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莫影驚訝的看向他,卻見他上前兩步,拉着她的手,把她帶到了馬車前。
已經有内侍準備了小幾子過來。
裴元浚一擡手,把曲莫影引上了小幾子,“先上去!”
看了看裴元浚的臉色,曲莫影無奈的上了面前的馬車,裴元浚随後也跟着上去。
雨冬不知所措的看向吉海,卻見吉海臉上笑開了花,伸手指了指後面的馬車,帶着他去了後面的一輛小的馬車。
在宮裏的時候,燕嬷嬷就被留下去向曲太妃禀報事情。
馬車一前一後從宮道出行,一路向西,徑直往城外去。
馬車裏曲莫影水眸撲閃了兩下,看向對面慵懶的斜靠着的裴元浚,感覺這人現在的心情不錯。
被罰跪、被斥責了,居然心情還不錯,曲莫影覺得自己一時看不懂這位王爺了,看了看半掀起的窗簾,外面是宮道,很寬敞,來來往往的人不少。
“本王帶你去一個好地方!”裴元浚坐在曲莫影的對面,如玉一般的俊臉透着淡淡有盈潤,眼角微微挑起,眸色帶着幾分玫麗,他的目光落在曲莫影的臉上,影影綽綽之竟似乎眸色若水。
他看過來,隐隐的有些不同。
曲莫影下意識的握了握手中的帕子,有些不同的異樣的感覺從心頭浮現出來,急忙又側過頭去看窗外。
窗外的繁華仿佛能沖淡心中的繁亂。
“是在城外嗎?”
“城外,你也知道的地方。”裴元浚笑道,眼眸微微的眯了一眯。
“大悲寺還是青雲觀?”曲莫影略一沉吟,便好奇的問道,這兩處地方她都去過,至于城外其他的地方,好象并沒有吧?
“大悲寺!”裴元浚也沒有買關子,笑道,身子往後一靠,“稍稍休息一會吧,到大悲寺還有一段時間。”
曲莫影稍稍的合了合水眸,出了這樣的事情,心裏緊張,這會放松下來,倒是真的有些累了。
手下意識的捂了捂自己的膝蓋,跪的時間不長,但她身子向來不好,才一會時間,膝蓋處就已經隐隐作疼。
出宮的時候,着急慌亂的也沒發現,這會坐下來倒是能感應到了。
裴元浚坐起身,伸手打開了一個暗格,從裏面取出了一瓶藥膏,伸手向她招了招:“過來。”
“幹什麽?”曲莫影的臉一紅,腳下意識的向往後縮。
“還能幹什麽,總得看看你陪本王跪着傷到了沒。”裴元浚懶洋洋的道,伸過手來拉着曲莫影的袖子,把她拉到了身前。
馬車裏最寬大的就是這個貴妃榻,曲莫影之前坐在貴妃榻前面的錦凳上,這會被拉的坐不住,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撞,腳下踉跄着坐到了榻邊。
裴元浚伸手去掀她的裙子,曲莫影臉色暴紅,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,身子就往後倒在榻上,腳擡起,褲管也被卷了起來,露出白嫩的腿,膝蓋上面一片菲色,一看就知道傷的不輕。
“疼也不會說的嗎?”裴元浚的眉頭皺了皺,不悅的道,輕而易舉的化解了曲莫影想拍開他手的纖手,溫和的道,“别鬧,先上了藥,等會會更嚴重的。”
見他隻是注意着自己腿上的紅腫處,曲莫影臉上燒的沒那麽厲害了,見他從瓶裏取出藥膏,塗在自己的膝蓋上,一手撐到身後,穩住自己的身子,心口突突的跳的厲害,心裏的防備在升起和落下之間起伏。
裴元浚下手可不輕,把藥膏抹在膝蓋處之後,就用力的替曲莫影按揉了,“有點疼,不揉開,凝血積在一處,更不容易好。”
曲莫影被按揉的悶哼一聲,用力抱住裴元浚遞過來的一個靠墊,是真的疼,小臉立時變得刷白,哪裏還有餘力管其他的。
膝蓋處火辣辣的疼,原本隻是隐隐的痛楚,這會疼成了火燒火撩的趨勢。
白嫩的額頭上開始冒汗,用力的咬住唇角,才咽下快要逼出口的呻-吟。
“疼就了出聲,膝蓋處的傷是關節,比其他地方更疼一些。”裴元浚擡眸看了看她,道。
“還……好!”曲莫影的聲音很低,壓抑的很。
裴元浚一隻手伸過來,扯落了她的眼紗,看到她眼眶都疼的紅了起來,原本眼角的那抹紅色,這一刻如同染上了淡淡的姻脂,擡眸間,更是媚意流轉,勾魂壓魄,活色生香。
手下不自覺的放輕了一些,動作卻是加快。
曲莫影覺得自己已經疼的麻木了。
“好了,這兩天小心一些,别再傷着膝蓋了。”裴元浚的手從她的膝蓋上放下,綿綿的痛意,這時候已經麻木,手一松,竟有一種放松下來的感覺。
小心翼翼的動了動腳,微微動彈之下,也沒有方才那種澀澀的,隐隐的痛。
效果的确是不錯的,曲莫影的身子稍稍坐了起來,她的腳這麽放着,很是不夠體面。
裴元浚拿了一塊帕子拭了拭手上的藥迹,低目看了看往回縮的腿,“還有一路過去,先這麽晾着吧,等幹了一些再放下。”
就這麽大刺刺的把自己的腿伸到他的面前,曲莫影的心頭不由自主的又跳亂了心絮,似乎今天她少了往日的鎮定。
裴元浚身子往後一靠,扯的曲莫影也靠了過去,“還早,先睡會!”
耳邊是裴元浚的聲音,帶着些說不清楚的熱度,就在她的耳邊,清晰的仿佛就是湊在她耳邊說的。
原本痛的慘白的臉,立時又恢複了血色,心口砰砰的跳,速度從未有過的快。
既便是重生,她也隻是一個未出閣的少女,還是季寒月的時候,她也是很守本份,和裴洛安之間從未有過這樣的親近。
隻是現在再計較這些,似乎就過于的矯情了一些,曲莫影索性也閉上了眼睛,慢慢的居然真的睡着了……
馬車的榻上,俊美的男子擁着懷裏柔美的少女,沉沉睡去,馬車安靜的向前,唯有風吹起窗簾,隐隐的可以看到這一對玉人……
曲莫影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過去的,醒過來的時候,感應到馬車裏就隻有她一人,蓦的睜開眼睜,果然沒看到裴元浚。
他這樣的人存在感太強了。
去了哪裏?
曲莫影皺了皺眉頭,馬車好象停了下來,是到了嗎?動了動腿,褲腿已經被放了下來,裙角也平穩的落下,再沒有半點不合禮數的地方。
車簾被稍稍的掀了掀,看到雨冬的臉出現在車前,見到曲莫影也看過去,雨冬驚喜的道:“小姐,您終于醒了!”
曲莫影坐起,看了看左右,“到了?”
“已經到了一會了。”雨冬從車外進來,手裏捧着一盆水,曲莫影稍稍的洗過一把臉之後,把眼紗重新系上。
動了動腿,疼意并不明顯。
雨冬扶着曲莫影下了馬車,看了看周圍,這裏應當是大悲寺的停車場,馬車已經到了有一會了?
“鄖郡王呢?”
“王爺先進去了,說等您醒過來之後,就去找他。”雨冬指了指一邊的侍衛道,這是留下來引路的侍衛。
曲莫影點頭,跟着侍衛往前去,一路上走了許久,才看到後面桃林邊的那個門。
已經入冬,桃樹早就謝了,隻看到林木重疊,卻沒有當日看到的花樹滿天場景,徒留紅消香斷的感傷。
這一處地方極熟悉,是當日裴元浚遇刺的地方。
但細想一下,記憶深處有一處又松動了幾分,這裏……她是早早的來過了的……
門開着,侍衛引着曲莫影往前沒多久,就看到裴洛安背着手站在當日遇刺的地方,擡頭若有所思的看着這一處。
曲莫影詫異的看了看左右,隻看到吉海,居然再沒有任何人在。
上前兩步,盈盈一禮:“鄖郡王!”
“想上去看看嗎?”裴元浚伸手往上指了指。
曲莫影沉默了一下問道,抿了抿唇角看了看上面:“這上面……是什麽?”
“一個普通的院子。”裴元浚擡腿往前走,曲莫影跟在他身後,好在他走的不快,舉步之間看起來更象是特意的放慢了速度 ,“這上面爲什麽會有一個普通的院子?”
她記得上面是一個尼庵吧,怎麽會隻是一個普通的院子呢?
她上去過一次,唯一的一次,還是她要嫁入東宮之前,在這之前既便是她已經早就太子妃的名份,卻也沒有來過。
兩個人定好的婚期之後,有一日裴洛安特意的帶自己過來,上山的時候神色和以往不同,特别的謹慎,一路上山的過程,一直是沉默着的,她甚至能感應到裴洛安的心情并不好,甚至可以說有一絲厭惡。
可到了上面之後,臉上的厭惡立時消除了,對于上面的一個牌位,恭敬的行禮,仿佛之前他的厭惡,隻是自己看錯了一般,對于上面的兩個女尼也極恭敬,但之後下山之時,裴洛安的臉色又難看了起來,回頭看的時候,眼底厭惡之意明顯。
她當時不明白,既然不願意來,爲什麽還要做出這麽一副恭順的樣子。
現在想起來裴洛安可不就是最會做戲的一個,不願意娶自己,隻是利用自己,卻也能表示出對自己一往情深的樣子。
現在,裴元浚也要帶自己上去了嗎?上面的靈位是誰,爲什麽裴洛安要帶自己來,裴元浚也要帶自己走這麽一遭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