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奴覺得也奇怪,送禮的說是齊國公府的回禮,正巧在跟守門的說話,聽有提到小姐,老奴就讓馬車在門前停下,下來聽聽是什麽事,才知道是齊國公府給小姐送禮來的。”燕嬷嬷道。
“誰送的回禮?是什麽?”曲莫影看向燕嬷嬷呈上來的一個盒子,一邊問道。
盒子不大,可見裏面放的東西不多。
“說是……齊國公府大公子送的。”燕嬷嬷神色古 怪的道。
“他送我回禮幹什麽?直接說送給我的?”曲莫影的手一停,沒有打開盒子,愕然的問道。
她跟這位齊大公子其實并不熟,最多算是數面之緣,之後也不過是這位齊大公子向自己借琴譜,而後還琴譜罷了,至于上次原本想借着新譜的琴譜,也是一個挑闆,但不管這位齊大公子有沒有注意到,她當時也沒說是給這位大公子看的。
況且她爲了表示送禮的誠意,還特意的在原本曲譜的基礎上,換了風格不同的格調,以歡快自然爲主,歲數大的都喜歡歡快爲主的,就象老了年紀的都喜歡看家裏的孫女,孫媳,穿的喜歡豔麗一些一樣。
殘譜其實并不算是歡快的曲風,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傷感的,要把殘譜從一首傷感的曲子,後半段變成歡快,而且還要歡快的毫無痕迹,仿佛是混然天成一般,這就要看續的那人的琴藝了。
季寒月琴藝一道是最佳的,對于琴譜也特别有見解,覺得把一首傷感悠然的曲子改成下半部分歡快的,也是可行的。
之所以選這份殘譜,也是因爲這份殘譜的來曆不小,再加上由悠然改成歡快,兩相對照比那種單獨的歡快,更能打動人心。
齊國公夫人是不是會琴,沒關系,府裏不是有一位琴藝高超的大公子嗎?他完全可以彈給齊國公夫人聽。
隻是眼下,這位齊國公府的大公子是何意?禮既不是送給他的,他還什麽禮?他就不懂得這種做法不妥當嗎?就算有什麽,也不應當直接送到自己面前來,更應當送到祖母手裏,再由祖母傳給自己,這才是最合适的。
那裏能自己就這麽送上來的。
莫名的已經有幾分不悅。
打開盒子,果然看到一本琴譜,看這書陳舊的樣子,就知道這份琴譜應當也不是那種随手就能得到的,說不定還是一本孤本。
翻開一看,曲莫影立時就明白了,這的确是一本孤本,而且還是一本難得的孤本,更是那種難得保全于戰亂的孤本,可以說是難得中最難得的。
象曲莫影之前得到的那本,雖然也很不錯,但卻是殘缺的,還需要自己憑着自己的琴藝小心的續上去。
萬一續的不好,還會讓人嘲笑。
而眼下的這一本,卻很完整,整整齊齊的,裏面的曲譜讓人心動。
如果曲莫影還是季寒月,這個時候必然會見獵心喜,哪裏還會顧得上其他,必然會拿琴調弄一番,以試真假。
琴藝高超之人,都有這麽一個愛好,季寒月也一樣,以前若是裴洛安找到一本孤本拿過來,她能連着彈好幾天,愛不釋手,比起其他的金銀珠寶,她當時最愛的就是琴譜,特别是這種孤本又難得完整的琴譜。
或者這也不是她一個人這麽樣的,所有愛好琴藝的人都是這麽一個想法。
而今,曲莫影卻随手翻了一下之後,合了起來,眼眸處閃過一絲輕微的波動,那位齊國公的大公子她見過,看起來也是有一個有禮的人,算起來是溫文君子,雖然不知道其人具體如此,但看他這個性子,也不象是會幹出這種魯莽舉動的人。
那……這是何意了?
手指輕輕的在琴譜上面彈了彈,曲莫影的長睫撲閃了兩下,而後擡起水眸,眸色潋滟中透着幾分深邃。
“送過來的是個什麽樣的人?”
“是個小厮,說是齊國公府大公子的回禮,老奴一問,門上的說老奴是小姐身邊的人,那個小厮就把這禮盒給了老奴,然後就走了!”燕嬷嬷極其無奈的道。
她當時才從宮裏回來,擔心曲太妃的身子,反應倒是有些慢了,等她回過神來,那個小厮早就上了大門外面的馬車,走了。
“小姐,老奴特意的看了一下,應當是齊國公府的下人,之前老奴看到過齊國公府的人穿着的衣裳,那輛馬車也是齊國公府的。”燕嬷嬷雖然反應慢了點,沒拉住小厮細細的問話,但還是看的很清楚。
所以說,這真的就是這位齊大公子送來的琴譜了?
但他這是何意?
曲莫影的柳眉蹙了起來,一時間猜不透,想了想索性讓燕嬷嬷保管了這份琴譜。
雨春帶着苗嬷嬷走了進來,給曲莫影見過禮之後,曲莫影回頭看了看雨冬,雨冬會意從袖口裏小心的所那截殘香取了出來,送到了苗嬷嬷的面前。
淡淡的清香溢出,既便沒點着香,湊近了還是有些香味出來,雖然和點燃的時候不能比,但這份味道還是實實在在的。
苗嬷嬷接過,聞了一下,立時臉色大變,看向曲莫影,“小姐聞出來了嗎?”
“我是聞出一些,但不敢确定還是得讓苗嬷嬷看看。”曲莫影點了點頭,直言道,“味道很淡,但又混在香味裏面,如果不是之前苗嬷嬷有提醒過我,我一下子可能真的沒注意到。”
這味藥草曲嬷嬷提起過,而且也跟她細說過,但她想着京城不可能會有這種東西,也就沒怎麽放在心上,現在聞到一些之後,還是無法确認。
“的确是很淡,但如果點起來應當濃郁多了吧?”苗嬷嬷沉着臉又聞了一下之後,低語道。
“是的,很濃郁,特别是曲太妃身子不太好,身邊的宮人說不能撲風,連窗戶都是半落着,這種時候味道就更濃了。”曲莫影點了點頭,她注意到當時的環境幾乎算是半封閉的,曲太妃在那樣的環境中,又豈會好得了。
“說是什麽病?”苗嬷嬷追問。
“說是風寒積食,又有些濕熱上火,原本以爲不是什麽大病,沒想到拖拖拉拉的,一直沒好,今天去看的時候,太妃娘娘連點精神氣也沒,一心求死的樣子,可見這拖的時間太長了一些!”曲莫影想了想答道。
把當時看到的曲太妃的情形,一五一十的細細說了一遍。
待得說完前因後果,苗嬷嬷基本上已經肯定曲太妃是中了别人的暗算了。
“你……你們說的……是真的嗎?”燕嬷嬷在邊上聽了個清楚,以她的才智,哪裏還不明白其中的緣由,這時候忍不住顫聲問道。
“曲太妃的香裏被人混了一種東西,這種東西能夠加深病情,特别是這種風寒積食,濕熱上火,看起來沒什麽,卻和治這種病中的一些藥會起反應,越治越傷,越治越不好,甚至 到最後連命也保不住。”苗嬷嬷沉默了一下,對燕嬷嬷直言道。
燕嬷嬷渾身都在顫抖,手按着桌子的一角,憤怒不已:“是……是什麽人暗算太妃娘娘,太妃娘娘這麽多年,在宮裏面與世無争,而且也沒什麽好争的,還有誰容不下她?”
曲太妃又沒有兒女子嗣,就隻是一位默默無聞的老太妃,也不需要争權奪勢,唯一的不同,就是沒有子嗣兒女的她,居然被留在了宮裏養老,可這也不構成宮裏的其他人容不下的原因,必竟有這麽一位老太妃在,對那些人的名聲還有幾分好處。
宮裏現在沒有了太後娘娘,這一位老太妃還可以讓宮裏的宮妃、皇後表一番孝心,表演一番,圖一個孝敬長輩的好名聲。
誰不樂意呢?
曲莫影沉默了,從這方面看起來,曲太妃還真的沒什麽可以被人圖謀的,但這香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位太妃娘娘的面前。
“爲什麽宮裏的太醫們沒有發現,太醫們每天幾次的替太妃診治的。”燕嬷嬷強忍着心頭的悲憤,又問道。
“這是北疆部族中的法子,而且還不是一般人能接觸到的。”苗嬷嬷深深的歎了一口氣,整個人蒼老了許多,有些事情,她可以跟小姐說,但不想跟燕嬷嬷說,那也是她的傷心事。雖然兩個人現在都是小姐的心腹,苗嬷嬷還是不願意多提。
“那……那還有救嗎?”燕嬷嬷急道,她是真的擔心曲太妃,雖然她原本是跟着太後娘娘的,但其實在太後娘娘的宮裏,她并沒有得到多少重用,倒是後來跟了曲太妃,比起跟着脾氣古怪,而且一向盛氣淩人的太後娘娘,好許多。
“這香是不能再點了,隻要把香去掉,太妃的身體應當不成問題,太醫們可以看得好,依小姐說的樣子,太妃娘娘的身體還是可以的。”苗嬷嬷道。
如果一般的老婦人,現在可能已經整天昏眩,識人不清了,那個時候就真的是回天無力,晚了!
“那我現在就進宮去跟太妃說這件事情?”燕嬷嬷着急的道。
“燕嬷嬷,你現在别去,會打安草驚蛇的,現在要做的就是慢慢的把事情查清楚,你放心,太妃娘娘的身體還撐得住,而且之前我已經提醒太妃娘娘,不讓她燃香,不點香,又開窗的話,問題沒那麽大。”
曲莫影叫住了燕嬷嬷,特意多叮囑了幾句,然後看向苗嬷嬷,“還請嬷嬷配幾味藥粉,下次燕嬷嬷進宮的時候先帶給曲太妃。”
把幾味需要的藥,磨成粉,很方便服用的,這是北疆的一種服藥的方式。
“好,老奴現在就去準備。”苗嬷嬷點點頭,轉身離開。
燕嬷嬷想多了解這些一方面的知識,正想跟着去,卻被曲莫影叫住了,“燕嬷嬷,你能跟我說說太妃娘娘身邊的,那個叫含玉的宮女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