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嬷嬷評議道。
她原本以爲是自家小姐,特意的多看了幾眼,待得近前才發現不是,還和這位劉小姐的眼睛對上了。
這位劉小姐對她失禮的行爲,也隻是微微一笑,讓燕嬷嬷生出幾分好感。
隻是這眼紗真的有效果嗎?
“可能也隻是稍稍遮一下,這眼疾應當也不是大問題。”曲莫影随意的答道。
“老奴聽說劉小姐的眼疾,似乎跟鄖郡王有關。”燕嬷嬷的聲音突然壓低了幾分。
“怎麽說?”
“聽說是爲了救王爺,當然也可能是和王爺一起 出城的時候,跟北疆那邊有關系。”燕嬷嬷道,她知道的也不清楚,這還是曲太妃身邊的人,這幾日聽來的,宮裏這幾日議的最多的就是這位劉小姐。
都說巾帼不讓須眉,說這位劉小姐不同于一般的世家閨秀,是一位真正的奇女子。
“宮裏還在說她要嫁給王爺……”燕嬷嬷偷眼看了看曲莫影的臉色,見她依然沉靜若水,才又道,“老奴覺得這是假的,如果王爺真的要娶這位劉小姐,當初就娶了,怎麽也不可能等到現在也沒有反應。”
燕嬷嬷見過的人不少,鄖郡王這樣的人怎麽看也不象會是把所有的情思放在心裏的那種,喜歡了,就會霸道伸手。
“燕嬷嬷,你先回去吧,安排一下進宮的事情。”曲莫影微微一笑,淡淡的道。
這意思是不想再談下去了。
燕嬷嬷無奈的歎了一口氣,隻能道:“是,小姐老奴告退。”
“先去忙吧!”曲莫影含笑揮揮手。
燕嬷嬷應聲退下,走到門口的時候,停下腳步,轉過頭還想說什麽,卻見曲莫影微笑着看着她,長睫下眼眸沉穩,不起一絲波瀾,隻能笑了笑,退了出去。
站定在廊下,燕嬷嬷的眉頭皺起,這位輔國将軍府上小姐的事情,原本她是不在意的,就算聽說這位劉小姐現在是宮裏的新寵,不得皇後娘娘宣她進宮相陪,連何貴妃也時不時的請她過去說說話。
隻是如果跟鄖郡王真的有關系呢?
一個男人,就算是不喜歡一個女人,但如果這個女人真的是爲了救他傷了眼睛,那最好的報恩法子,就是把人娶進門。
況且這位劉小姐的身份比自家小姐高了許多,爲人看着也很不錯,第一面不會讓人生厭,甚至隐隐有種大家小姐當如是的感覺。
燕嬷嬷莫名的覺得有些慌,方才也是借着話頭,想點醒自家小姐的,但看小姐的樣子,應當是清楚的,隻是爲什麽毫無反應?
如果這位輔國将軍府上的小姐,真的嫁給了鄖郡王呢?
燕嬷嬷愁眉難解,站立在廊下也沒離開。
雨冬從外面進來,看到廊下站着的燕嬷嬷,似乎在發呆,不知道站了多久了,看着眉頭緊皺着,伸出手在燕嬷嬷面前揮了揮:“燕嬷嬷!”
燕嬷嬷回過神來,定了定神,看向雨冬:“方才出去了?”
“出去了一趟,才回來,小姐在屋子裏?”雨冬伸手指了指裏面,輕聲道。
“小姐在裏面。”燕嬷嬷點頭。
“奴婢進去禀報小姐。”雨冬向燕嬷嬷告辭,燕嬷嬷點頭,看着雨冬進去,深深的歎了一口氣,轉身回了自己的廂房,準備小姐進宮的事宜。
事情現在到哪一步,還不明朗,小姐是個聰明人,能穩得住!那位劉小姐固然不錯,但想來還是比不得自家小姐的……
屋内,雨冬正在向禀報:“小姐,事情已經辦妥當了,看到明仙兒身邊的人了,就是之前的那個丫環。”
他說的是之前的在太子府向她們求救的那個丫環。
“送進去就行。”曲莫影微微一笑,長睫撲閃了兩下,蝶翼般的長睫下,眸色深幽若水,平靜幽然。
“明仙兒會不會不說?”雨冬有些擔憂。
“不會!明仙兒若是想好好的在太子府,就得有人幫着,否則那位季側妃就容不下她,況且她也有野心。”
曲莫影微微阖眼,長睫零亂的落在她的眼簾上。
明仙兒的野心從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,就清楚的看到了,之後大鬧靈堂,更是置之死地而後生,這野心還不小。
有這麽一個機會在,她又豈會不用!
隻要她有野心就好,太子的東宮,不就是最有可能讓野心成真的地方嗎?
她現在……就給了一個機會給明仙兒……
東宮,太子裴洛安帶着幾個内侍和内侍,大步的往内院而去,有丫環、婆子看到,急忙避讓在一邊,看這情形,應當是太子去見季側妃了。
季側妃娘娘之前被禁足,最近似乎有放出來的迹象,這幾日太子已經重新去看季側妃了,看這情形,也就是一兩日的事情。
隻是,今日太子殿下的神色不對。
到季悠然院子的時候,早有婆子遠遠的看到裴洛安過來,去禀報了季悠然,季悠然到院門處來接人。
看到裴洛安進來,急忙側身一禮,柔聲道:“見過殿下!”
這幾日她柔順的很,事事都恭順不已,爲了把太子引過來,甚至賄賂了太子府的不少人,這才有了這幾日太子頻頻過來的事情。
昨天晚上太子還答應她,這幾天就免了她的禁足,讓她重掌東宮的後院。
正心思百轉之間,耳邊一聲冷哼,裴洛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,大步往裏行去。
季悠然愣了一下,急忙跟了進去。
正屋裏,裴洛安坐下,目光陰冷的瞪着季悠然,瞪得季悠然毛骨悚然,慌得重新再上前行禮。
裴洛安揮了揮手,隻留下一個内侍,其他人都下去。
“季悠然,孤的簪子呢?”裴洛安厲聲問道。
“簪……什麽簪子?”季悠然哆嗦了一下,忙問道,擡起蒼白的臉,整個人看着一臉的茫然,仿佛真的什麽也不知道似的。
“孤放在書房裏的簪子,哪裏去了?”裴洛安一字一頓的道。
“太子殿下……您……您說的什麽,臣妾不明……明白。”
季悠然惶急的道。
裴洛安的手重重的一拍桌子,震得上面的茶盞跳了起來,幸好裏面也沒多少茶水,才沒有溢出來:“季悠然,你是不是要孤把人叫過來對質?”
“太子殿下,臣妾真的不明白您說的是什麽?”季悠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,含淚看向裴洛安,“臣妾這幾日一直禁足,并沒有出院門,又怎麽知道殿下身邊的簪子不見了?況且這簪子是殿下要送給什麽重要的人的嗎?能不能讓臣妾也知道一下。”
季悠然說着慘色道,笑容苦澀,“臣妾還從來沒見殿下對女子用的簪子,這麽上心過,總得讓臣妾知道一聲,就算是死,臣妾也應當能知道殿下的本心的吧?”
這話說的極委屈,聲音微微顫抖,眼眶中挂着的淚水終于落了下來,緩緩的滑過白嫩的臉。
“你真的不知道?”裴洛安皺起了眉頭,審視着她。
“臣妾……真的什麽也不知道,殿下若是不信,可以問這裏的人,問問臣妾有沒有聽殿下的話,私自出去過?”季悠然拿帕子抹起了眼淚,因爲太過于委屈,眼淚越擦越多,聲音也不自覺的哽咽起來。
“臣妾自知之前的事情做錯了,不應當和曲表妹……這幾日心裏總是難過,就算知道殿下心裏真的另有他人……臣妾也不會胡亂的對簪子如何?”
“真的不是你?”裴洛安的神色稍緩。
“真的不是臣妾,殿下不信自去查就是。”季悠然一口咬死,絕不知道,絕對不能知道,也不敢知道。
“不是你還有誰,斜風那丫頭不是你的人嗎?”裴洛安反問道,目光依舊陰沉沉的鎖定季悠然。
季悠然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,那種無形的殺氣讓她清楚的知道,如果答錯了,裴洛安絕對饒不了自己。
“殿下,斜風是太子妃的人,一直是太子妃的人,就算現在跟了臣妾,這心裏也隻有太子妃,殿下難道不知道嗎?”季悠然大哭道,“臣妾原本是看在太子妃的份上,才收留了她,還給她開了臉,可她之後的行事,卻沒有顧及臣妾,這段時間,更是很少到臣妾這裏來。”
“所以說,這件事情,你真的不知道?”裴洛安還在審視她。
“臣妾實在不知道殿下說的簪子,不管殿下送給誰,臣妾都不敢說什麽。”季悠然抹去眼淚,低頭跪伏在地。
見她如何臣伏的姿勢,裴洛安臉色稍安,道:“起來說話吧!”
“多謝太子殿下!”季悠然哭着起身,委屈不已。
“不是你,還有誰?”裴洛安沒注意到她委屈的表情,自言自語的道。
“殿下,到底是什麽重要的簪子,您說于臣妾聽聽,說不定臣妾就能幫您分析出來。”季悠然擦幹淨眼淚讨好道。
“不用!”裴洛安站了起來,冷冷的睨了她一眼,“最好這事跟你什麽關系也沒有,否則……”
冷哼一聲,轉身大步離去。
身後,季悠然緊緊的咬緊牙關,她恨,但又覺得可笑。
季寒月都死了,太子居然還一心想着她,一個死人,人都爛沒了,還要用什麽簪子,真是可笑……
她不能坐以待斃,皇後娘娘,她還有皇後娘娘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