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什麽比太子親自動手做珍貴的呢?
就這份心意已經讓人感動。
“寒月,看看這圖紋,如何?喜不喜歡?”圖紙放在季寒月的面前,裴洛安一臉溫柔。
“孤空的時候,就照着這圖紋上面制簪子,等他日你嫁入東宮裏,孤親手替你簪上去!”裴洛安的誓言,給季寒月繪制了一份美好的藍圖。
但最後呢?鮮血鋪就了她記憶中的美好回憶,一片血海地獄,身邊俱是魑魅魍魉。
眯了眯眼睛,再睜開,把緩緩吸入的空氣,慢慢的吐了出來,一片血腥……
“二姐姐的這個簪子倒是别緻的很。”曲莫影斂去眼底的戾氣,笑容清淡。
曲彩月的手不由自主的抓住了手中的簪子,總覺得眼紗内曲莫影的眼睛審視着手中的簪子,莫名的心慌。
“也……也不是什麽特别的,就是……是王爺特意送給我的。”曲彩月結巴了一下,想着這種事情,曲莫影也不可能去考證的,才稍稍放松了下來。
“景王殿下的手藝?”曲莫影順勢擡起頭,目光落在曲彩月的臉上,見她眼神閃爍了一下。
“怎麽可能是殿下的手藝,殿下怎麽可能爲我做這些……就是比較别緻一些,很貼合我的名字……殿下特意的賞我的,三妹妹就是因爲看到這個才憤怒之下,失了理智,陷害我的。”曲彩月的頭低了下來,臉色悲憤。
“她是庶妃,我現在……連個正式的名份都沒有,不過是因爲我至少也是曲府的小姐,我們王爺才高看了我一眼,這也惹得三妹妹嫉妒如此,這一次,我不一定能逃得出生天,但不管如何,這簪子,還請四妹妹幫我帶走。”
曲秋燕繼續道,神情絕望而難過。
曲莫影神色淡然的看着她,沒接話,屋内一下子安靜了下來,透着一副詭異的安甯。
曲莫影并不想接話,想看看曲彩月往下怎麽編 ,如果不知道這枚簪子的圖形,就是曾經那個熟悉的圖形,她怕是也會相信,這圓月的簪子是特意的給曲彩月的。
曲彩月的名字中有一個月,季寒月的名字中也有一個月。
隻是一個跟景王有關,一個跟太子有關。
誰能想到太子畫下的這枚圖形,會落到景王的手中,會落到曲彩月的手中,以裴洛安和裴玉晟的關系,怎麽也不可能讓裴玉晟知道這份圖紙。
這原本就是蒙騙季寒月所用的,至于這後續,人都死了,還要後續幹什麽!
那景王是從何處得來的,現在又怎麽真的制成了簪子,到了曲彩月的手中,應當是曲彩月不知道的嗎?否則這樣的東西怎麽也不可能會到曲彩月的手中,而且還暗喻指的是她。
曲莫影不明白其中的緣由,但卻很清楚,絕對不是裴洛安主動送到裴玉晟的手上的。
“你……你能不能幫我帶出去,如果我這一次逃不過……你就……就埋在我的墓裏,讓我知道……我……我也不是沒人牽挂的,如果我能逃出生天,你……再把這個還給我,我絕對不會把這簪子留給三妹妹的,死也不願意。”
見曲莫影一時沒說話,曲彩燕隻能一個人唱獨角戲,把話往下引。
她之前的一番作爲,全都是爲了現在的事情做鋪墊的,當然如果那時候真的撞昏在曲莫影面前,讓她擔一個逼死景王妾室的事情,也算是成功了。
“二姐要把這簪子讓我帶出府?”眼紗下的眸色似笑非笑,嘲諷的看着面前的曲彩月。
原本她還以爲曲彩月是真的恨曲秋燕,現在看起來,不過是兩個人演的一番戲罷了,爲了這番戲,兩個人也可真是很拼的。
“四妹妹,求你了,這是我最後的一絲念想,三妹妹這樣的人,這一次一定不會饒了我的,我……可能是最後一次見你,如果以往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,也希望四妹妹原諒我,我……我真的好恨,隻恨當初沒看清楚曲秋燕的真面目。”
曲彩月失聲痛哭起來,雙手捂住臉,眼淚一串串的落下來,從指縫裏滑落下來,隻哭的肝腸寸斷。
“四妹妹我恨……我真的好恨……”曲彩月繼續道,她看不到曲莫影,生怕曲莫影到現在還拒絕,正準備繼續往下說,把自己說的更可憐,把自己說的更恨曲秋燕。
耳邊輕輕的傳來一句:“可以!”
打斷了她之後所有的話題。
“四……四妹妹……”曲彩月愕然的放開自己的手,滿面淚痕的看着曲莫影,“四妹妹方才是……是答應了嗎?”
“是的!”曲莫影淡淡的道。
曲彩月先是愣住,而後是驚喜,顧不得臉上還挂着眼淚,“多謝四妹妹,多謝四妹妹,我……我以前對不起四妹妹,對不起你,我……我以後……我來生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……真的……”
曲彩月激動的語無倫次,曲莫影隻是靜靜的看着她,看得曲彩月心中一陣發虛,聲音不自覺的輕了下來,最後……無話無說。
屋子裏又詭異的安靜了下來。
“二姐姐現在可以具體說說和三姐姐的事情了吧?”曲莫影的聲音在空寂的屋子裏,顯得有幾分清冷。
“好 ,我跟你說,真的是曲秋燕欺人太甚……”曲彩月連連點頭,用手抹了一把眼淚,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。
事情的起因和她方才語句中透露出來的意思表示的完全相同,兩個人不經意的撞上,看到曲彩月的簪子,嫉妒成性的曲秋燕怎麽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,之後就是口角争執,而後就是曲秋燕摔了一跤,暈過去。
在摔一前,還把曲彩月給推到了湖裏。
衆人救起曲彩月的時候,都說曲秋燕摔暈了,出大事了。
之後的事情,就是有人過來扔了曲秋燕幾件丫環的衣裳,她換過之後就被關到了這裏,靜等着曲秋燕那邊的消息。
都說曲秋燕從假山上摔下來,其實就是假山邊絆了一下,能有什麽大事。
“四妹妹,她一定是裝的,故意折騰我,就是想要我的命,我就算是死,也不會讓她如願的。”曲彩月咬牙切齒的在最後加了一句。
“二姐姐恨她?”曲莫影淡定的聽她說完,再次問道。
“是,我恨她,如果有機會……”曲彩月恨聲道,看這情形竟是比方才更真了幾分。
曲莫影冷笑,這事看起來是兩個人聯手一起算計的,隻是在這景王府,兩個人共伺一夫,注定了兩個人不可能平和相處,現在能一起聯手不過是一方勢太弱罷了。
“二姐若是逃得一劫,以後還會被三姐所制,她想讓你生便生,她想讓你死便死,同是景王府的主子,又同爲曲府的小姐,原本是有嫡庶之别的,但在景王府裏,求的就是寵愛吧?若二姐得了景王的寵,還有什麽不能辦到的?”
曲莫影睨着她道。
曲彩月的手抽搐了一下,臉色發白,唇角微微顫抖。
“二姐是想永遠被制于三姐呢,連以後生下的兒女都被三姐的兒女當成下賤之人踩踏,永生永世的翻不了身,甚至還可能成爲……犧牲品,從來皇家這種犧牲品最多,爲母若不謀,遺禍後代。”
曲莫影的聲音不高,但卻字字誅心。
這種話原本不應當她這麽一個閨閣女該說的,但她偏偏就這麽說了,而且還說的坦然,進入景王府,代表的就是有可能介入将來的争鬥,現在的景王和太子之争,他年未必不是這些後代之争。
想到他日自己的兒女會淪落到成爲曲秋燕兒女的犧牲品,曲彩月原本虛浮的恨意立時明顯了,用力的咬了咬嘴唇,唇角的顔色越發的寒白。
“景王正妃沒有進府,誰先生下子嗣,将來的位份不會低,這種時候,三姐會讓二姐先于她生下嗎?”曲莫影繼續道。
這話說的更誅心,而且還隐隐的點明了曲彩月心裏最驚懼害怕的,她到現在還沒的近景王的身,說起來并不用擔心這些,但她又豈會沒有野心,隻是沒有機會罷了,如果有機會,她一定會搶先生下子嗣。
誰先生下子嗣,代表的就是将來的無限可能。
曲彩月又豈不會不想去争!
一句話,曲彩月原本最在意的曲莫影,就變成了眼前的曲秋燕。
“四妹妹,自打三妹妹進府之後,景王殿下再沒有過來找我,我……我應當怎麽辦?”曲彩月隐瞞了裴玉晟從來沒讓她近身的事實,問計于曲莫影。
這會比起曲秋燕,曲莫影對她就隻是舊怨了,而今最重要的是得寵。
曲莫影伸手指了指放置在一邊的簪子,曲彩月急忙接過遞到曲莫影的手中,曲莫影接過,在指尖輕輕的輾動了兩下,看着簪子上的圓月,才輕笑道:“辦法自然是想出來的,三姐姐想在景王府一手獨大,但今時不同于往日,不是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