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玉晟面色陰沉的看着她過來,待她到了近前,伸出手狠狠的給了她一個耳光。
“王……王爺……”曲秋燕沒想到滿心歡喜的跑過來,迎接她的隻是一記耳光,一下子被打蒙了,伸手捂着臉,眼眶紅了起來。
“你說說……你……你幹了什麽好事?”裴玉晟恨聲道。
進宮之前,他對曲秋燕還是充滿了憐惜的,并且一再的在心裏告訴自己,現在委屈了她,以後若是有機會,絕對不會再委屈她的。
但現在,隻覺得眼前嬌憐的女子越看越厭惡,不但蠢不可及的伸手,現在還把這禍事引到景王府,甚至還夥同曲志震一起欺騙自己。
他也是方才知道季美人的事情裏,這位曲三小姐似乎是插了手的,眼下不過是沒查到而已,那個采買的人突然不見了,也不知道是落在誰的手中。
但隻要人不死,将來就有可能會翻出來,這種事情,既便是時間再長,皇上也不會忘記,相當于是埋下了一個重要的隐患,而跟這隐患有極大關系的曲秋燕,卻是進了景王府的大門。
這若是以後被翻出來,必然會有人拿這件事彈劾裴玉晟,會覺得裴玉晟插了手,目地當然也不隻是李美人。
一個小小的李美人,還不值得他景王出手,甚至還會帶出裏面的何貴妃。
如果隻是一隻被借出的貓的事情,何貴妃不覺得這事能引到她的身上,李美人抱着貓出去閑逛一圈的事情,往日就有,而且還不是一次兩次。
至于李美人居心叵測的往曲太妃處過去,想謀算曲府的四小姐,也是李美人的算計,扯不到何貴妃的身上。
可曲秋燕不一樣,曲秋燕的嫌疑很大,細想一下曲府四小姐進宮的消息是誰傳出去的?而且她事後的傷藥看起來沒問題,但是不是可以說也是早早準備下的?
何貴妃覺得這裏面有事,特意焦急的把兒子叫進宮囑咐一句,讓他最近離曲府遠一些,等這件事情了斷了再說。
隻是沒想到她的動作還是慢了一些,曲志震居然不要臉的親送曲秋燕上門,或者說把曲秋燕這個禍根推到景王府來。
何貴妃如何不怒,把兒子斥責了一頓,事到如今,人已經進了景王府,他就算是想退也退不了了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我沒有什麽事!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,王爺,都是曲莫影那個賤人冤枉我的。”
曲秋燕還沒有把自己代入到庶妃這位的妾室地位,開口依然自稱是“我”。
這會更是含悲帶切的把事情都推到曲莫影的身上。
卻不料這樣的話,讓裴玉晟越發的暴怒起來,用力狠狠的把靠過來的曲秋燕一推,從懷裏取出一塊帕子,象擦什麽髒東西似的,在手裏使勁擦了擦,然後用力的甩到曲秋燕的臉上,冷聲對着一邊的管事道:“還不把人帶走!”
他這會也無心跟曲秋燕再說什麽,得找舅舅商量一下這件事,原本還以爲自己占了一個便宜,眼下才知道這件事情恐怕還有後續,曲秋燕人是進了府,他現在就如同看得見,吞不下一樣難受。
就怕采買的事情還有後續。
這會哪裏還有心進會曲秋燕,轉身帶着人大步往書房去。
“王爺,王爺!”曲秋燕眼淚汪汪的看着裴玉晟的背影,呐呐的道,卻不敢再高聲引得裴玉晟的注意。
原本以爲進了景王府,這以後景王府就是自己的天下,以景王對自己的情義,就算是将來有正妃又如何,她自己占盡了天時、地利、人和。
進府的時候,她也已經想通了,眼下雖然臉面丢盡,但以後呢?有景王的寵愛在,誰又能小窺了自己去。
可現在,裴玉晟的一個巴掌,讓她清醒的意識到,她現在是景王府的庶妃,隻是一個妾室,是一個景王想打就打,想罵就罵的妾室。
眼淚一串串的落下來,卑微到極緻,她甚至覺得兩邊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話,而她卻無能爲力,認真算起來,她就是妾室姨娘之流的,而且還是一個被景王打了巴掌的妾室。
“曲庶妃,您請吧!”管事的聲音沒了之前的恭敬,甚至帶着幾分嘲諷的笑意。
王爺的态度已經說明了一切。
如果這位曲庶妃再鬧,他不介意讓人把她拉回去,讓她明白誰才是景王府的主人。
曲秋燕用力的閉了閉眼睛,然後用帕子抹了抹眼淚,點了點頭:“走吧!”
說完轉身往之前的來路而去,她清醒的意識到,既然進了景王府,就要熟悉自己的身份,眼下的自己不再是這府裏理所當然的主子,她要得了景王的寵,才可以行使主子的權勢,沒了景王的寵,她在這府裏什麽也不是!
這是方才裴玉晟的一個巴掌,以及一塊帕子和管事的前倨後恭教會了她重新做人……
她要得寵,她還要對付曲莫影……
管事看着不吵不鬧,柔順離開的曲秋燕愕然的怔了一下,方才和現在,簡直是換了一個人似的,然後眼珠一轉,這位庶妃倒是讓他大開眼界,看着象是一個能屈能伸的,也不是一味的草包啊……
曲志震是在安排好曲秋燕的事情之後離開曲府,去往鄖郡王府的。
在府門口等了許久,才等到裏面傳話,讓他進去。
曲志震跟在一個内侍的身後,天色已經晚了下來,王府各處都已經挂上了燈籠。
照的各處的景緻越發的出彩,隻是曲志震哪有心思賞景,跟着内侍進到一處外書房。
書房後面寬大的椅子上面,裴元浚坐在上面,燈光下容色俊美中透着幾分雅緻,擡眼處,眸色深幽若水。
曲志震急忙上前行禮。
裴元浚受了他的禮之後,也沒讓他入座,隻是往後一靠,懶洋洋的道:“曲侍郎這個時候突然到本王的住處,不知道有什麽好事?”
“王爺,不是什麽好事。”曲志震苦笑道,姿态放的極低,“今天宮裏面的事情,您也知道了吧!”
“本王的确知道。”裴元浚微微一笑,緩聲道,“隻是這事,跟本王有什麽關系。”
曲志震爲難起來,似乎想說又不知道從何說起,偷眼看了看上面的裴元浚,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,隻能道:“這事,跟影丫頭有關。”
“所以呢?”裴元浚不以爲意的揚了揚眉,唇角勾出一絲笑意,透着幾分不經意的慷懶。
“想問問王爺能不能……能不能幫着保下影丫頭。”曲志震終于開口把來意說了。
“保下是何意思,本王一時間卻是沒明白曲侍郎的意思?”裴元浚睡鳳眼微微的眯了起來,眼眸流動間竟似乎透着一股子陰鸷。
“王爺,下官方才去了景王府,景王願意保下燕丫頭,讓燕丫頭這個時候進王府,雖然名份有些虧,但必竟保全了燕丫頭,誰知道一次好好的進宮,會出這樣的事情,不管是燕丫頭,還是影丫頭,都是下官的女兒,下官不願意她們任何一個出事。”
曲志震無奈的低下頭。
“隻是這後宮之事,下官人微言輕,無能爲力,隻能寄希望于兩位王爺!”
說到這裏,曲志震的聲音也聽得出濃濃的苦澀。
“所以說,你今天這個時候來,是爲了讓曲四小姐這個時候進本王的王府?”裴元浚挑了挑眉,眼底一片寒意。
“王爺,下官……下官也是沒辦法,若是可以……誰願意讓自己的嫡女在這個時候沒有任何儀式,宛如下等的妾室一般進王府……可是下官……下官……”曲志震悲憤不已,話都說不下去了。
眼下的他隻是一個地能爲力的老父親,不得不委屈自己,委屈女兒,隻爲了保全女兒們的性命。
看起來還真象是一個好父親!
“曲侍郎,是不是本王久未在京城,讓你覺得本王是一個好糊弄的?就象那個蠢貨一般,上趕着讓你家的人進來避禍?”
裴元浚笑了,狹長的鳳眸高高的挑起,閃爍着意味不明的寒光,俊美的容色在燈光下,越發的如同嫡仙一般,隻是這嫡仙身上的戾氣,生生的把這位外形若仙的鄖郡王染成從地獄出來的修羅王。
“本王的西獄最近比較空,若是曲侍郎有興趣,本王倒是不介意讓曲侍郎去看看,甚至曲侍郎還可以親自體會體會,必竟誰讓本王跟曲侍郎是那種關系呢!”
這話說的極慢,仿佛每一個字都落實在曲志震的心裏似的,被他這種詭谲的目光一盯,曲志震渾身起了雞皮疙瘩,手下意識的在袖口裏微微握緊,然後再緩緩的放松。
“王爺……下官不敢,下官隻是……”曲志震急忙解釋,額頭上開始冒汗。
裴元浚手揮了一下,微微一笑,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:“曲侍郎,本王不喜歡聽人解釋,若是需要解釋的人,都會去西獄候着。”
“王爺,下官……告退!”曲志震臉色一白,退後一步,恭敬行禮。
“去吧!本王的人,想什麽時候讓她進,就什麽時候進,早一分,晚一分都不行,若是出了事情……”裴元浚笑了,眸色潋滟中透着幾分讓人心悸的陰沉,宛如一頭來自遠古的嗜血兇獸,“若是她沒在規定的時間進本王的王府,本王不介意讓曲府上下陪葬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