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莫影看了看她身後,沒看到丫環緊緊相随,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。
兩個人過去,石桌前的石凳上坐定,雨冬叫過芙蓉閣的管事嬷嬷,讓她給準備茶水、點心。
這個管事嬷嬷是新提拔上來的,自然是巴結不已,忙不疊的讓丫環去準備茶水。
“曲四小姐,能問問曲三小姐以前有沒有這種事情過?”一坐下柳景玉就問道。
“我并不清楚,縣君應當知道我以前并沒有往在這裏。”曲莫影不動聲色的道,看着雨冬忙前忙後的招呼小丫環們快些送上茶水,唇角微微的勾了勾。
柳景玉沉默了一下,再擡起頭來看着曲莫影目光很是真誠:“曲四小姐,我以前并沒有見過你,對你所知道的也不過是聽人言罷了,可能有些不太喜歡,但也僅此而已,這一次的事情我的确是有些主觀了,但最後卻真的是個意外,并沒有真的有惡意。”
她這話算是解釋了之前的事情,而且并沒有完全的推卸責任,甚至于隐隐的承認她當時是知道曲秋燕的一些事情的,但也沒有采取動作,一方面固然是覺得事情不大,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曲秋燕想幹什麽,至于最後的結果成那個樣子,卻不是她能想象到的。
當然她含糊的也表示對曲莫影有些不喜,也是因爲聽了别人的傳言。
至于這個傳言是誰說的,曲莫影也沒辦法讓她說出來。
幾句話滴水不漏,而且還解釋的很清楚,隻不過細想下去,卻覺得察無實證,柳景玉這個人着實的曆害。
之前還氣的幾乎失控,才這麽會時間,居然就重新平靜了下來,而且還能說出這樣的話,吃了這麽大的虧,還能做到這一點。
隻不過,曲莫影知道的比柳景玉以爲的更多。
“不知道縣君聽了什麽樣的傳言,覺得我不好了?”曲莫影沒有問傳言的人是誰,隻問了這麽一個問題,“我不覺得外面的傳言有什麽不好的!”
柳景玉原本就是這麽一說,至于曲莫影如果問這傳言是誰說的,她的身份自然不需要向曲莫影解釋,但現在曲莫影的話卻是從一個極自然的方向過來的,如果不解釋,倒顯得她方才說的話過于的敷衍了。
頓了頓之後,道:“隻說曲四小姐的永甯侯世子的親事,似乎是曲四小姐的意思在裏面!”
“那又如何?”曲莫影微微一笑,不帶一絲煙火氣的道,“縣君也覺得,男子負心,要跟着别的女子害你,你也會好好的嫁過去嗎?”
“自然不是的,但永甯侯世子似乎不是這樣的人。”柳景玉這時候也隻能這麽往下說了。
“景玉縣君跟永甯侯世子很熟悉?他說的嗎?”曲莫影笑了笑。
柳景玉一驚,臉色立時沉了下來:“曲四小姐是何意?”
如果沒有許離鵬撿到香囊的事情,柳景玉還可以說她覺得永甯侯世子不錯,是因爲看到的、聽到的,但現在卻是說不得,瓜田梨下,甚至于以後和許離鵬有關的事情,她都不能插口。
“聽聞永甯侯府跟齊國公府也是世交,我還以爲兩家關系不錯,才知道一些事情的。”曲莫影落落大方的道。
仿佛她方才問的就真的是這個意思是的。
柳景玉的臉色難看起來,這事到現在還沒有了結,就算是曲府的事了了,但最主要的并不是曲府。
這麽一想,索然無味,也沒心思再和曲莫影說什麽,站了起來:“曲四小姐,父親還在外面等着我,就不跟曲四小姐多說了。”
曲莫影也站了起來,微笑道:“景玉縣君,請!”
柳景玉點了點頭,帶着身後才走出來的丫環離開,曲莫影把她送到了院門口,看着她離開,才帶着雨冬重新轉回。
内屋裏曲秋燕已經坐了起來,臉色蒼白而難看,紗帳已經挂了起來,她的一隻胳膊上的衣裳掀起,又紅又腫。
看着曲秋燕疼的緊咬牙關,就知道方才燙的不輕,柳景玉還故意的磨蹭了一些時間,應當也是故意的。
“去給三姐請個大夫吧。”曲莫影看了一眼後,吩咐青菊道。
青菊猶豫的看了看曲秋燕,沒敢接話。
“不用!”曲秋燕搖了搖頭,“父親給了我燙傷藥的。”
這是早有準備了,既如此,曲莫影也不想再參合在裏面,曲秋燕這也是咎由自取。
淡淡的掃了一眼的兩個人,曲莫影轉身離開。
雨冬緊緊的跟随,待出了院門外,才道:“小姐,奴婢聽到景玉縣君身邊的那個丫環,和青菊說了幾句話,奴婢當時在廊下吩咐準備茶水的時候,特别的多注意屋子裏的動靜,聽着不象是在問三小姐的病情,青菊的聲音不自覺的有些大,可見是慌了。”
雨冬就是看景玉縣君的丫環沒出來,才特意到廊下催促小丫環們動作快一些的。
曲莫影沉了一下,眼眸微微垂下,心頭冷笑,柳景玉這是不一計不成,又生二計,方才引着自己說話也是爲了引開自己的注意力。
“你一會就盯着芙蓉院,既然有了動作,必然會快的,三姐忍不下去的。”曲莫影淡冷的道。
曲秋燕這一次又吃了虧,而且還鬧成這個樣子,正火大沒地方發洩的時候,柳景玉算計的時機可真是不錯。
這個時候曲秋燕怎麽可能還能忍下去……
紙條很陳舊,舊的已經泛了黃,但卻可以看得出紙質是極好的,澄心紙,不是哪一家都能用得起的。
上面寫的一行字“越衣閣見,有重要的事情告之!”
之後是落款,這落款如果不說,曲秋燕是絕對不知道居然是柳尚書的字,而上面寫的居然是曲二夫人。
看這個落款的時間,這個曲二夫人還不是自己的母親于氏,居然是曲莫影的生母小越氏。
小越氏居然和這位柳尚書認識,而且看這關系還不同尋常,甚至有些暧昧。
曲秋燕的手緊緊的握着紙條,臉色在暗黑的屋内有些猙獰,她一直抓不住曲莫影的軟肋,那麽現在是有了嗎?
居然是柳景玉送到她手裏的。
卻不知道是真是假?
青菊心頭惶亂的站在床邊,到現在她依然沒辦法平靜,當時這紙條是景玉縣君的丫環拿給她的。
隻說了一句話:“查一查我們大人跟你們以往的二夫人的關系,我們縣君聽說你們府上的四小姐的身世有些問題。”
她當時吓的幾乎把手中的東西砸在地上,還是這個丫環從自己的手中接過托盤,替自己放到桌上。
青菊甚至不知道自己當時還說了幾句什麽,而後手中被塞入了這張紙條,眼睜睜的看着這個丫環離開。
才一離開,床上的小姐就猛的坐了起來,讓自己把紙條拿給她看,隻不過小姐才拿起,四小姐就走了進來,小姐忙藏起來。
現在這張紙條就攤平在小姐面前的小幾子上面,青菊也是認識字的,同樣看了個清楚,隻覺得渾身一陣陣戰栗,一身冷汗。
“小……小姐……”見曲秋燕一直沒說話,青菊慌亂的叫了一聲。
“我想見母親。”曲秋燕忽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,擡起頭,帶着幾分陰寒的看着青菊,去想法子讓我見一次母親。
“小姐……想問問夫人?”青菊努力讓自己平靜,或者讓自己看起來平靜,唯有自己知道,背心處一片寒涼,她甚至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自家的小姐算計四小姐也不是一次了,但是每一次吃虧的都是三小姐,現在更是成了景王的庶妃,胳膊上面還燙成這個樣子。
青菊是真的有些怕了,她怕這一次又不好了,比之前還不好。
“小姐,莫如以後……等進了景王府再想法子吧!”青菊低聲勸道,她是真的怕曲莫影,真的不敢再幫着小姐算計四小姐。
“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,我現在等不了了,今天晚上我就要見到母親。”曲秋燕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。
見她執意如此,青菊不敢再勸,知道再說下去,三小姐就要暴燥發火了,點了點頭。
“給我上藥嗎!”曲秋燕陰沉着臉道。
這一次她差一點點全軍覆滅,幸好父親想了法子救了自己,手上火辣辣的痛,但更多的卻是憋屈,曲莫影怎麽可以什麽事情也沒有,而自己卻出了事情呢!
這張紙條看起來是真的,隻要是真的,那就好辦了,就算曲莫影是父親的親生女兒,她也要讓她成爲野種。
曲府的嫡小姐,隻能是自己,也隻有自己!
青菊辦事還算利落,晚膳時分,就把事情辦妥當了,用完晚膳之後,曲秋燕裹在一個寬大的披風裏,帶着青菊兩個偷偷摸摸的從于氏的後院門進入,然後轉到前面的正屋。
正屋裏一點油燈點着,于氏半躺在床上,看着陰暗、陰沉,整個人透着一股子讓曲秋燕厭惡的衰敗,還有些沉默的惡臭,曲秋燕實在喜歡不起來。
于氏看到曲秋燕倒是很激動,“燕兒,燕兒,你來看我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