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莫影已經回去了,老國公也随後離開,屋裏就隻留下祖孫兩下,看到外孫女嬌嗔吃醋的樣子,齊太夫人不由的笑了。
“說什麽話,你怎麽能跟曲四小姐比。”
“我哪裏都比不上嗎?外祖母,您太偏心了。”柳景玉嬌聲道,故意理解錯誤,一臉委屈到不行的樣子。
齊太夫人笑的合攏嘴,伸出手指在她白嫩的額頭上輕輕的點了點:“你啊,就是調皮,你是什麽身份,居然吃這種幹醋。”
“可是,我就是吃醋嗎?不管什麽身份,我都是外祖母的小孫女。”柳景玉不依,又搖了搖齊太夫人的手。
這話說的齊太夫人老懷大悅,她對女兒還有一些心結,但是對于外孫女,是全心全意的疼愛,膝下有孫子,但是卻沒有這麽軟糯貼心的孫女,齊香玉是庶子的女兒,必竟是隔了一層的。
也就維系着表面上的情份罷了。
真心心疼的還是自己的這個外孫女,自小就把她當成親孫女養大,有什麽好的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,這麽多年下來,在齊太夫人的心裏,這個外孫女就是自己唯一的孫女,孫女跟她這麽親熱,向她撒嬌,都是她很樂意的。
就算自己的外孫女是未來的太子妃,未來的皇後又如何,在自己面前,永遠都是嬌弱可愛的外孫女。
柳景玉這話算是說到了她心底,樂得她連聲道:“好,好好,你永遠都是我最親的外孫女。”
“外祖母,我覺得外祖父對她是不是特别的好?”柳景玉美眸微轉,又嬌嗔道,“外祖父是不是不喜歡我了?”
“怎麽會不喜歡你,你外祖父也隻是可憐曲四小姐罷了!”齊太夫人歎了一口氣,拉着柳景玉在身邊坐了下來,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。
曲莫影的身世着實的可憐。
“外祖父跟江南越氏的關系這麽好嗎?”柳景玉眼睛稍稍轉了轉,又換了個方向打聽。
“是很好的,曲四小姐的外祖父跟你外祖父是……生死之交,當年兩個人也曾經出生入死過,隻是曲四小姐的外祖父,并不喜歡爲官,這才隐退在江南。”齊太夫人緩緩的道。
兩家的交情其實的确是由來已久,越氏的老家主是曲莫影的外祖父,當年和老國公兩個一起投筆從戎,兩個人一重文,一重武,在軍隊裏面闖出了一條血路,老國公爺後來立那麽大的功,救了皇上,此間也有越氏老家主的功勞。
這位老家主原本就是從文的,一直陷在幕後,幫着老國公爺出謀劃策,之後也退的毫無聲息,很少有人知道。
“外祖父和曲四小姐的交情居然這麽好!”柳景玉驚訝的道。
“是啊,聽說就是一個有見識的,謀算見識都好,隻是不願意在朝爲官。”齊太夫人道,她的确也是沒有見過這位越氏老家主的。
兩家雖然有來往,但也隻是派了下人來往,老國公去過江南,齊太夫人沒有去過。
“外祖母,您今天請曲四小姐過來,就是看她過的怎麽樣的嗎?”柳景玉又問道,看着就隻是随口問的。
“這孩子的親事,就是一個難題,昨天又出了這樣的事情……恐怕會見惡于皇後娘娘和貴妃娘娘。”齊太夫人又歎了一口氣,眉頭皺了起來,覺得曲莫影的運氣真不是一般不好,之前的事情還沒了,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情。
這件事情裏牽扯進去的鄖郡王就不用說了,不但什麽事也沒有,禮部還在爲他商議升爵之事,輔國将軍的女兒,雖說有人參折,誰也沒當回事情,皇後娘娘、貴妃娘娘挨罰了,但都不大,所有的人中,最弱勢的就是曲莫影。
“外祖母,您别急,這事一時也急不來的。”柳景玉掩唇輕笑,“她這樣的身份,其實很難再找到以前永甯侯府那樣的親事了,那樁親事也着實的可憐。”
“你也覺得這……親事可憐?”齊太夫人問道。
“自然是的,永甯侯世子雖然可能有些欠缺,但必竟這麽多年也沒提退親之事,可見也是真心想應約的,是個守信的,隻是後來陰差陽錯了一些,聽聞他現在訂的段二小姐……其實并不怎麽樣。”
柳景玉細細的分析道。
齊太夫人連連點頭,她也覺得是的,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心思,堅定了起來,她也想過其他人,但不管是哪一家,都覺得曲府的這位四小姐配不上。
不說眼疾和退過親的事情,就這教養問題,恐怕就讓許多人退避三舍,齊太夫人也想過,如果是她自己的孫子,怎麽也不會同意,喪母之女,已經讓人覺得不妥,況且還有這樣、那樣的許多問題。
最多就是以曲侍郎的身份,榜下捉婿吧!
但是想到榜下捉婿,又有許多的不确定性,不是誰都能跟自己的女婿一般出息的,如果真的找了一個上不了台面的,到時候還不定過的如何。
還不如找個知根知底的,家世又不錯的,算來算去,誰也比不上許離鵬。
“隻是……許離鵬必竟有親事在,段家……也不是一般的人家。”齊太夫人還是有顧慮。
“外祖母,當初那件事情,我其實真的覺得段二小姐不好,别人好心好意的救了你,你卻賴上了别人,逼得别人退了親事,如果說可憐,曲四小姐肯定比段二小姐可憐,曲四小姐這親事被退了,再找不到好了的,段二小姐卻不一定,況且……”
柳景玉替齊太夫人分析梳理道。
“況且什麽?”齊太夫人打起精神問道。
“況且我聽說永甯侯世子并不是真的想退親……訂了這麽多年的親事,在永甯侯府的心裏,曲四小姐應當是他們認下的人了,段府實在是……做的過了一些,欺負一個眼盲的孤女,還不是見沒人幫她出頭。”
柳景玉道。
這話說對了齊太夫人的心思,齊太夫人連連點頭:“的确是,段府的那位夫人,看着就……不是如何,那位段二小姐着實的過了。”
沒人幫着曲莫影出頭嗎?齊太夫人覺得自己可以,老國公的心思很明白,必竟得幫這位曲四小姐挑一門好親事,那就永甯侯府吧。
這件事情,永甯侯府也是願意的,曲府應當也不成問題,這麽好的一門親事,放在誰手裏都不會同意退了,至于永甯侯世子之前私德稍稍有虧,也算不得什麽大事,齊太夫人覺得曲莫影的情形,永甯侯世子終究是虧了一些。
反正那個妾室現在已經不在了,以後多照顧曲莫影一些就是,至于妾室,以後也必然會有的。
正室的地位不同于妾室,要的是男人的尊重,這一點,永甯侯世子不差就行!
心裏這麽想的,主意漸漸拿定……
“小姐,景玉縣君今天怎麽這麽巧也在齊國公府?”馬車裏,雨冬問道。
曲莫影搖了搖頭,身子靠在車窗邊:“可能是正巧吧!”
“奴婢覺得她象是爲了小姐來的。”雨冬想了想,道。
“噢,爲什麽這麽覺得?”曲莫影挑了挑柳眉,笑盈盈的看向雨冬。
“其實也說不清楚是什麽感覺,反正就是覺得她是故意的,過來的時間又早,如果不是二老爺特别吩咐的,其實不應當這麽早就上門的。”雨冬道。
“景玉縣君到自家外祖家,應當是很熟的,可能熟不拘禮了。”曲莫影淡淡的道,眼眸處滑過一絲幽然,手指動了動,勾起了一根絲帶,絲帶下面是一本書,方才齊國公見曲莫影在翻 看的時候,送給她的。
其實當時是等着他們用膳,無聊之下翻的,桌上就這麽一本書,曲莫影也隻是随手的翻看,沒想到老國公以爲她喜歡,客氣的一定要送她,曲莫影也不便推辭,就收了下來。
“小姐……這是什麽啊,爲什麽老國公爺一定要送給您?”雨冬也看到了絲帶連着的書冊,好奇的問道,方才他站在曲莫影的身後,沒注意到自家小姐翻看的是什麽,待得看到的時候,小姐已經放下了。
“是一本普通雜談,象是故事書之類的,裏面還有琴譜。”曲莫影道,她當時就這麽随意的翻了翻,書就放在那裏,唯一的一本,其實看的并不清楚,就這麽多看了一眼罷了。
“這書這麽舊了,爲什麽還紮了緞帶?”雨冬不解的道。
曲莫影把書拿在手裏,她其實也不知道爲什麽要紮絲帶,書很舊了,封皮上面還有些裂痕,一看就是年代很久的了,裏面的琴譜她沒見過,卻能一眼看出這琴譜極好,隻是象是殘譜。
而且最後的幾份琴譜都象是手寫上去的,寫的人最後不知道爲什麽沒寫全,就留下殘譜。
既便是殘譜,曲莫影也一眼看出這寫下譜子的人,曲藝精湛。
她在季寒月的時候,也是以琴聞名于京,誰都知道未來的太子妃與琴藝一道上面,堪稱大家,但是對上這份殘譜的時候,曲莫影還是不得不贊歎,這譜曲之人比之季寒月隻好不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