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一次和做幾次卻是區别極大的。
看這瓶子大小，一瓶裏面的藥也不會多。
“是的，每一次二老爺用完之後，都會請宮裏的太醫幫着再制一瓶。這藥丸的效果還是不錯的，太夫人用了之後好許多，太夫人這是老毛病，沒犯的時候就不會用。”吾嬷嬷低聲解釋道。
四小姐把碗搶走了，她眼下也不能強給太夫人用，隻能試探的道：“四小姐，太夫人這麽難受，先給太夫人用一些如何？”
曲莫影擡起眼，看着吾嬷嬷坦然的道：“吾嬷嬷先等一下，我覺得這藥裏面有問題，一會讓苗嬷嬷看過之後，再用如何？”
“這……怎麽可能有問題？往日太夫人犯病的時候，都是用的這種藥，用完之後，好的很好，至少太夫人看起來沒那麽多的不舒服，身體也會好轉起來。”吾嬷嬷焦急的道，這藥丸用了這麽久了，太夫人一直用得還好，吾嬷嬷不覺得這裏面有什麽問題。
“吾嬷嬷……現在不同，你再等一下。”曲莫影道，“如果方才大伯母的事情，我中了計，真的送過去，這會大姐可能出事了，我也是洗不清了，祖母再跟着一起出事，那……府裏可就大亂了。”
吾嬷嬷不是一般的婆子，聽曲莫影這麽一說，臉色蓦的大變，她聽明白了曲莫影話中隐含的意思。
嘴唇哆嗦了一下：“這……這應當不會如此吧！”
“是不是，我們先别急，方才大伯母不也是一再的覺得沒什麽事的嗎？可最後的……”曲莫影繼續道。
就是方才的事情，洛氏也是十拿九穩的覺得不可能有事，就算看到地面上的黑迹，還以爲是自己放的香灰沒好好好的融合在裏面，可是呢？差點要了曲雪芯的性命。
吾嬷嬷一驚，背心處隐隐冒冷汗，看了看那碗藥，再不敢上前去拿，也不再勸着曲莫影給太夫人服用。
站直身子，去一邊去取了一根銀針來，往藥丸泡的水裏面伸進去，緊抿着唇，唇角緊張。
再提起來的時候，銀針一片雪白，吾嬷嬷激動的看向曲莫影：“四小姐，沒事，這裏面沒什麽事！”
“吾嬷嬷，大姐的身體好，沒什麽舊症，祖母的身體卻是不同，因爲是舊症，而且還可能被引發的嚴重，這裏面的意思完全不同。”曲莫影平靜的看着吾嬷嬷手中的銀針，沒有絲毫的意外。
曲雪芯和太夫人是完全不同的。
曲雪芯是在明面上讓人知道是自己下毒，而太夫人呢，隻能是被自己氣的舊病複發，然後才出事。
這也是曲莫影方才沒有直接讓吾嬷嬷拿銀針試的原因。
苗嬷嬷來的還算快，過來之後，稍稍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意，拿起那碗微涼的藥湯，聞了聞之後，對吾嬷嬷道：“還有其他的藥丸嗎？”
“有！”吾嬷嬷這個時候再不敢隐藏，把整個藥瓶都拿了過來。
苗嬷嬷一顆顆的取出來，然後放置在桌上，其實隻有四顆，并不多。
苗嬷嬷拿起，細細的聞過之後，才放下，對吾嬷嬷道：“這藥丸裏面有一味藥對太夫人很不好，能刺激體虛病人的情緒，引起心悸，甚至可能出現嘔吐、偏頭疼、呼吸困難的症狀！藥丸裏這味藥不少，象是塗在藥丸表面上，量很大，以太夫人現在的樣子，恐怕一丸下去，很容易出事！”
“什……什麽？”吾嬷嬷哆嗦了一下，幾乎摔倒。
“吾嬷嬷若是不信，可以請大夫來看看。”苗嬷嬷提議道，她必竟不是正經的大夫，有些話吾嬷嬷不太會相信。
吾嬷嬷叫過身邊的一個丫環，急忙派人去請大夫。
大夫來的還算快，這是太夫人往日專門請過來醫治的大夫，也算是了解太夫人的病情，進到屋子裏之後，先進來給太夫人看了看，開了藥方，是甯心安神的藥，然後才退到外屋，拿起桌上的藥丸的藥碗裏面的藥湯看了查看了起來。
先是用鼻子聞了一下，然後稍稍沾了一些藥液舔過，之後又拿手指在藥丸上面刮下來一層，這才對擔心不已的吾嬷嬷道：“這藥丸有問題，藥丸的外面塗有一層不對症的藥，若是身體強健的人服用，倒也沒什麽大礙，隻是稍稍有些不适罷了，但如果是太夫人多服用幾顆，特别是眼下這種時候，恐怕就有性命之憂了！”
“這……可這藥丸一直是這麽用的……太夫人一直沒什麽事的。”吾嬷嬷結結巴巴的道，臉色慘白一片。
“這藥肯定是不能多用的，至于以往太夫人用的也是這種藥丸嗎？”大夫皺着眉頭，仔細的又查看了一會，困惑的問道。
“也是這種，都是老奴在給太夫人泡開的，每一次都是二老爺去宮裏求來的這種藥丸，怎麽……怎麽可能錯？”吾嬷嬷慌亂的解釋道，她到現在頭腦裏都是一片混亂，怎麽也不相信這藥丸真的會出事。
“這個……我就不知道了！”大夫被她說的疑惑起來，“我隻看到眼下的這幾顆，問的也是眼下的這幾顆。”
曲莫影忽然問道，“往日祖母老毛病犯了的時候，這藥丸是怎麽服用的？”
“一天三丸，這裏面的藥丸其實就隻夠二天的，但一般情況，二天後太夫人必然好的差不多了，再用其他方子調劑一下，就沒什麽大事了。”吾嬷嬷道。
桌上是四顆，方才泡在碗裏的有一顆。
“還有一顆呢？”曲莫影臉色一變，“不是說不犯病不吃的嗎？怎麽少了一顆？”
“太夫人其實昨天就有些不舒服，之前讓老奴化了一顆吃用過了。”吾嬷嬷額頭上開始冒汗。
“但現在祖母越發的不好了。”曲莫影沉靜的看了看吾嬷嬷道。
“可能……可能是方才被氣到了，也可能太夫人身體本就不好，每次犯病，基本上這幾顆就全沒了的。”吾嬷嬷結巴了一下，解釋道。
氣到了，然後就病倒了，之後沒多久可能就會出事，這藥丸一顆顆的用下去，太夫人的身體必然是經受不住的，苗嬷嬷方才也已經暗示過自己，太夫人熬不過這幾顆藥丸，到時候就真的出大事了！
眼眸處閃過一絲陰鸷，這些人假借曲雪芯的事情，要的卻是太夫人的性命，其心惡毒的令人發指。
曲雪芯，曲明誠，還有于氏！
“這藥不能全服了，一顆就已經這個樣子了，如果全服下來，太夫人必然出事。”聽吾嬷嬷這麽一說，大夫急忙勸道，生怕她們一個不懂，就出大事了。
“多謝大夫！”曲莫影向着大夫含笑謝過，“這藥我們必然不會用的，隻是要查一下。”
“是要查，的确要查一下，這不是治病，這是想要貴府太夫人的命！”大夫搖了搖頭，知趣的退了下去。
大戶人家誰家沒有一點私密事情，他該說的已經說了，這接下來再留下來聽已經不合适了。
“吾嬷嬷，這藥以往都是父親去求來的？”待大夫下去，曲莫影看向吾嬷嬷，神色平靜了下來。
“對，都是二老爺去求來的。”吾嬷嬷連連點頭，到這會，她自然是知無不言。
“那就把這事告訴父親吧，這藥應當一次求來幾瓶的，可能是父親不放心全放在祖母處，或者是擔心祖母用的太多，一次隻拿過來一瓶，這瓶藥是什麽時候拿過來的？”曲莫影心裏已經有了猜測，再一次問道。
“就昨天拿過來的，之前的用完了，太夫人跟二老爺說過之後，二老爺就說這幾天拿過來，正巧昨天一拿過來，太夫人就有些不适，老奴就給太夫人化了一顆服下。”吾嬷嬷道。
曲莫影點了點頭，卻不再說話，目光落在眼前的藥丸上，當初的一條線和眼下的情景重合了起來。
當初才進府的時候，太夫人也病了，病的很巧，讓于氏和于清夢的算計一步步都能成行，那會如果太夫人不病，那些算計其實并不會得手。
眼下也同樣是這麽一個原因，曲莫影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這事果然是于氏插的手，現在于氏不在但是曲明誠不是在的嗎？
況且于氏掌曲府這麽多年，後來雖然失了勢，看着日子似乎不好過，但實際上呢？她手頭真的沒有一個可用之人了嗎？
“吾嬷嬷，父親現在在府裏嗎？”曲莫影的眸色越發的平靜起來，擡眸問道。
“二老爺今天一早出門了，最近都很忙，聽說是宮裏的一些修繕的問題。”吾嬷嬷答道，不自覺的回答着四小姐的每一個問題，她眼下六神無主，看到四小姐如此平靜，這會心頭也稍稍安甯了一些，臉色沒有方才那麽難看。
“等父親回來，立既請他過來，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一遍，這些藥的事情，和大夫的話，更要一字不漏的跟父親說起！”曲莫影吩咐道，眼眸深處一片冰寒，于氏的手是伸到了曲志震的身邊了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