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姐不是想死嗎?現在不想死了?”曲莫影譏諷的道。
“你……你這個瘋子,你是瘋子。”曲彩月被吓的捂着胸口,一邊喘氣一邊往後退,眼神驚悸。
世家小姐,哪一個不是坐不搖膝,立不搖裙的,曲莫影怎麽敢上手,她怎麽敢上手?
腦袋裏嗡嗡的,曲彩月是真的被吓壞了,這麽多年世家小姐的規矩,從來沒有人跟她說起有世家小姐會直接動手的,這……這太粗俗了,太可怕了,這還是世家小姐嗎?
曲莫影果然是一個鄉姑,果然沒什麽教養!
心裏這麽想,身子卻是瑟瑟發抖,曲莫影方向的舉動真是吓到她了。
曲莫影沒說話,靜靜的看着她,待得曲彩月的喘息稍平,才緩緩的問道:“今天發生的事情,二姐不打算說一說嗎?”
“有什麽好說的,你是瘋子,曲秋燕也是瘋子,你們西府的都是瘋子,自己摔下去的怪我,還把我推下水,關起來。”曲彩月原本已經平息下來,聽曲莫影這麽一說,立時掙紮着大叫起來。
“我們都是瘋子,那二姐是活不下去了?所以才會想到撞死在我面前?”曲莫影不以爲意的看着曲彩月叫完,接了話,“二姐若是死了,這後來我是不是被污陷跟你也沒什麽關系,若是二姐沒死成,最後這事情又落到我的頭上,我是不是很冤1”
話裏譏諷的意思明顯。
曲彩月咽了一口口氣,心裏發虛,她當然不會真的要撞死,人死了之後,便什麽也沒了,最好就是撞昏在這裏,把事情全推到曲莫影的身上。
“我……我恨你們,你們兩個都不是什麽好的。”曲彩月有些慌,下意識的呐呐自語道,沒敢接曲莫影的話。
一段時間沒見,這賤丫頭的氣勢更盛,特别是喉嚨處依稀還有方才被掐住的窒息感,曲彩月是真正的感應到了死。
“恨我們?也不錯,至少還多了一個曲秋燕,我記得二姐之前一直是很恨我的。”曲莫影鄙夷的道,“恐怕在二姐的心裏,恨不得我早早的死了才好!其實真的很奇怪,二姐是東府的,我是西府的,我又是嫡女,算起來也是無怨無仇,二姐一而再的對付我,真的是把我當成軟柿子捏了吧!”
“你……你胡說什麽。”曲彩月心虛不已,眼神閃爍。
“是不是二姐心裏最清楚,如果沒什麽事,我就先回去了,大伯母還等着我傳消息過去。”曲莫影睨了她一眼。
“你……不是來問事情的嗎,怎麽不問就回去了?母親……母親一定會爲我做主的。”曲彩月的脖子伸了伸,努力表現出憤怒。
隻有眼底的驚悸暴露了她方才受的驚吓。
在她的三觀裏,就沒有曲莫影會真的動手掐自己的想法,那一刻,她是真正的體會到了死亡,體會到了曲莫影無聲的殺意。
曲莫影不應當是柔弱無力的嗎?爲什麽方才掐住自己脖子的手,緊的讓她扯不下來?
“二姐方才不是說了嗎?是三姐要害你,陷害你,又把你推到了湖裏,這衣裳應當也是讓人換過的,隻是一些丫環的衣裳,二姐身邊已經沒有可用之人了吧!”曲莫影輕渺的掃了掃曲彩月的模樣,很是不屑的道。
“是曲秋燕,是曲秋燕害我,真的是好她,你回去跟母親說,就是曲秋燕要害我的,我……我身邊的人,也是她帶走的。”似乎被戳到了痛處,曲彩月憤恨的擡起頭。
“你覺得大伯母會爲你做主?跟景王的寵妾做對,而且這寵妾也是曲府的人,還是我們西府的人?”曲莫影嘲諷的反問道。
似乎進了景王府,曲彩月比在曲府的時候更蠢笨了幾分。
一個庶女,憑什麽要求洛氏會站在她一邊,能不站在曲秋燕一邊,已經很不錯了。
“四妹妹,那你幫我,你幫我。”曲彩月似乎被曲莫影的話罵醒了,怔了一會之後,突然之間跪倒在地,膝行往曲莫影面前撲過來,看這樣子是要抱住曲莫影的腿。
雨冬上前一步,拉着曲莫影往後退了一下,她擋到了前面。
曲彩月一下子撲抱住他的腿。
“二小姐,奴婢隻是一個下人,沒辦法幫您,您若是想讓我們小姐幫您,就好好說話,也免得奴婢誤會了,說不定出手傷了二小姐。”雨冬低頭看着有幾分癫狂的曲彩月,笑嘻嘻的提醒道。
曲彩月的手一松,看向雨冬,厲聲斥道,面容扭屈:“賤婢,還不讓開。”
“二小姐現在在景王府就隻是一個妾室姨娘,恐怕連奴婢的身份還比不上,還怎麽拿捏身份斥責奴婢?奴婢方才看青菊在三小姐面前的很是體面,在這王府應當也比二小姐體面幾分,說不定二小姐是死是活,也是她一句話的事情。”
青菊是曲秋燕的貼身丫環,雨冬是曲莫影的貼身丫環,在曲府是不相上下的,而當時曲彩月還是曲府的二小姐。
眼下時過境遷,曲彩月過的還不如青菊,自然也算是比不過雨冬了。
雨冬這麽嘲諷她,也是有緣由的。
這話讓曲彩月臉上的恨意更猙獰了幾分,但卻不是對着雨冬:“四妹妹,你幫我對付三妹妹,你幫我。”
“我爲什麽要幫你?”曲莫影極平靜的看着曲彩月憤恨的失了秀美的臉,問道。
“你恨三妹妹,我也恨她,我們一起。”曲彩月喘息道。
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,這是打算和曲莫影聯手了。
曲莫影和曲秋燕的關系,那就是實打實的死敵,于氏害死了小越氏,她們兩個生下的女兒,就不可能再有什麽骨肉親情,這比起曲彩月的恨意更是深了許多,不管是是曲莫影還是曲秋燕都不會妥協的。
“三姐姐現在在景王府,跟我沒關系,也沒能力動手。”曲莫影淡淡的拒絕道。
曲彩月原本以爲自己這 麽一說,曲莫影必然會答應,沒想到她會這麽回答,怔愣了一下之後,急道:“四妹妹,你難道不想對付三妹妹?”
“我爲什麽要對付她?”曲莫影反問。
“她娘害死了你娘,你難道不給你娘報仇,讓你娘九泉之下也死的安甯?”曲彩月憤怒的瞪了她一眼,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。
“于氏已經伏誅。”曲莫影談漠的道。
“可是曲秋燕呢?如果不是于氏當年害了你娘的事情,你的眼睛不會瞎,曲秋燕也不會處處壓你一頭,更不會在之後一次次的害你,你真的就這麽算了不成?”曲彩月繼續道,神色激動。
“我覺得這麽算了也沒錯。”曲莫影的眸色一如既往的平和,仿佛說的是别人的事情一般。
“你……你怎麽這麽沒用,你……你真是太沒用了。”曲彩月氣恨不已,“好,好好,你不對付她也行,我要對付她,我恨她,我都現在這個樣子了,她還不肯放過我,說什麽王爺念着我,我……我一定不會饒過她的,她要我死,我也要她死。”
曲彩月不斷發狠!手用力的拍打着手邊的柴禾堆,拍的裏面的灰塵也飛了起來,沾了她的臉也顧不得了。
曲莫影又退 後了兩步,免得塵土飛到自己身上,一如既往的平靜。
屋子裏忽然詭異的安靜了下來,隻有曲彩月喘着粗氣的聲音,曲莫影并沒有接下她的下文。
“四妹妹,你真的不能幫我嗎?”曲彩月忽然也平靜了下來,眼神中的恨意緩緩消退,最後變成苦澀的笑意,伸出手,似乎想拉住曲莫影,無奈兩個人隔的太遠,中間又有一個戒備的雨冬,根本不可能夠到曲莫影。
“二姐,沒什麽可幫的,這裏是景王府。”曲莫影搖了搖頭。
屋子裏又沉默了下來,曲彩月頭低了下來,喃喃的道:“四妹妹,我想離開……景王府,想逃走!我是鬥不過三妹妹的,以前鬥不過,現在更鬥不過,隻是以前,我們兩個沒有厲害關系,現在卻因爲殿下,有了!”
“二姐姐這話不應當跟我說!”曲莫影平靜若水,仿佛方才看到的大吵大鬧,失控尖叫的曲彩月,和現在了無生趣,沒有一絲鬥志的曲彩月原本就是一樣的似的。
透過所有的外在,看到的是最本質的東西,在她的眼中,看到的也隻是一如既往的曲彩月。
“我……這一次恐怕不能活了,但還是想活下去,如果……如果我不死的話,能不能幫我一個忙。”曲彩月捂着臉哭了起來。
屋子裏全是她嗚嗚的哭泣的聲音,絕望而悲涼,一份執念,一個最後的願望,是很容易讓人心軟的,曾經的一切,在人死如燈滅之前,再耿耿于懷就顯得太過于涼薄了一些。
沉默了一下之後,曲莫影終于開了口:“二姐姐想讓我幫什麽忙,别說讓我幫你逃出去,這……我做不到。”
曲彩月大喜的放下捂着臉的手,擡起滿是淚痕的臉:“四妹妹,不會讓你這麽爲難的,這次事後,我就算是死……也會念着你最後的一片恩情的,我現在身無長物,你……你就把這個給我帶出府就行。”
曲彩月嗚咽道,伸手從柴禾推裏摸索了一下,竟然真的從角落裏翻出一支簪子,一支精美的簪子。
看到簪子上的一輪圓月,曲莫影的眸子蓦的抽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