽到女尼上下牙床打架的聲音,好半響,這個聲音低緩了下來,女尼把頭低下,絕望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。
這是她最後的秘密,也是她想換取自己生機的最生的機會,現在這個機會沒有了,她真的就是死路一條,來年秋後處斬嗎?
“想說了嗎?”曲莫影緩緩開口,一如既往的平靜。
“曲四小姐若是不幫我,我……我就算是死,也不會說的。”女尼緊咬牙關,慘然一笑道。
“你要死守着這個秘密去死,我也是不在意的,雨冬,我們走吧!”曲莫影抖了抖裙角道。
說着站了起來。
“小姐,要不要把這個消息放出去?”雨冬低聲提議道。
“放出去吧,既然這事情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,總得讓柳夫人那邊也知道,景玉縣君馬上就要成爲太子正妃了,總是得讓她也明白自己的真正身世。”曲莫影慢條斯理的道,腳步微動。
看着是真的一點也不以爲意。
女尼蓦的伸手想去抓住曲莫影的衣袖,被雨冬一腳把她的手踢開:“這位師太,你還是拿這些話跟景玉縣君和柳尚書夫人說吧,說不定她們會看在舊仆的份上,特意的把你救出去,榮養着。”
“不……不是的……不是的……”女尼絕望不已,她還想活,她不想現在就死,哪怕能活到秋後處斬,也比現在就死強。
隻要活着,她就還有機會,拼命的往前一撲,想拉住曲莫影的裙角,無奈雨冬又是一踢,很巧,又把她的手踢開。
“曲四小姐,我說,我什麽都說,您别走!”女尼急切的道,癱在地上,向前努力伸手。
無奈曲莫影的身影消失在她的面前,她伸出去的手,再一次落空:“曲四小姐,您回來,我……我什麽都跟您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