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得出她很激動,全身激動的顫抖,姣好的容色一片蒼白,眼眶微紅,眼角淡淡的淚痕。
竟讓人覺得有種不忍的感覺。
“外祖父,我不同意!”她進來後,向着齊國公道,用力的咬了咬唇,壓制着她眼底的委屈,向裴玉晟行了一禮,而後又向齊國公行禮,“外祖父,爲什麽要這樣,這事明明是曲三小姐的事情,爲什麽要推到我的身上?”
曲秋燕是被扶出去的,許多人都看到了,也都在議論這件事情,前面的事情還沒有解釋清楚,又多了後面的事情,如果這個時候柳景玉去柳府表示欠意,所有的不好的事情,大家都會聯想到她的身上,相當于坐實了一部分她的傳言。
曲秋燕好好的出去,莫名其妙的暈了,被擡回柳府,再加上之前香囊的事情,雖然後面沒人再敢公然議這件事情,但私底下懷疑的人不少,這會她再示弱,更顯得心虛。
就算沒有實名指證,對她的名聲也有極大的損害。
柳景玉是真不明白外祖父是怎麽了,外祖父雖然不如外祖母對她的疼愛,但往日裏對她也是極好的,有什麽也都會想着她,至于把這縣君之位留給她,柳景玉更是從心裏感激,暗暗發誓以後會對外祖父很好的。
可現在怎麽回事,外祖父爲什麽這麽做?
就爲了曲府的那個瞎子,外祖父怎麽能把自己推出去,眼下自己正是關鍵時候,外祖父難道不知道嗎?
“縣君,這事跟縣君真的沒有關系?”裴玉晟看着她,冷聲反問道。
柳景玉的容色雖然出彩,長的也很美,但是曲秋燕也不差,而且也不是裴玉晟喜歡的類型,否則這麽多年,兩個人的關系早就早早的訂下了。
眼前的佳人雖然可憐,但并不是自己心中的人,再加上裴玉晟也是含怒而來的,對柳景玉也生不也幾分憐惜。
他倒不是爲了曲秋燕出氣,完全是爲了自己,踩着他的臉,給太子做面子,就讓他惱怒不已。
“這事原本就跟我沒關系,我隻是知道了一些事,當時又着急着回府給母親送藥材,沒在意,回來後聽說出了事,就想起曲三小姐的事情,特意的派人叫了曲三小姐過來問話,而後外祖母和曲四小姐過來,曲三小姐聽着聽着自己暈過去了。”
柳景玉的眼眶越發的紅了起來,說完話用力的咬着她的唇角,咬的櫻唇失了血色,露出雪白的牙痕。
兩眼楚楚的看着裴玉晟,欲語不語全在不言中。
裴玉晟雖然不在意柳景玉,但看到這麽一位美人這般看着自己,委屈成這個樣子,他還從來沒見過柳景玉這麽一副樣子,往日在人前柳景玉總帶着幾分高高在上的姿态 ,看着不讨厭,也不是那麽喜歡的。
眼下的她,倒是有幾分象是曲秋燕的舉止了。
也使她的容色看起來多了幾分柔媚。
兩眼哀哀的看着裴玉晟,等着他發話。
“這事就這說定了吧,麻煩國公爺。”裴玉晟終究沒有心軟,對着齊國公拱了拱手,轉身就走。
“殿下……”柳景玉想叫住他,無奈他已經大步離開,隻能轉過頭看向齊國公,“外祖父……”
“就這麽定了吧,我替你準備禮物,對外就說你是去探病的,這位曲三小姐到現在還沒有醒來,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,聽說太醫都去了兩個,還是沒效果,你去看看正好。”
齊國公揮了揮手,打斷了她的話,神色索然的道。
“外祖父,您……您不能這麽對我。”柳景玉的眼淚再忍不住,落了下來,抽泣的道。
就算對外宣稱是去探病又如何,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,曲府一定會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的。
“好了,這件事情到此爲止吧!景玉,你的身份不同于一般人, 這個時候更要得體、之前的事情……”齊國公說到這裏,臉色越發的陰郁起來,看了她一眼,帶着些淡淡的失望,“今天的事情,插沒插手,你自己知道,書房那邊的澄心紙也少了幾張,聽說你今天寫過。”
齊國公說完,搖了搖頭,似乎要搖走各種不好的想法,而後重重的歎了一聲:“景玉,你告訴外祖父,你是不是故意的?”
“外祖父,我……我沒有!”柳景玉這個時候哪裏還敢說真話,一口咬定着哭道。
齊國公不再問什麽,深深的看了好一眼,轉身大步往外行去。
或者是他想多了,這事外孫女雖然插了手,但可能也是爲了對付那位曲三小姐,必竟她跟曲四小姐沒有半點關系,以外孫女的心性,也不象是會欺負這麽一位弱小的小姐的樣子!
這是最合理的解釋,否則也解釋不通今天發生的事情。
但既便是這個樣子,齊國公還堅持讓外孫女去給曲府賠罪。
不管是賠那份罪,賠罪就是了!
欠下的,總是要還的,不是嗎!
有些事情,或者真的是冥冥中注定的,否則外孫女怎麽跟曲府的四小姐扯到一起去的呢?
柳景玉恨恨的瞪着齊國公遠去的背影,眼底一片陰鸷,牙關緊咬。
在此之前,她是真心的把外祖父當成自己最親的人,現在,她覺得不是了,這個外祖父中了邪,就不再是自己以前的那外外祖父了。
“縣君。”丫環怯生生的喚了一聲。
“走,回府。”柳景玉冷聲道,用力的握了握拳頭,就算沒有外祖父,她還有母親,母親一定可以幫自己的。
比起外祖父、外祖母,母親才是自己才親的人,其他人都不是什麽好的,連父親也是……
“父親,這事真的跟我沒多大的關系,可是現在外祖父卻推到了我的身上,我……我該怎麽辦?”在柳尚書的書房裏,柳景玉哭的梨花帶雨,泣不起聲。
她方才從母親的院子出來,就直接來找柳尚書了。
“你外祖父讓你去曲府陪禮?”柳尚書放下手中的筆,看向女兒問道。
他是一個氣度不凡的中年人,既便現在上了年紀,也能看出年輕時的英氣容色,長相很是清俊,透着一股子儒雅氣質,一眼看過去,就很能讓人産生好感。
多年在尚書之位上,他的氣度也很不凡,六部尚書中,就他最年輕,朝中大臣們都覺得他是最有可能出閣入相的一位,将來前途無量。
“是的,外祖父是這麽說的,父親……我……我怎麽辦,這事若是讓太子殿下誤會了,可如何是好?”柳景玉一邊哭一邊口齒清楚的說道。
母親說了,一定要往太子的方向引。
柳尚書皺了皺眉頭,這事的确不好辦,自家嶽父的話聽起來沒道理,但這麽多年的翁婿關系,又讓柳尚書相信自家嶽父應當不會象女兒話中聽起來的意思,若說公正,自家這位嶽父是最爲公正的。
公正到盡乎偏執。
就是那種爲了這所謂的公正,可以犧牲身邊至親之人的公正。
眼下是女兒犯了錯?
“這事真的跟你沒關系?”柳尚書又問道。
“父親,我真的是不小心攪和到裏面去的,就隻是知道曲三小姐要用香囊害人,把香囊扔到了隔壁花廳裏,其他我也來不及說什麽,就回府了,您不是也知道我回府的事情的嗎?”柳景玉抹着眼淚道。
這件事情瞞不了人,母親說讓自己委婉的說比較好,父親的性子,還是一個較真的,可能真的會去向外祖父打聽這事。
柳尚書沉默了一下,這事他還真知道,正巧他當時回府,在門口處看到和自己前後腳進來的柳景玉,父女兩個還一起說着話進來的。
這麽一看,柳景玉說的事情還真的情有可原了。
但是嶽父說的,也不可能是假的,景玉必然是有錯之處,如果當時景玉就派人把這事跟嶽母說了,這之後的事情也就沒有了。
惹出這麽大的事情,又關系到太子府和景王府,實在不是小事,而且聽說這位曲三小姐還一直昏迷不醒,景王殿下這才插的手,必竟這位曲三小姐現在已經定下,成爲了景王的庶妃,聽說旨意都過去了。
他現在插手這事也是名正言順。
之前宮裏有消息傳過來的時候,柳尚書還很不以爲然,曲志震是他的手下,他當然知道,這位曲三小姐聽說還有望成爲景王妃,現在卻成了一個妃位不明的庶妃,所謂庶妃,就是外面這麽一個說法,其地位遠遠不能和正妃、側妃相比。
王府,隻有正妃、側妃,才算起來是真正的主子,庶妃有位份,但一般都是一些庶女,或者五、六品小官的嫡女,對于侍郎府的嫡女來說,低了點,就是妾裏面稍稍高一點的位置罷了,曲志震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,居然就同意了。
現在一想,才知道這事跟自家女兒還有關系。
“父親……”柳景玉還在哀求,母親說了,隻要自己哀求得法,父親一定會幫自己的,但下刻,她的臉色卻僵硬了起來。
柳尚書站了起來:“讓人準備禮物,爲父陪你走一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