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次,她從别人的嘴裏聽到了對裴洛安最真實面目的肯定,認同她覺得裴洛安對淩安伯府下手的意思,而且這個人還是裴元浚。
他那樣的人,能當她的面說出那樣的話,幾乎相當于是認同了的。
有比這更讓曲莫影安心的了,似乎莫名的有種心情緩緩着了實地的感覺,再不是飄忽在空中。
終于……有人相信她了嗎?緊緊的咬了咬唇,眼眶發澀……
馬車一路回來,停在了曲府的停車處,雨冬扶着曲莫影下了馬車。
“府裏誰來了?”曲莫影心神已經安甯了下來,看了看停在邊上的另一輛馬車道,隻是一輛普通的馬車,看着倒不象是府上常用的馬車。
“是二公子回來了。”邊上有婆子在侍候,聽問馬上答道。
“二哥回來幹什麽?不是說在外面好生讀書了嗎?”曲莫影淡淡的道,仿佛不知道曲明誠是被趕出去的似的。
“說是再收拾一些東西。”婆子道。
曲莫影點了點頭,帶着自己的人往内院行去,忽然看到對面回廊處過來的曲明誠,臉色一冷,腳下卻是不停。
曲明誠的樣子有些狼狽,似乎被人潑了水,頭發上,衣袍上都有水漬,正氣憤的斥罵身後的小厮,卻突然看到曲莫影,愣了一下之後,轉身換了一個方向離去。
“小姐,是二公子。”雨冬眼尖,早就看到了,提醒道。
曲莫影點頭,看了看曲明誠過來的方向,那一條路過去,可以到達兩府之間的側門,應當是從東府過來的。
收拾東西,最應當的可不就是在東府,曲明誠一年有大半的日子是住在那邊的。
看起來是在東府的時候,被潑了水了,就算曲志霖不跟洛氏多說什麽,但這麽多的事情經下來,洛氏又豈會跟曲明誠再無芥蒂,差一點女兒就“死”在曲明誠的手上,這一點水還真是少了。
“是大夫人潑的?”雨冬也看明白了,高興的問道。
他早就看二公子不順眼了,看着似乎很有幾分貴公子的模樣,但實際上沒少和于氏、三小姐折騰自家小姐,能看到他這麽狼狽,實在是一件好事。
“大伯母隻要猜想到這事跟他有點關系,就不會好生生的看他過來收拾。”曲莫影淡淡的道。
“那大夫人以後都會站在您這邊嗎?”雨冬問道。
在曲府真正站在自家小姐身邊的,也唯有太夫人,但就算是太夫人,有時候也不得不壓低手段,把事情妥協過去。
“不會,不還有大姐嗎!”曲莫影搖了搖頭。
這件事情曲明誠是動了手的,但曲雪芯呢?那位也是不安份的很,所謂差不一點出,差一點沒命,都是基于曲雪芯沒有動手的基礎上的,但這一位又豈會沒有插手,否則這些事情也不會這麽巧了。
時不時的生病,并沒有好好供奉的香爐,還有藏起來的綿緞,無一不在說明這位大小姐的心機。
洛氏不過是被女兒蒙敝了眼睛,而且又覺得女兒無辜罷了。
“那怎麽辦,我們要不要告訴大夫人?”雨冬想了想問道。
“大姐差一點真正出事,大伯母這會隻覺得虧欠大姐,這會去說大姐自己也在裏面謀算的,是跟二哥一起合謀的,大伯母會信嗎?”曲莫影撇了撇嘴,很是不以爲意的道,帶着幾分嘲諷。
“大小姐是不是真的瘋了,居然想出這樣的一個算計,就算小姐您出了事,她自身必竟也不大好吧?”雨冬品了品自家小姐的話後,不解的問道。
“到時候,我應當會被他們一步步逼上死路,而他們卻再沒有阻礙,大姐覺得沒了我,她就可以進太子府,就算她之前有些失德,但太子的女人誰敢議論,或者說誰敢當着她的面議論,至于二哥,沒了我,于氏甚至都可以重新立起來。”
曲莫影眼紗下的眸子一片幽然。
看起來是殺敵一千,自損八百,但如果這八百全是損在曲雪芯的身上,曲明誠又有什麽損失。
至于曲雪芯……看起來下一次,她會更瘋狂。
得找到一個合适的機緣,讓曲雪芯再翻不起浪花才是,要讓自己把命送上,也得看自己有沒有這個命。
曲雪芯一心肖想的就是太子府,以爲裴洛安當時看中的是她,隻不過是被自己壞了好事,現在被祖母看管起來,就瘋狂的反噬自己,和自己不死不休。
重生在世,她隻想一步步的踩穩地面,也不會再有那份空閑的好心,去多管别人的閑事,隻是要想踩着自己再踏上裴洛安那條“光華”大道的人,她絕對不會沽息。
若她再象上一世那般良善,到時候死的就不是自己,而是身邊所有相信自己的人。
水眸處的幽然變成戾氣,帶着一股子嗜血的寒意,曲雪芯,曲明誠一再的伸手,那她就把他們的手砍斷。
他們要濺的是别人的血,那她就讓他們看看自己的血是什麽顔色的……
“真的不知情?”齊國公府的内院,齊國公夫人問着才回來的齊香玉,眉頭緊緊的皺起。
“曲四小姐是真的不知情,說的跟祖母聽到的也差不多。”齊香玉規矩的低聲道。
“其他一點也沒問出來?”齊國公夫人又問道,心事重重。
“孫女沒用,其他也沒打聽出什麽。”齊香玉又低聲道,在齊國公夫人面前,她不敢高聲說話,很是謹慎。
齊國公夫人見問不出什麽,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。
齊香玉站起身向齊國公夫人告辭,然後帶着丫環婷婷袅袅的走了出去。
“夫人,可能這位曲四小姐真的什麽都不知道,必竟那會她才出生,親娘就死了,所有的一切,也都是聽身邊人說的。”一個婆子從齊國公夫人身邊轉了出來,勸道,“江南越氏離的又遠,曲二夫人的事情,基本上也不可能從江南那邊直接打聽過來,淩安伯夫人也是早早的就沒了的。”
“的确是個可憐的。”齊國公夫人歎了一口氣,低聲道。
“夫人,國公爺必然也是因爲這個才高看她一眼的,比起當初的曲二夫人看起來更可憐,必竟年紀小,又有眼疾,還沒有親生母親護着,父親又偏心成這個樣子。”婆子也跟着遞話道。
齊國公夫人點頭,然後伸手摸了摸眉心:“我也是擔心國公爺……國公爺太反常了,這裏面必然是有事情的。”
夫妻這麽多年,最近的感覺越發的清晰起來,自打這位曲四小姐出現在齊國公府之後,自家國公爺的态度怎麽看都有問題。
甚至比起一向關注的外孫女都更關心似的。
這位曲四小姐到底是爲什麽?
“夫人,您也别着急,若國公爺再有想法讓大公子娶這位曲四小姐,您勸着一點就是,國公爺也不是聽不進去勸的,況且還有世子和世子夫人,國公爺就算再覺得曲四小姐好,也得讓世子和世子夫人滿意不是嗎?”
婆子見齊國公夫人愁眉難解,又勸道。
這話說的齊國公夫人眉心稍解,無奈的道:“我也是沒辦法,曲四小姐雖然是個可憐的,但她眼下的身份樣貌,又怎麽配得上我們府上,若是有這麽一個孫媳婦,我們府上的臉面還往哪裏擱。”
她的确也覺得這位曲四小姐可憐,也願意以後遇到這位曲四小姐有難的時候幫她一下,但也隻是僅此而已,兩家的關系其實已經轉彎抹角好幾個方向了,不說曲府了,就連江南越氏,這麽多年,國公爺也一直很少聯系,更何況曲府的四小姐隻是越氏的外孫女。
這離的就是十萬八千裏遠了,也不知道國公爺是怎麽想的,居然就這麽一心一意的護着這個丫環,實在是讓齊國公夫人解釋不通,但是這裏面到底有什麽糾葛在呢?當初小越氏的時候,國公爺不也是不上心的嗎?
這麽一想,心頭有些郁結。
“夫人說的是,曲四小姐很可憐,夫人往日善待一些就是。”婆子應和道。
這話應和的齊國公夫人很是滿意,忽然想起另外的一件事情:“你之前說起的那串看中的粉珍珠,讓人去買下來吧,之前瑪瑙假山是我答應景玉的,不過後來又送給了曲四小姐,雖然又送了其他的給景玉添妝,景玉還是不滿意,那就再添一些。”
齊國公夫人的所謂的再添一些,其實也是另外添了幾件的,粉色珍珠的事情,也不是唯一,之前一直擔心曲莫影的事情,倒是把這件事情放在了一邊,這會心情稍安後,又想了起來。
柳景玉這陣子很是委屈,齊國公夫人覺得不能讓外孫女這麽委屈,況且外孫女嫁的還是太子殿下,就更不能讓自家外孫女因爲曲府的這位可憐的四小姐委屈了,那位四小姐再可憐也隻是一個外人,齊國公夫人覺得還是自家的外孫女更親,也更覺得貼心。
“是夫人,奴婢一會就去辦!”婆子應聲道。
“如果還有好的,也一并買了回來,多送幾件給景玉,也免得她還不滿意。”齊國公夫人慈和的道,說起這個外孫女她是滿心滿腦的滿意,比親生女兒還滿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