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輪的祭拜後,曲志城帶着一個兒子一個侄子在左邊的偏殿處理一些雜事。
如果一會還有男客過來,他們也是在左邊的偏殿接待,右邊的偏殿是留給女眷們休息用的。
給小越氏做法事,以女眷爲主。
雨春給曲莫影紮上了粗布的白色腰帶,扶着曲莫影在一邊的蒲團上跪下來,雨冬移了一個火盆子過來,把自家的準備的籃子放置在曲莫影的一邊,另一個洛氏準備的籃子放置的有些遠,看着象是要把自己的先燒完再燒洛氏準備的。
大殿的一邊有位置,曲雪芯的身子不适,曲志震早就讓她在一邊休息,洛氏這會陪着她坐在一邊。
曲莫影是小越氏的親生女兒,自然應當跪着燒紙錢、衣裳。
“母親,這腰帶……怎麽和大哥、二哥的不同?”看到曲莫影的腰帶,曲雪芯低咳嗽了一聲,低聲問洛氏。
“她自己準備的。”洛氏不在意的道,滿臉的關切,“你怎麽樣,要不要緊,要不要去偏殿休息一下。”
“母親,我無礙的,還能撐得住,一會撐不住了,我會去一邊休息的。”曲雪芯柔聲道。
“你其實不在這裏也沒關系的,娘在呢!”洛氏還是不放心,女兒的臉色實在是太差了點。
“母親放心,就等四妹妹把這些小衣裳燒完就走。”曲雪芯笑着随口道,看得出是強撐着的。
洛氏心疼死了,但曲雪芯這麽強坐着,她也沒辦法,隻期望曲莫影能趕緊燒完,看着曲莫影燒的慢吞吞的,一件件很小心的樣子,對身邊的婆子道:“讓四小姐燒的快一些,看着點火頭,一會滅了不好。”
婆子應命過去,從後面把放置在一邊柱子後面的籃子又往曲莫影面前提去。
雨冬看到了,眼疾手快的過來,把籃子接了過來:“這籃子裏的還用不着,先放在一邊就是。”
“大夫人怕火頭滅了,不吉利。”婆子低聲道。
“無礙的,不會滅的。”雨冬道,“我們小姐慢慢燒才顯得有孝心,早早的燒完了,如果有客人來祭拜,總是不太好。”
婆子想想也覺得是這個理,其實是不必燒的太快的,這些燒完了,也得燒紙錢,反正不能讓孝子、孝女跪着沒事幹不是!
“那就燒快點。”婆子方才站在洛氏母女身後,知道大小姐是想等燒完這些衣裳再走的,這時候不得不提醒了一聲。
雨冬敷衍的道:“好的,好的,我們小姐燒起來會快的。”
見婆子無功而返,那籃子依舊被放到柱子邊,離曲莫影遠遠的,曲雪芯眼中閃過一絲不悅,她費盡了心機,要把這些東西送到曲莫影的面前,曲莫影若是不受,自己不是白白的浪費了一番功夫嗎?
不管是現在,還是以後,自己都需要二弟的幫忙,如果這次的投名狀讓二弟不滿意,這以後就很難得到二弟的幫助了,這一次,她隻許成功,不能失敗。
無論如何,也不能讓曲莫影逃了過去。
曲莫影不好了,自己才能好,才能讓二弟幫更多的忙,以自己的身份,就算是進了太子的東宮,若沒有人幫助,支援,最後恐怕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,這一點曲雪芯在這一段日子裏想的已經很明白。
她去太子的東宮,是去享受榮華富貴的,不是受制于人的。
就算現在已經比人慢了一步,她也相信自己能得到太子的寵愛,太子對她是不同的,這在她第一次見到太子的時候,就已經清楚了。
隻要她再有機會見到太子殿下,那麽一切都是可能的,而今天她不但要讓曲莫影出事,還要見到太子殿下,進太子的東宮,她再也不要回去西府,再也不要被太夫人關起來,她才是整個曲府最尊貴的嫡長女。
憑什麽讓曲莫影壓了自己一頭!
用力的吸了一口氣,喉嚨處又難受起來,捂着胸口又低低的咳嗽,她是真的難受,覺得自己真的要暈過去了,但這會不可以,還沒到時候。
她是真的病了,不是裝病,就算一會太醫來查驗,也是真的。
二弟說了,如果自己要進太子府,必然是人付出一些代價的,就算這個代價是自己的身體,她也得付。
至于曲莫影的生死,這以後就跟自己沒有關系了,就算事後查出來這事跟自己有關,又如何,自己那個時候已經是太子的人了,二叔的手就算是再長,也伸不到太子府,祖母就算是再生氣又如何?
想到這裏,曲雪芯臉上露出一絲得色,細眯起眼睛,看了一眼曲莫影,這一次,曲莫影就算不死,這容貌也毀了,所謂的無才無貌,就可以成真了。
想到得意處,忍不住又咳嗽了起來。
見她一再的咳嗽,洛氏急的手足無措,之後又遷怒給曲莫影,正想派人過去,把那邊籃子裏的衣裳一骨腦的全給曲莫影燒了,忽看到一個婆子小跑着過來:“大夫人,東宮的季側妃來了。”
“快請。”洛氏欣喜的站了起來,迎了出去。
曲雪芯也想出去的,無奈才站起來,腳下一軟,差點摔倒,隻能蒼白着臉站在一邊,等着季悠然進來。
季悠然進來的時候,一眼就看到站在一邊臉帶病容,看起來是強撐着的曲雪芯,急忙笑着上前道:“曲大小姐請坐!”
“多謝側妃娘娘。”曲雪芯有氣無力的道,扶着丫環的手坐了下來。
季悠然上前點祭拜過小越氏,點了三支清香之後,退到洛氏一邊坐下,下人送上茶水。
“四妹妹在燒的衣裳,是她自己做的嗎?”季悠然看着曲莫影跪着燒的衣襪,問道。
“是四丫頭自己做的,她針線不好,能做這麽多,已經是極限了。”洛氏歎了一口氣解釋道。
“的确已經是很好的了!”季悠然點頭,對于洛氏的話表示認同,“曲表妹的眼疾,往日應當不擅長針線的,這一些是她做出來的,已經很不容易了。”
“影丫頭的眼疾,也的确是……”洛氏點頭表示贊同。
“曲表妹的眼紗還不能取下嗎,不是說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嗎?”季悠然關切的問道。
“這個……還真不知道,她自己也沒說什麽!我必竟隻是大伯母!”洛氏低聲道,極是無奈。
“大夫人已經做的夠多了,曲表妹身世可憐,大伯母這麽照顧她,我在這裏替她謝過您了。”季悠然道。
“側妃娘娘客氣了,這原本就是我應當做的。”洛氏臉上露出一絲絲淡淡的笑意,季悠然的恭維讓她很是受用。
說話間,正在燒着衣物的曲莫影側過頭劇烈的咳嗽了起來,洛氏急忙叫婆子過去看,知道是不小心嗆到了,又讓婆子去安撫了她幾句。
雨冬把火盆子又拉開了一些,曲莫影繼續燒起來。
“需要燒的就這些?”季悠然忽然問道。
“不隻是這些,還有外面的,外面的是府裏備下的,找了婆子在外面找地方一起燒,這些是小輩自己制的,更多一番心意,就讓影丫頭在這裏燒着,還有後面那一籃子,也是需要燒的。”
洛氏指了指後面柱子邊放着的那個大籃子,很是自傲,“那是芯兒準備的,一會也讓影丫頭燒了。”
“我來吧!”季悠然站了起來。
“這……這怎麽可以!”洛氏急忙道。
一邊的曲雪芯臉上的笑容僵硬了起來,手下意識的握緊帕子,想要開口說話,但是看了看季悠然,又看了看曲莫影,忽然覺得如果……真的會那樣,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,自己要進太子府,這位季側妃就是自己一個最大的對手。
無心插柳柳成陰,這也是季悠然自己找上來的,跟自己無關。
帕子緩緩放松了下來。
“無礙的,表妹身體不好,這麽一直燒下來,怕是會繼續咳嗽,我替她燒掉一些,一會隻是燒制紙錢,可以讓丫環燒着。”季悠然今天就是來和曲莫影示好的,也是做給别人看的,當然做的越好才是。
太子就在外面,就算沒有親眼看到,必然也會問起,這段時間季悠然在東宮過的并不好,這麽一個難得的機會出門,怎麽着也得好好表現一番才是。
說着就往曲莫影跪着的地方過來。
見她執意如此,洛氏攔了後沒攔下,隻能無奈的讓人去準備火盆。
“側妃娘娘,我們小姐說兩下裏一起燒,不能靠的太近,一會兩個人都會影響到,會咳嗽不停的。”雨冬過來阻止季悠然靠的太近,指了指柱子一邊,“我們小姐說那一處,兩下都不影響,最是好了。”
柱子處離曲莫影燒的地方的确遠的後,又在她們後面,影響不大,這是雨冬估計的最佳 距離。
季悠然這次主要是來表現和曲莫影的親熱關系的,就算這事有些過份了,她也不能計較,當下笑着表示同意,還對臉色不豫的洛氏笑道:“大夫人,那裏也不錯,方才曲表妹已經咳的厲害了,我是來幫她的,不是來害她的。”
說着自覺的在柱子邊的蒲團前跪了下來。
洛氏還想勸說,忽然聽到後面丫環驚叫的聲音:“大小姐,大小姐!”
一聽就知道出了事,洛氏那裏還顧得上季悠然,慌慌張張的就跑了回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