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上,爲臣不知。”力全哪敢說什麽,隻想把自己縮成一團,就怕皇上讓他一定要說出一個答案。
那樣的答案,是他一個老内侍能說的話,那可不隻是掉自己一個腦袋的事情。
“哼,左不過是那麽幾個,莫不是他們發現了什麽?”皇上自言自語的道,這一次倒是沒有再逼問力全。
這話雖然是自言自語,但力全卻知道這個時候應當說話:“皇上……不可能吧,都過去這麽久了……這麽多年一直沒發現。”
既便是禦書房内,他的聲音也壓的極低。
屋内安靜了下來,好半響才聽到皇上的冷笑聲:“就算知道了又如何,難不成朕還治不了他們不成?”
“皇上……不會的。”力全又低聲道。
皇上臉色陰沉了下來,沉默不語,當年的事情,他雖然到現在還沒有查清楚,但左不過是那麽幾個人。
隻不過當年顧及頗多,一時間又查不清楚,隻能把這些恨怒壓在心底,他是帝皇,要考慮的是天下。
如果這些人真的敢下殺手……他這一次絕對不會沽息……
皇上眼中閃過一絲戾氣,那種積怨已久的戾氣,濃的幾乎化不開,他以爲自己已經過去了的那條坎,其實從來沒有過去過。
太多的不得不爲之,太多的不能有所爲,以及太多的地位、名義,甚至于各種壓力
這些壓力一時間似乎因爲時間而淡忘,但其實這些壓力的一直在,而且越積壓越深,一旦控制不住,找到一個突破口暴發出來,就不是能控制得住的了……
力全一動不動的站在皇上的身後,頭低下,緊緊扣住自己的手,不敢發出一點聲音,屋子裏的氣氛壓抑着……
曲莫影并不知道裴元浚進宮的一番操作,又引得暗中風雲湧動,她現在坐在齊太夫人的面前,手中的帕子卷了兩下,緩緩放下來,然後擡頭看向齊太夫人,“多謝太夫人的美意,但這事……我不願意!”
她坦然的說着自己的想法,臉上沒有絲毫的羞澀,仿佛說的是别人的事情。
“你……爲什麽,現在這門親事是最好的了。”齊太夫人皺起了眉頭,道。
這件事情原本應當直接去問曲太夫人的,但她想想,還是覺得再多問曲莫影一句,必竟自己也是爲了她好,總是問問清楚才是,這才把曲莫影又請了過來。
怕曲莫影不明白自己話裏的意思,齊太夫人又解釋了幾句:“你現在的親事,一定不容易訂下來,這是因爲你自身的原因,也有這門親事的原因在,世人隻看到訂親的退親,都認爲是女子的錯,既然永甯侯府現在有意重新拔亂反正,對你也是一件大好事。”
“段府的二小姐該當如何?”曲莫影一臉正色的道。
“這事情……你不必擔心,我既然這麽說了,必然有法子的,段府的二小姐當初也是自身不正,否則也不可能搶了你的這門親事。”齊太夫人以爲曲莫影擔心段二小姐來鬧,必竟這位段二小姐在外面的名聲就是這樣的,立時拍胸脯擔保道。
“太夫人,其實當初在退這門親事之前,兩家就已經有退親的意思,段二小姐不過是适逢其會罷了。”曲莫影搖了搖頭,笑容帶着幾分淡冷,“我不知道永甯侯府跟太夫人說了什麽,但當時兩家的确是有退親之意,于清夢的事情,我是不能忍的。”
“你這孩子,男人三妻四妾,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,許世子錯在早早的被于氏的侄女誘惑了,幸好他後來也重新明白過來,把這件事情給拉了回來,把于氏的侄女也早早的趕了出去,人生在世,既便是聖人也不可能出錯的。”
齊太夫人苦口婆心的勸道。
曲莫影還是搖了搖頭:“多謝太夫人,這事,我不會同意的,祖母和父親也不會同意的。”
當初好不容易兩家退了親的,現在怎麽可能重新撞上去。
“你這孩子,怎麽這麽執拗。”齊太夫人的臉色沉了下來,她覺得自己好話說盡,曲莫影居然還這麽冥頑不靈,實在是浪費了她的一片好心。
她是看在……先人的面上,才是這麽誠心誠意的促成這門親事的。
“太夫人……我的親事……還真的不能跟永甯侯府扯在一處。”曲莫影道,神色溫和了下來,至少齊太夫人是真心的想幫着她,這一點她還是看得懂的。
“你的事情不跟永甯侯府扯到一片,還想跟哪一家扯到一處?”齊太夫人怒極反斥道,待得說完,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,一時間神色很不好看。
曲莫影被斥責的愣了一下,下意識的去看齊太夫的的眼中,看到她眼底強行壓制下來的波濤和暗沉,一時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這位齊太夫人,居然惹得她這麽動怒。
似也覺得自己失言,齊太夫人平了平氣,拿起手邊的茶盞喝了一口,閉了閉眼睛,聲音和緩了下來:“以你的條件,現在能嫁給永甯侯世子是最好的了,其他的人或者也有合适的,但終究和你不太合适。”
“太夫人,我不急的。”曲莫影淡淡的道。
“你不急,難不成想等着春闱,可是你看看你的條件,就算是春闱,也挑不到好的,不可能比永甯侯世子更好的了。”齊太夫人脫口道。
這話裏的意思,幾乎是讓曲莫影照照鏡子,看看自己。
曲莫影輕輕的抿了抿唇,唇角微微有些淺白,強笑了笑:“太夫人,時候不早了,我想回去,這些事情,太夫人如果真的有意,可以去問祖母,祖母早早的便不喜歡永甯侯府。”
齊太夫人被曲莫影的話憤憤的氣道了,臉色蓦的沉了下來:“曲四小姐這麽見外,這麽反對,我也不瞎好心了,免得到時候一番赤城的心意浪費了不說,還讓曲四小姐誤會了什麽,那就是我的罪過了。”
誤會了什麽?自然是誤會了這門親事!
曲莫影心中歎了一口氣,她其實并不是這個意思,但看齊太夫人沉下的臉,莫名的又歎了一口氣,她是真的不明白齊太夫人爲什麽對她的親事,這麽執着,就算是好心,這個時候也應當放棄了。
怎麽就這麽不依不饒的認爲她除了嫁給許離鵬,就不可能有更好的親事了。
有些事,她現在不能說,隻能等着裴元浚那邊的消息,可是齊太夫人又逼得緊,看齊太夫人的樣子,不說幾句,今天怕是不能放自己過門。
她倒不是怕齊太夫人,隻是齊太夫人終究是好心,雖然逼迫的意思明顯,甚至還對自己有了不忿。
“太夫人……祖母已經在爲我尋一門親事,正在商議中……現在恐怕不方便再說其他。”曲莫影不得不多解釋了一句。
“你祖母在爲你找親事?糊塗,這個時候還能有什麽好的親事!”聽她這麽解釋,齊太夫人臉色稍稍好看了幾分,但還是有些不悅。
這話不但斥責了曲莫影,也斥責了曲太夫人,甚至裏面隐隐含着的一些嘲諷的意思,讓曲莫影莫名的不悅起來。
聽齊太夫人的意思,除了許離鵬,自己不管是找誰,都嫁不了好的了。
“齊太夫人……親事的事情就不麻煩您了……祖母總是會給我挑合适的。”曲莫影沉默了一下道。
齊太夫人皺着眉頭看向曲莫影,品出她言語中的幾分不悅,心頭也越發的不悅了,果然不是自己的血脈至親,就說不到一處去,身子往後一靠,無力的揮了揮手:“曲四小姐先去園子裏逛逛吧!”
這是要讓她暫時離開的意思,曲莫影不明白齊太夫人爲什麽不讓自己直接離開。
站起身側身一禮,然後随着齊國公府的一個引路的婆子離開,柳眉微微的蹙了蹙,齊太夫人爲什麽執意這麽深?
走到門口停住了腳步,側目看向雨冬,卻見雨冬無聲的向她點了點頭,心裏已經有了計較,在轉過身子的時候,水眸微微的挑了挑,看到自己方才坐的位置後面有丫環挑起了内室的門簾,似乎這個丫環要從裏面出來。
隻是這簾子挑的這麽高,更象是有主子從裏面出來。
齊太夫人的内室還有誰?方才就坐在裏面靜靜的聽着自己跟齊太夫人說話?
能進齊太夫人的内室的人,必然是最親近的人。
對自己的親事也同樣關注,而且還是齊太夫人的親近之人,再有一點,曲莫影不覺得那是老國公爺,那麽這個人就呼之肩欲出了。
眼底的眸色閃的寒冷,腳下卻是不停,跟在婆子的身後往外走。
“曲四小姐,前面就是我們府上的園子,我們園子裏有新開的紅梅,很大的一片,曲四小姐要不要跟奴婢去看看。”婆子笑嘻嘻的引着路,一邊道。
冬日賞梅,的确是一處最佳的地方。
曲莫影點頭應下,婆子臉上的笑容越發的興盛起來,一路樂呵着說着話,引着曲莫影向前。
齊國公府的那片紅梅離太夫人住的地方較遠,曲莫影一路過去,轉 了好幾個彎,才看到這片紅梅,果然開的極是濃豔,這樣的豔色,在這樣的冬日裏,是極爲令人驚豔的。
曲莫影不由的停下了腳步,目光落在前面不遠處的匆匆過來的一個丫環身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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