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在兩天前!”曲莫影靜靜的看着齊修然,“那日我從宮裏回來,在門口的時候,燕嬷嬷在一個小厮的手裏接下的,說是你們齊國公府的小厮,用的馬車也是你們齊國公府的,說琴譜是大公子派人送給我的。”
曲莫影坦然的道,回首對雨冬點點頭。
雨冬上前,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琴譜呈了過去,原本他還以爲小姐此舉不妥當,哪有送了禮之後,當面還給别人的。
現在才發現,小姐果然聰慧,這是早早的察覺了琴譜有異,特意的準備着的。
齊修然也發現事情不對,接過翻了兩翻,然後擡起頭,一臉正色的道:“曲四小姐,我沒有送琴譜。”
看着齊修然的神色,曲莫影微微一笑,“既如此,那琴譜就放在齊大公子手中?”
“好!”齊修然點點頭,把手中的琴譜遞給了身後的小厮,代表這事他接下來了。
能用到齊國公府的馬車,能讓小厮穿着齊國公的下人的衣裳,這原本就代表這事和齊國公府的某個人有關系,否則外人不可能動用到這些的。
這件事,齊修然查是最好的,曲莫影必竟是個外人,許多事情查不到,也不方便查。
“齊公子,聽聞齊國公曾經在北疆打過仗,和現在的北疆皇廷對執數年?”這事既了,曲莫影卻沒有馬上離開。
“祖父的确在北疆打過仗,很久以前的事情了,那時候北疆大敗,被祖父追着到了他們的皇廷,皇室成員全部奔逃,那一次北疆差點被滅國。”齊修然笑道,這件事情是齊國公最驕傲的事情,他這個孫子聽祖父一再的說起,耳朵都要起繭了。
這事其實還有一些小的後續,曲莫影沒有多問,齊修然當然也不會過多的解釋,他打算如果曲莫影再問,他就好好的說一說,必竟這事他這個當孫子的也覺得很驕傲。
這一次曲莫影沒接話,似乎要說的都已經說了,側身一禮,然後帶着雨冬重新往回走,她原本也就隻是随意的走走,看方才許離鵬過來,以及齊修然打算過去的是同一個方向,那邊應當是外院了,她再過去,就不太适合了。
齊修然莫名的覺得有些怅然,原本他還打算好好說道說道這事的,見曲莫影真的隻是随口一說,讪笑着搖了搖頭往外院去了。
“小姐,奴婢已經放好了,那裏還沒有人過來。”雨冬跟上,待得沒人了,才低聲禀報道。
沒人?那麽長的時候也沒人?
看起來,那個齊國公府的丫環更象是特意來給曲秋燕打開門的似的。
出去找東西,就算是找東西時間長了,但其他的下人呢,不是說要布置宴席嗎?總不能讓一個丫環布置吧?
“無礙,就這樣吧,我們回去吧!”既然已經明白這個意思,曲莫影也就沒有再糾結,點頭道。
“小姐,那位景玉縣君怎麽會這樣?”雨冬壓低了聲音問道。
小徑上就她們兩主仆,倒也不怕别人能聽到。
“可能是因爲命格相沖吧!”曲莫影淡淡一笑,話說的不以爲意,唯眸色一片幽寒。
這位景玉縣君還真是陰魂不散,雖然她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明白柳景玉要對付她的具體原因,但她也不是那種挨打不還手,還得送上另一半臉的人,柳景玉既然能做初一,她當然也能做十五。
“小姐,琴譜的事情會不會也是她?”雨冬突然想起了曲譜的事情,靈光一閃道。
曲莫影沉默了一下,最後還是搖了搖頭:“也不一定!”
“怎麽會不一定,能動用齊國公府的馬車,又能使喚齊國公府的小厮的,除了這位景玉縣君,還有其他人嗎?”雨冬急道。
“看起來似乎是沒了!”曲莫影被他急切的語調鬧的笑了起來,唇角微微一勾,“看起來象是沒了,但并不代表沒有,說不定這個目标還不是我,也可能是這位齊大公子,必竟現在齊國公的爵位,并不在這位大公子的身上。”
琴譜的事情要害的似乎不一定是自己,齊國公府的形勢,曲莫影不太清楚,隻是憑着感覺猜了一次。
這話說的雨冬沉默了一下,而後試探的問道:“小姐是覺得,可能因爲爵位的争鬥,牽連到了小姐?”
“有可能!”曲莫影點了點頭,其實她還有一個方向的,但這個方向,怎麽想也覺得不可能。
也就沒有再提。
爵位之争,從來就是表面溫和友善,背地裏插刀下狠手,所謂的兄弟情,最後還不如一個路人。
爹爹的事情,不就是如此嗎!
“有些人,爲了爵位,可以妄顧一切人倫。”這話是有感而發的,待得說完,心裏一憷,難受的痛楚,用力的呼出一口氣,才壓下心頭翻滾、壓抑的恨意。
雨冬不說話了,品了品之後,也覺得小姐說的有事,他也看多了這種爲了爵位鬧的兵刃相見的事情。
這爵位若是落在好的人家,那就是兄弟相和,大家親近;若是落在那等心心懷惡意的人家,那就是招禍的源頭,就算大周立國這麽多年,哪一個大的世家,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情,骨肉相殘的事情,并不算是意外。
不說這種大的世家,就連之前的三王之亂,不也是爲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位嗎?
眼下太子、景王不也是如此?
雨冬不再問話,曲莫影也不再說話,她緩步往回走,緊緊的咬住唇角,一些記憶深處不好的回憶,一點點的湧上來,此時也無心再說什麽。
“四妹妹?”忽然路的前頭傳來說話的聲音,有人叫了她一聲。
曲莫影擡起頭,看到曲秋燕和幾位小姐在一處,正走過來,看到她,輕輕的溫婉的喚了一聲。
收斂起心頭的所有情緒,曲莫影上前兩步給曲秋燕行了一禮,在外人眼中,兩個人縱然關系不睦,但一個是姐,一個是妹。
整個曲府的體面,需要顧及的時候還是要顧及的,當然這份顧及到了曲莫影的底線的時候,她就不會再講情面。
“四妹妹是從哪裏過來?”曲秋燕一臉的茫然,仿佛方才是真的沒看到曲莫影,沒有把曲莫影扔在原地,自己走了似的。
瓜田梨下,她走了倒是自在,卻把許離鵬和曲莫影留在當地,而當時曲莫影身邊也沒有丫環在,許離鵬對曲莫影又是心心懷惡意的。
“三小姐方才沒看到我們小姐?奴婢過來的時候,遠遠的看到三小姐和我們小姐都在前面?”雨冬一臉驚訝的接了口,一副心直口快的樣子。
主子說話,雨冬一個丫環接了嘴,是不合規矩的,但同樣也表明了這是一個事實,否則一個丫環不敢這麽沖的接話。
曲莫影的目光不悅的看向雨冬。
雨冬會意,急忙向曲秋燕行禮賠罪:“三小姐,奴婢太過驚訝,失了禮數,還望三小姐責罰!”
“三姐,雨冬無禮了!”曲莫影淡淡的道。
對于雨冬的話,卻是不置可否!
她們這番話,惹得幾位小姐的目光在她們兩個身上掃過,見曲莫影臉色平靜,曲秋燕雖然也平靜,但多了幾分惱意,看着倒象是有其他的意思在,莫不是這裏面有事情?幾位小姐敏銳的感應着。
都說曲府的二位小姐不和,眼下這種情況到底誰對誰錯,還真不好評說。
方才曲秋燕的意思,可是才看到曲四小姐,并不知道曲四小姐是從什麽地方過來的,可曲四小姐的丫環卻說方才曲三小姐是跟曲四小姐在一起的。
如果這是真的,曲三小姐看起來就有些别有用意在了,而且也太假惺惺了。
小姐們誰也不是傻的,不會無端的給人當刀使。
曲秋燕的确很惱火,這話如果是曲莫影說的,她有應對的話,其實她還特别希望曲莫影質問自己,那她就可以自然而然的帶出許離鵬的事情,說許離鵬是來找曲莫影問一些事情的,這樣就可以給之後許離鵬拿到曲莫影的香囊做鋪墊了。
之後許離鵬不管怎麽說,都有了證據。
可偏偏這話是雨冬說的,曲莫影自身什麽也不說,什麽也不問,她就算想帶過去,也不自然,而且雨冬說了還馬上請罪,又有曲莫影的話墊在那裏,她也不能真的在這個時候責罰雨冬。
雨冬是曲莫影的人,她就算是打狗還要看主人,況且方才一路過來,幾位小姐都在旁敲側擊的打聽她和曲莫影兩個人的關系,暗示她和曲莫影的關系是不是真的很差,是不是因爲曲莫影的生母的關系?
還有一位急進一些的,甚至還暗示她是不是真的跟着于氏一起害曲莫影?
這些話聽了都讓曲秋燕惱火,但卻不得不按捺下去,眼下雨冬又讓她吃了一個不輕不重的釘子,而且還是發不了火的那種,憋的心頭火騰騰的上來。
幸好還清楚的記得這裏不是曲府。
“我方才是在外面走了走,四妹妹看到我了?我卻是沒看到你,可能是兩下裏錯過了!”曲秋燕不得不因爲一個小丫環的話解釋,揮了揮手,強壓下心頭的怒火,微笑着示意雨冬起身,她的身份不會跟曲莫影身邊的丫環計較。
爲了接下來的那場戲,這個時候她更不能跟曲莫影生份,她現在表現的越好,一會事情鬧出來的時候,不管說什麽,别人都不會誤會,更不會懷疑到她的頭上。
曲秋燕一番大方得體的話,不與妹妹的丫環一般見識,還是起到了很大的效果,讓幾位小姐的疑惑消去了許多。
曲秋燕也是世家小姐出身,就算不喜歡這位妹妹,也不可能做的這麽明顯,而且還是在齊國公府。
誰家府裏沒有一、兩個糟心的姐妹,大家到外面的時候,不都是笑嘻嘻的一團和氣。
傳言?不是從來就不可信的嗎?
“四妹妹看到我,怎麽沒叫我?是還有其他人在嗎?”曲秋燕咽下心頭的怒氣,努力把事情往許離鵬的身上扯過去。
“我沒看到,可能我在三姐的後面遠了些,雨冬瞧過來就好象我們就在一處似的。”曲莫影淡淡的道,對着曲秋燕側身一禮,表面過了之後,并不打算再和曲秋燕表現一番姐妹情義,大家維系着表面上的情面就行,“我就不打擾三姐和幾位小姐了賞景了,齊小姐還在等着我。”
聽她這麽一說,幾位小姐也都含笑行了一禮,齊國公府的齊香玉雖然不是什麽縣主,但做爲齊國公唯一的嫡孫女,縱然她父親是庶子,這身份也是不一般的。
曲秋燕張了張嘴,想叫住曲莫影,她還沒有把話引到許離鵬的身上,曲莫影怎麽可以走呢?
隻要再說個一兩句,她就可以把話題帶出來了。
可這話最究沒有說出口,隻能眼睜睜的看着曲莫影離開。
誰都知道她們兩個關系一般,她再做出親熱的态度,隻會讓别人懷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