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個人一起上了馬車之後,苗嬷嬷就細細的問了一些這個叫斜風的丫環的事情。
一路過去,馬車轉到了太子府的一處側門,這裏往日裏進出廚房的一些雜物的地方,也有下人們往來出來,但既便是側門,守在這裏的也不是一般的管事婆子,而是兩個侍衛,目光敏銳的查看着每一個出入的人,時不時的還會上前搜查。
“苗嬷嬷,我們恐怕進不去?”一看這架勢,張掌櫃又發起愁。
“張掌櫃以前沒給這裏送過帳本?”苗嬷嬷頭也不回的問道上,之前越金閣有一段時間是落在這位季側妃的手中的,她就不相信這位膽小的張掌櫃沒送過帳本。
一般的店鋪掌櫃,隔一段時間,就會把帳本送給主家查看,具體放在什麽日子,就看各個主家的喜歡,當然一般人都會放在月頭上,一個月,兩個月,或者三個月,也得看主家的意思。
自家小姐說了,越金閣之前歸于那位季側妃,這位季側妃又一心想占着,必然會每個月一看的。
果然,張掌櫃連忙點頭:“有送過的,送過數次,守門的侍衛也有認識的,但現在不知道他們還買不買這個面子。”
“你隻是找一個丫環,又不是進去,怕什麽,想來張掌櫃以前進門的時候,也不會白白進門的吧!”苗嬷嬷似笑非笑的問道。
張掌櫃是生意人,既然是生意人,當然會在任何時候都會以錢财的方式找一條合适自己的路子,就如同眼前的侍衛,既然一直守在這裏,張掌櫃那個時候又會一直進出,總是會給些好處給門口的侍衛的。
這也是方才出門之前,小姐暗示的。
“那自然是,那自然是。”張掌櫃連連點頭,也覺得苗嬷嬷的話對,收斂起心裏的慌張,拿出一塊帕子在額頭處按了按之後,才道,既然如此,那就過去試着問問,希望之前自己來的時候送的荷包還管用。
“兩位大哥……”張掌櫃上前,對着兩個侍衛拱了拱手,他之前來的時候不少,還真的認識這兩個換班的侍衛。
“張掌櫃,好久沒來了!”侍衛笑道,态度還不錯,
“想見一個丫環,能不能麻煩兩位大哥幫幫忙。”張掌櫃呵呵笑道。
這事還真不算什麽難事。
兩個侍衛對望了一眼,應了下來,“張掌櫃要找誰,我們讓人去叫一聲。”
當初兩個人可都是收過張掌櫃荷包的人,這麽點事情能幫還是願意幫的,隻要這是這位張掌櫃不進去就行,放一個外人進府,他們還沒那麽大的膽子,或者說掌櫃的荷包還沒那麽大的原因。
“側妃娘娘身邊的斜風姑娘。”張掌櫃一看事情這麽容易,臉色也放松了幾分。
“側妃娘娘身邊的斜風姑娘?”侍衛看了一眼張掌櫃,又問了一句。
“對,對,麻煩了,麻煩了!”張掌櫃作了一個團團輯之後,道,然後悄無聲息的從懷裏取出兩個荷包,側身遞了過去,兩個侍衛手快的接了過來,伸手一捏,感覺不錯,臉上更是笑開了花。
随手叫過一個正要進去的婆子,讓她去把斜風叫出來。
側妃娘娘最近的日子不好過,聽說是挨了太子殿下的罰,但再不好過,也是這府裏的側妃,甚至是她身邊的一個丫環也不是他們能得罪得起的,能得了好處,還能讨側妃娘娘身邊的人歡心,這兩個守側門的侍衛覺得不錯。
斜風來的還算快,沒讓張掌櫃等多久就從側門走了出來,她這一身跟一般的丫環還真不一樣,不但穿金戴銀不說,而且氣勢也不一般,不管是知道她的還是不知道她的,都特意的往邊上讓了讓,誰也不敢惹到這位側妃娘娘身邊的人。
側門的侍衛雖然不知道具體情形,但會看人了,一看這位就不是普通的丫環,急忙上前見禮,一口一個“斜風姑娘”,比方才巴結多了。
“張掌櫃,什麽事情?”斜風很滿意兩個侍衛的态度,挑眼看了看張掌櫃,也認出了他的身份,不悅的道。
“斜風姑娘,能不能借一步說話?”張掌櫃伸手指了指一邊道,他們幾個這會正擋着側門出入的地方。
斜風不以爲意的走過去,待到了側邊停下來,才發現,那邊還有一個婆子,上下打量了幾眼之後,也沒認出是誰。
“見過斜風姑娘!”苗嬷嬷上前行禮,笑嘻嘻的道。
“這是誰?”斜風不悅的睨了苗嬷嬷兩眼,問跟過來的張掌櫃。
“這……就是鋪子裏張師傅家的人。”張掌櫃陪着笑臉道,張師傅就是之前斜風帶走的那位金匠師傅。
“什麽事?”斜風傲氣的擡了擡下巴。
“斜風姑娘,就是上次……”張掌櫃結結巴巴的道,他雖然不知道斜風也是太子的人,但是想起這位斜風姑娘當時在季側妃面前是很得臉的,一時間就有些緊張,對上太子府的人,他總覺得自家主子不夠瞧,生怕惹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,有些慌!
“斜風姑娘,我們家張師傅好久不回家了,是不是出什麽事了?”苗嬷嬷上前接了張掌櫃的話,笑問道。
“能有什麽事,進了太子府還會有事?廢什麽話。”斜風冷嗤道,說完轉身就走,早知道是這事,她就不出來了。
苗嬷嬷一把伸手拉住她的衣袖,斜風大怒,轉過頭來斥道:“哪裏來的野婆子,誰讓你伸的手?”
她自诩現在身份不一般,既便是太子府的下人,也不敢對她拉拉扯扯。
“斜風姑娘,我們家大娘子已經準備到衙門去告了,如果今天還見不到我們大師傅的話。”苗嬷嬷臉上的笑意退去,話冷了下來。
“去告?”斜風要被氣樂了,伸手伸了伸自己的身後,“你一個老乞婆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?這是太子府,你們敢告?”
“爲什麽不敢告,既便是太子殿下有事,那也得于民同罪,更何況,我覺得這事情不是太子殿下的,必然是有些惡奴事,我們大娘子已經請了人做證了,到時候那些惡奴恐怕就慘了。”
苗嬷嬷一步不讓的低聲道。
這話說的頗有幾分威脅意思,讓斜風生的差點要樂了,這還真是不知高低的野婆子,敢告太子府,敢告自己,也不看看自己是幾斤幾兩。
“斜風姑娘,我們主子也在找,如果真的張師傅的大娘子去告,我們主子一定也會去幫忙做證的,而且還會把事情跟曲侍郎說的。”張掌櫃過來,幫腔了一句。
這一句話,卻讓斜風冷靜了下來,她可以不在意一個小小的金匠的師傅,卻不能不在意這位曲四小姐,特别是這位曲四小姐還是太子妃的表妹,太子也曾經一再的讓季側妃遷讓這位曲四小姐。
甚至可以說這一次側妃娘娘被斥責,也是因爲這位曲四小姐。
如果這位曲四小姐出面,這件事情還真不好說!
這麽一想,斜風的臉色有些不太好了!
太子一再說起的人中,就有這位曲四小姐,再想想這位曲四小姐,當初不過是一個什麽也不是的破落戶,如果不是自家太子妃,這一位還不定過的怎麽樣了,但自打見過這位曲四小姐之後,斜風總覺得眼前的曲四小姐和記憶中的曲四小姐不同。
甚至隐隐的讓她有看到自家太子妃的意味,這就更讓斜風忌諱了!
之後的一件件事情,也讓斜風清楚的意識到這位曲四小姐不好惹。
這要是真的惹到她,自己這個丫環還真是不夠瞧的,雖然太子寵愛自己,但必竟自己不是側妃。
這麽一想,臉色越發的難看了起來。
“急什麽,又不會把人吃了,等過幾天就回去了!”斜風不耐煩的道。
“現在就請他出來見見。”苗嬷嬷手不放松,依然拉着斜風的衣袖,“否則大娘子那裏不放心,得不到我的準信,就一定會去告的。”
這就是那裏蓄事待發的意思了?
這種感覺很象是逼迫,但斜風又不敢真的強硬,原本就不是一件什麽大事,若是真鬧出什麽大事來,自己一個明面上的丫環絕對讨不了好。
最近太子殿下對自己也沒之前那麽好了,她自然不敢過份。
“這什麽破事,等着,一會就讓他出來,趕緊走,趕緊走!”斜風揮了揮袖子,惱怒的道。
“多謝斜風姑娘!”苗嬷嬷見勢立時放手,笑眯眯态度和善的道,甚至還帶了幾分巴結的意思,隻是眼下的表情卻讓斜風憋屈不已,冷哼一聲,轉身就往裏走。
這件事情還真的不是什麽大事,原本還是她起的心思,她提的建議,之所以一直把人留在府裏,也是爲了方便,殿下那裏可不會一直找這個金匠,既然這裏有這麽多的糾紛在,斜風也不會笨的自找麻煩,把人送走,再找一位好的就行。
能爬上太子的床,又能挑到一位合心的主子,原本就說明了斜風是個聰明人。
對于聰明人,有時候都喜歡用腦子來解決問題,而不是真的硬碰硬,況且就算是真的碰上去,她一個丫環必竟碰不過曲府的這位四小姐,這可是太子妃的親表妹。
一想到這裏,斜風就覺得憋屈,早知道太子對太子妃這麽情深一片,她當初應當更用點心,或者可以……
現在補救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