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消息在裴元浚才下大悲寺的時候,就由大悲寺裏的僧人傳到了皇宮,大悲寺向來有皇家寺院之稱。
所有知情的人都震驚了,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,裴元浚怎麽敢……這麽做?
他這是頂着皇上的面子嗎?
裴元浚之前松口同意曲府的這位四小姐爲側妃的事情,有一些人是知道的,但這個消息沒有正式宣出來,大家都在靜靜的等着。
原本有些人覺得裴元浚應當也是真的看中這位曲四小姐,一打聽,聽說這位曲四小姐不但不起眼,而且自小被生父遺棄在莊子裏,沒什麽好的教養,之後還被永甯侯府退了親,雖然說這事是并不是她的錯,但也可見她實在不怎麽樣,否則永甯侯府也不會真的退這門親!
至于讓裴元浚松口,也不過是因爲裴元浚被皇上逼的不得不随意的找個擋箭牌,她自己正巧送上門,就是她了!
還有一說,說裴元浚當日遇刺的時候,還是這位曲四小姐叫了一嗓子,這才讓鄖郡王記下了她,之後遇到她的時候,才沒讓人直接把她扔出去,還同意了皇上讓曲四小姐進鄖郡王府的意思。
當然,隻是一個側妃!
無論從哪一方面看起來,這位曲四小姐都不象是能讓鄖郡王傾心的!
那現在是爲了什麽?
許多消息靈通的都在暗中打聽此事,元後靈位在大悲寺後山上的事情,唯有真正的皇室子弟才清楚。
皇上對于核心的皇家子弟,有一個特殊的要求,如果訂下正妻,需要帶着正妻去祭拜元後,皇上這裏才算是真正同意。
一個人一輩子隻有一次機會,就算元配正妻逝了,繼妻是沒有資格祭拜元後的,所以往往是在臨成親前,這個時候是不可能有變故的。
聽聞先太子妃和太子去的時候,也是臨近成親的時候,哪怕兩個人的名份早早的訂下了,哪怕太子妃和太子的親事是不可能起變故的,但還是在臨近成親的時候,才允許去祭拜,而接下來的這位繼妃,景玉縣君是沒有資格的。
這些事情,外人不清楚,皇族核心子弟都知道。
那麽現在的鄖郡王算什麽?先斬後奏?
隻要祭拜了大悲寺後山高位的元後之位,皇上才會承認正妃之位,而且隻承認一次,那是不是可以說曲府的這位曲四小姐,就是未來的鄖郡王妃?
鄖郡王是怎麽想的,在皇上還在幫他相看的時候,居然就這麽草率的定了下來,是跟誰在賭氣嗎?
許多人在查,而且還真的查出了一些事情。
據說鄖郡王之前被罰了,是因爲何貴妃的貓,何貴妃的貓抓人的時候,被鄖郡王看到摔死了,何貴妃去皇上面前哭鬧了一番,皇上罰鄖郡王跪,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情。
皇上對于鄖郡王向來信重,一些老臣更是清楚,鄖郡王小的時候,就是養在深宮,聽說就算是太後娘娘,對上小的鄖郡王的時候,都得順着。
可現在,皇上居然罰鄖郡王跪了?居然還是爲了一隻貓,這貓有多金貴嗎?逼的鄖郡王冒出逆反心理,把當時在場的曲四小姐帶走,去大悲寺拜祭元後娘娘了?
何貴妃……這是想踩着鄖郡王嗎?她想幹什麽?莫不是覺得自己實力夠足,想踩着鄖郡王上位,讓皇上重視景王殿下,她就不怕鄖郡王反噬?
鄖郡王那樣的人,象是會被人踩着當底闆的嗎?
何貴妃想幹什麽?想逼宮?
這件事情無聲的在皇家的核心子弟裏流轉,有人查到了這些,也有人查到了那些,但不管怎麽查,這件事情都跟何貴妃有關,有些話不自覺的傳了出去,雖然範圍不廣,但是該猜測的大家都猜測到了……
裴元浚把曲莫影送到了曲府,看着她進了府,馬車才調轉,往皇宮駛去。
到了宮門處,馬車沒停,從側門進的宮,待到了裏面,才停下。
裴元浚從馬車上下來,徑直往禦書房而去。
禦書房裏,皇上早就得了消息,氣的臉色鐵青,聽聞裴元浚過了,咬着後槽牙道:“讓他進來!”
力全急忙去門口去宣人。
裴元浚悠然的進來,向書案後的皇上行了一個大禮:“爲臣見過皇上!”
跪下之後,行色自若,看不出他才幹了一件有違聖意的事情。
“裴元浚,你可知罪?”皇上氣的指着他恨聲道,這會直接叫名字了,可見皇上是真的氣狠了。
“皇上,爲臣不知何罪之有?”裴元浚問道,神色優雅自然,擡起頭一雙睡鳳眼眸對上皇上憤怒的眼睛。
“你還不知道……你……你真是氣死朕了!”皇上左右看了看,拿起面前的折子,使勁往裴元浚珠身上扔,一邊怒道。
裴元浚不閃不避的被砸了兩下,有一本還砸到了他的頭上,發出“咚”的聲音,皇上的手定住了,臉色陰沉的看着他,卻沒有再扔下來。
“皇上,爲臣隻是娶妻了,怕皇上爲爲臣之妻太過于勞心,就自己把事情解決了。”裴元浚不以爲意的道。
“你娶親,你看看你娶的是什麽親!”皇上大怒,看他不知悔改的樣子,火氣又騰騰的上來了。
“曲四小姐原本就是本王看中的,皇上也說不錯,現在讓她爲正妻也好,也免得總有些人暗中弄些妖娥子,曲府的這位四小姐雖然沒什麽長處,但至少有一樣聽話,本王在那裏罰跪的時候,也願意陪着本王一起跪着。”
裴元浚道,臉上沒有一絲不安。
“那是人家願意跪嗎?是你拉着别人,拉的人家跪下來的。”皇上氣極反笑,伸手指了指他。
“爲臣知道,但她也沒拒絕不是?就象方才去祭拜元後娘娘,她同樣也沒有拒絕,那就是她了。”裴元浚理所當然的道。
皇上被她這麽理所當然的話,氣的差點吐血,伸手連着指了他兩下,才把話說全了:“她……她倒是想拒絕也拒絕得了啊……你……你自己這麽一副憊賴的性子……你讓她一個不出閨門的小姐……怎麽拒?”
“反正想拒也不行,爲臣心裏難受,皇上這麽一直逼爲臣,爲臣九泉下的生母,若是知道了,必然也會難過,爲臣想着不讓生母難過,也不讓皇上傷心,這才想着索性就這麽訂下吧!”
裴元浚不以爲意的道。
“你……你可知你九泉下的生母,要你娶的是一個可心的,對你有助力的女子,可不是随便一個女人……就行的!”皇上這一次沒動怒,隻是眼眶有些發紅。
“爲臣知道,皇上您一直都這麽跟爲臣說的,爲臣自然也明白,可是爲臣找了這麽久,唯有曲四小姐看着好象還能入眼一些,其他的女子,實在是讓爲臣膩味的很,爲臣想着既然不讨厭,就讓她進府吧,可您看看,這還沒進爲臣的王府呢,就弄出貓的事情來。”
裴元浚道,雖然神色還是悠然的,還話裏已經有了幾分怨氣。
皇上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了,他知道這事的起因是貓,說起這貓,皇上這個時候也忍不住怪責何貴妃,她今天怎麽就把那隻惹事的貓送到裴元浚的面前,明知道裴元浚對這貓有心結,還讓這貓當着他的面去抓這位曲四小姐。
這是裴元浚唯一同意進王府的女人,何貴妃現在是越發的不知輕重了!
這麽多年,何貴妃在皇上心裏就是一個貼心的人,溫柔而且還得體,有些事情,皇上不能跟别人說,但是跟何貴妃說了,她都能懂,在她的心裏,也一樣有元後,也唯有和她說起元後的事情,才能得到真實的回應。
可現在,算什麽?
皇上的眉頭緊緊的皺着,鎖成了三條豎紋。
禦書房裏安靜了下來,力全的頭低下,不敢有一絲的動靜,生怕驚擾了這兩位。
好半響才聽到皇上疲憊的聲音:“你下去吧!”
“皇上,您看這事該當如何?”裴元浚擡頭問道。
“下去!”皇上的臉色沉了下來,厲聲道。
裴元浚慵懶的站了起來,向皇上行了一禮,而後退到門口,卻沒有突然退去,擡起臉看向皇上,“皇上,爲臣覺得奇怪,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太巧了一些?爲臣的性子是不是很容易被猜到?”
太巧了一些?皇上的心頭突突的一跳,看着裴元浚說完這句話之後離開,臉色陰沉了下來。
細想今天的事情是太巧了一些,巧的仿佛算準了裴元浚的一切,知道裴元浚不喜歡何貴妃宮裏的那隻貓的事情的人不少,何貴妃清楚,皇後也清楚。今天這位劉小姐是皇後宣進宮的,又是何貴妃叫走的,之後遇到了裴元浚和曲府的這位四小姐。
居然趁亂動了手。
這種事情雖然做的隐密,皇上卻早已看透,輔國将軍的這個女兒,恐怕也不是什麽良善的。
那麽後面的一切後續是不是也可以看起來是被算計的,甚至算計到裴元浚的桀骜不馴,年少時,裴元浚沒少忤逆自己!
是誰挑的裴元浚動怒,惹得裴元浚拉着曲府的四小姐離開,這位曲四小姐恐怕才是最無辜的,以裴元浚的性子,别說這位曲四小姐看着柔弱之極,掙紮不了,就算她掙紮了,又如何?
“力全,你覺得是誰?”皇上沉聲問道,眸底閃過一絲陰鸷,有些人,他是不允許人動的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