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一起擡起頭,這才看到來了幾個人,衆星捧月中的那位,衣飾華美如同神妃仙子的,可不就是是東宮側妃季悠然。
季悠然,在場的大多數認識,隻不過眼下的這位季側妃身份和以前大不相同,大家見上她的時候,都不得不行禮。
曲莫影也跟着衆人一起站起來,側身一禮。
季側然上前一步,親熱的伸手:“曲表妹,這裏鬧騰成這個樣子,莫不是有人欺負你?”
她柔聲問道,眼底關切,兩縷從鬓角落下的長發,看起來并不襯她的臉,使得她原本還算秀氣的臉,多了幾分拖沓,甚至于讓人覺得有些油膩,她的頭型并不适合這種發式。
至于原因,自然是她臉頰處的傷痕了。
好象是不經意的往後退了退,正巧避開季悠然的手,曲莫影搖了搖頭:“多謝側妃娘娘關心,我沒事!”
“怎麽會沒事?方才我在後面聽得清楚,景玉縣君身邊的這位何四小姐,似乎一直在找你的麻煩,是……爲了什麽原因?”季悠然的手落下,一臉的關切。
何四小姐的臉漲的通紅,卻不敢主動應聲,對方必竟是東宮的側妃,就算她仗着景王的勢,也欺不到這位的頭上。
“景玉縣君不小心掉湖裏去了,覺得是别人推的她,問我是不是看到了。”曲莫影唇角依然保持着得體的笑容,道。
這話說的很直,卻也點明了方才何四小姐咄咄逼人,全是因爲柳景玉。
衆人這才恍然,看向柳景玉的目光有些生疑,大家方才隻顧着何四小姐,倒是忘記了最主要的一點,這事起頭的是景玉縣君,但偏偏大家沒想到她身上。
是真的何四小姐太蠢,還是别有用心?
“就算是因爲景玉縣君的事情,也不能如此欺負人。”季悠然臉色一沉,轉向一邊的何四小姐,聲音帶了幾分怒意,很是維護曲莫影,“何四小姐這是把曲表妹,當成犯人來審了嗎?四表妹就算是沒看到,也沒關系吧?”
“我……我就是問一聲,并沒有其他的意思!”何四小姐漲紅着臉解釋道。
在這位季側妃面前,她嚣張不起來,就算她才到京城,也聽說過這位季側妃的大名。
“沒有什麽意思,那這麽多的小姐,全在這裏圍着表妹……是什麽意思?難不成這麽多小姐都沒看到,卻一定要我表妹看到嗎?”季悠然冷聲道。
她這話切入點極好,雖然沒有直接指柳景玉,但這意思裏卻是柳景玉,帶着這麽多世家小姐,攔着曲莫影,欺負人!
曲莫影的樣子原就是那種嬌弱的,不說她身形瘦削,弱不勝衣,就說她臉上蒙着的長長的薄色眼紗,讓她看起來越發的嬌弱似的,仿佛那種被風稍稍一吹,也能把她吹折,再加上柳景玉這邊人這麽多,怎麽看都是曲莫影受欺負。
“季側妃恐怕是看錯了,我們就是在問一問曲四小姐事情的經過,大家都很關心這件事情,這才圍過來說話。”柳景玉裝不下去了,不得不擡起頭,面對季悠然。
縱然她心裏萬分看不上季悠然,但眼下她還不是太子妃,而季悠然卻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側妃。
“是我看錯了嗎?可我方才明明聽見的。曲表妹是太子妃的表妹,自然也是我的表妹,太子妃在的時候,最是放心不下曲表妹,我自然要幫着照看一二,否則我以後難以面對太子妃娘娘!”季悠然義正辭嚴的道,一副要拼命護着曲莫影的樣子。
如果隻是一個太子側妃,柳景玉就算表示的稍稍不在意,也不會有人說什麽,必竟如果柳景玉嫁進太子府的話,她就是太子正妃,正巧壓在季悠然的身上,但現在季寒月這個太子妃,卻是高高的壓了柳景玉一頭。
就算柳景玉成功的嫁進東宮,她也是東宮的繼妃,哪怕他年太子成了皇上,這元後的位置也是留給季寒月的,不說這位的位份在這裏,就說太子對她的深情一片,将來能合太子合葬的,也唯有季寒月。
就沖這一點,柳景玉是不敢輕慢季寒月的,至少不敢在人前表示一絲懈怠。
她得一直敬着。
“側妃娘娘言重了,我隻是問問清楚罷了。”柳景玉不得不示弱再次解釋,心裏暗恨不已,她将來是要爲正妃的,現在卻讓一個側妃拿捏住了。
一邊說着一邊走到曲莫影面前,臉帶愧疚,“曲四小姐,如果方才有什麽地方,讓曲四小姐誤會了,還請曲四小姐原諒一二。”
曲莫影側身避過她的禮,臉上的笑容雖然看起來脆弱,但卻很得體,當然這所謂的脆弱,從來就是别人的想法,這位曲四小姐就從來不覺得自己脆弱過。
“景玉縣君,我再說一次,我真的沒有看到誰推的景玉縣君,那個時候,景玉縣君身邊的小姐應當也是這幾位吧?景玉縣君又何必一定要讓我說個所以然出來。”
這話說的别有深意,站在柳景玉身邊的幾位小姐立時臉色微變,目光警惕的看向柳景玉,縱然她們依附在柳景玉的身邊,并不代表她們願意背這個黑鍋,特别這個時候還有季悠然這個外人在的時候。
“景玉縣君,事情到底是怎麽樣的,不如我幫你品評一下?”聽曲莫影這麽一說,季悠然的笑容也和煦了起來。
“不勞季側妃!”柳景玉拒絕道。
她以後是要當正妃的,卻讓個側妃幫着自己解決問題,這還讓她以後怎麽在太子府立得正,會讓太子覺得她有多無能。
“景玉縣君不必客氣,這事既然關系到曲表妹,我就替她接下就是。”季悠然沒打算放棄,她今天來就是找機會打柳景玉的臉面的。
眼下,她裝做什麽也不知道,就是爲了讓柳景玉丢臉,借着曲莫影的事情,強行給自己找一個介入的理由,反正太子也讓自己多跟曲莫影親近親近。
最重要的是她方才過來的時候,先去見了長玉長公主,正巧見了也在長公主處的太子殿下,又讓人先行過來找這些小姐,已經知道這位景玉縣君跟曲莫影起了争執,這才引着太子一起過來,而現在太子就不在遠處的樓閣裏。
擡眼不動聲色的看了看亭子左邊的一處院子,門微微的虛掩着,方才她就是從這裏過來的,不過這裏的人正鬧的起勁,卻是沒有人注意到,而眼下太子殿下就站在這扇院門後面,方才季悠然已經試過,在那個位置,這裏争吵的聲音,聽得很清楚。
“不敢麻煩季側妃!”柳景玉臉上有些挂不住了,神色冷了下來。
“不麻煩的,能給曲表妹幫忙,也免得曲表妹初到京城不太懂。”季悠然好脾氣的道。
柳景玉氣煞,這個季悠然怎麽粘粘乎乎的,還甩不掉了,實在是讨厭的很。
用力的吸了一口氣,壓下心頭的怒意,今天她掉入湖中,以緻于一時間失了往日的平穩,倒是讓季悠然借着此事拿捏住了。
“季側妃,此事已了,實在不必再提了。”柳景玉臉色難看起來,強下着火氣,手中的帕子被擰成一團,恨不得這是季悠然的臉,一個小小的側妃哪來那麽大的臉面,居然敢跟自己杠,等他日自己進了東宮,有她好瞧的。
“事情跟曲表妹沒有關系?”季悠然笑問道。
“沒有關系!”柳景玉煩燥不已,不想再跟季悠然扯皮,轉身就要走。
“景玉縣君。”曲莫影怎麽能讓她就這麽走了,方才别人都沒注意,但雨冬已經注意到季悠然是從哪裏出來的,早就低聲的禀報了曲莫影。
季悠然時不時的看向的那處院子,曲莫影也注意到了
“何事?”柳景玉不情願的回過頭,臉上還不得不露出溫婉的笑意。
“景玉縣君,我是真的沒有看到!”曲莫影再次重申道。
“沒看到也是正常的,是我誤會了。”柳景玉皮笑肉不笑的道,說完又要走,她一點也不想在這裏跟曲莫影扯皮這種事情,直覺有些不太好。
“景玉縣君!”季悠然相繼着開了口,把人叫住。
“何事?”柳景玉幾乎快繃不住了。
“既然沒什麽事情,那就是最好了!往日就覺得景玉縣君很是善解人意,現在又如此的端莊識大體。”季悠然笑道,這話聽起來是在捧柳景玉。
但卻讓柳景玉氣的手腳冰涼,如果不是在這麽狼狽的情形下,聽到這樣的話,她會高興的,可明明她這麽狼狽的掉下湖中,眼下雖然重新換過衣裳,但任誰都看得出來,方才還忍不住責問曲莫影。
這種種情形,和所謂的端莊、識大體,沒有半點關系不說,還讓人覺得是一種嘲諷。
柳景玉恨不得給不長眼的季悠然兩個巴掌,但也知道眼下她不能這麽做,也不配這麽做,她現在還隻是景玉縣君,并不是東宮太子妃。
用力的吸了一口氣,柳景玉的臉色終于有些僵硬起來,既便以她的誠腹,笑容也發着冷,透着幾分僵硬:“多謝季側妃,不過季側妃今天怎麽到這裏來了,難不成香容郡主還請了季側妃不成?”
這話已經帶了幾分不受控的嘲諷意思了。
如果是以前,香容郡主就算是邀請也是邀請季寒月的,必竟季寒月的身份才夠,淩安伯府的二房,和大房比起來,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。
如今,香容郡主更不可能邀請她了,在場的世家小姐都是未出閣的,季悠然可是已經進了東宮的,怎麽看也不應當請她來。
既然不是請她來的,那就是不請自來了?
柳景玉今天一而再的受挫,眼下火氣已經有些按捺不下了,說完這句話之後,看着季悠然的目光有些寒意。
曲莫影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角,果然,當初讓雨冬去淩安伯府傳話的時候,她就已經知道會有這麽一幕。
柳景玉是個心狠手辣的,季悠然何嘗不是,而更妙的是兩者的利益還站在了對立面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