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故意反問的意思明顯,雖然沒有明着說什麽,但這話裏的意思可以聽得出,覺得陳二小姐說的就是一個笑話。
跟在柳景玉身邊的一位小姐,也笑了,穿着一身粉雲緞子,衣角處挂着不少的懸飾,既華美又顯得身份不凡,她的笑聲雖然比柳景玉慢,但聲音卻是極大,擡高頭嘲諷的笑道:“曲四小姐能跟景玉縣君一處?這可是我聽到的最好的一個笑話。”
說完之後,又看向曲莫影,手中的團扇在唇角輕輕的掩了掩:“曲四小姐,對不起,我可不是說你不配,你不會怪我吧?”
這話說的極誇張,說完之後,還特意的向曲莫影側身一禮,端得是惺惺作态。
就這些話,這些動作,都是明明白白的挑釁,就是故意的。
一時間,衆人落在曲莫影身上的目光,也跟着泛起了嘲諷,是打聽到景玉縣君的衣飾,故意這麽穿出來的,就是想借一下景玉縣君的勢嗎?
曲莫影的目光落在這位小姐身上,上下打量了幾眼之後,發現還真的不認識,倒是奇了,京城中有數的幾位世家小姐,她基本上都是見過的,就算沒見過,也應當聽說過,但眼前這位,她還真的認不出來。
不過,她也不慌,早知道今天必然不是那麽好赴宴的,她也是早有準備,正想開口,卻見另一位站在香容郡主身邊的小姐開了口:“何四小姐,你才到京不及,想不到已經跟景玉縣君關系這麽好了,隻不過,你的話卻是錯了!”
說話小姐,穿着一身淡綠的顔色,居然還是五色錦,曲莫影微微一笑,她認識這位小姐,是魏王母妃朱妃娘家的侄女。
“我哪裏錯了?”何四小姐冷笑一聲,目光不善的看向朱燕芯,“朱小姐又想挑什麽刺?也不知道我哪裏礙了朱小姐的眼,時不時的就要來挑我的刺。”
所以說,這兩位針鋒相對,也不是一天兩天了。
曲莫影的唇角微微的抿了抿,看向這兩個人的位置,眸底有了幾分了然。
從來文無第一,武無第二,柳景玉以往跟季寒月并不多見,就是這個原因,而眼下香容郡主和柳景玉,也有這個意思了?
“我哪裏敢挑何四小姐的刺,聽聞何四小姐還是景王殿下最欣賞的表妹,這所謂的挑刺,還真的不敢,不過是看不過有人一直欺負人罷了,曲四小姐和景玉縣君又不熟,自然見不到,但這又何來笑話之說?”
朱燕芯嘲諷的看着何四小姐道。
所以說這位何四小姐就是景王的表妹,或者也可以說是何三公子的妹妹?也怪不得她看到自己會這麽說。
曲莫影這時候心裏已是了然。
一個是何貴妃的娘家人,背後是何貴妃,另一位是朱妃的娘家人,背後是朱妃,兩家還各有一位皇子在,雖然魏王不及景王,身體那麽差的魏王幾乎就是斷絕了繼承皇位的最大可能,但同樣,也使得這位魏王在民間的名聲極好,有賢王的說話。
而且這一位沒有競争的能力,以後不管是誰登上皇上,都不會對付他。
算起來也是一種意外之喜。
眼下這個時候,太子殿下對這位三弟更是愛重有加,據說有事沒事就往魏王府送禮,景王對于魏王也極好,時不時的過府探望,從這一點上看起來,這位魏王其實真的沒看到那般弱勢吧!
“朱燕蕊,你什麽意思?我說了什麽了 ,我就是說景玉縣君和曲四小姐絕不可能說好了來的,怎麽到你這裏就變成了我欺負人了,你哪裏聽出來的?何況曲四小姐都沒說什麽,你這手伸的可真是沒講究。”
何四小姐冷笑一聲,道。
說完看向曲莫影:“曲四小姐,我方才隻是就事論事吧,你不會怪責我吧?”
話聽起來客氣,臉上的神色卻是淩厲,帶着幾分冷笑,怎麽看都是威脅曲莫影的話,聽着也讓人不舒心的很。
這是硬欺曲莫影的意思了。
周圍的幾位小姐都沒說話,不隻是她們,香容郡主也一樣,柳景玉含笑站在何四小姐一邊,也仿佛沒發現她現在說的是威脅曲莫影的話。
所有的人或看戲,或嘲諷,或者什麽态度也不表示,隻等着曲莫影表态。
很明顯,不管是不是柳景玉挑的,這位何四小姐對她有敵意,這是把之前跟何三公子的事情怪到自己頭上了?
曲莫影心底冷笑,也唯有這樣的人,柳景玉才會一挑就上的,如果今天自己被這位何四小姐強壓下去,這以後走到那裏都是一個笑話了,被人這麽欺負了,還不敢說,不敢反抗,這樣的人,别人不會覺得可憐,隻會覺得無用。
“曲四小姐,你說,别怕她!”朱燕芯旗幟鮮明的站在了曲莫影一邊,鼓勵她道。
她是現場唯一的一個真正的站在曲莫影一邊的。
不管是因爲誰,或者因爲什麽原因,曲莫影對她還是有些好感的,對她微微一笑,臉色平靜的轉向何四小姐。
衆人的目光一起轉了過去,靜靜的看着事态的變化。
一個是何貴妃的侄女,一個是朱妃的侄女,各有優勢,但最主要的也都有姑母在宮中,可以說一般人都不敢得罪她們兩個。
不管是誰,都不是曲莫影能對付得了的,而且更倒黴的是,還擠進她們的争執,這樣子也是勢必要表态的,如果表态,就得罪了一個,但如果不表态,就是兩個都得罪了,可不就是倒黴嗎!·
這事其實是答或者不答,都很棘手!
許多人興災樂禍,就看曲莫影怎麽對付,如果應對不瑕,這位曲四小姐不但得罪人,而且還會成爲笑話。
曲莫影在來之前,就知道今天必然是有人會爲難自己的,不是這位何四小姐,也會是其他小姐,不說柳景玉要對付自己,就算沒有柳景玉,這許心高氣傲的小姐們也不一定認同自己。
就如同這位想起來原本應當對自己保持善意的香容郡主。
擡起眼眸,平靜的看向何四小姐,聲音溫和優雅,帶着幾分淡淡的笑意:“兩位小姐别吵了,這事算起來是我跟景玉縣君的事情,鬧的兩位小姐不開心,實在是罪過,不如,就看看景玉縣君的玉扇和我的玉扇那一個更精緻一些,來定一下是誰故意跟誰一樣,如何?”
這話說的帶着幾分笑意,很有幾分調侃的意思,但同樣也帶着幾分示弱。
以曲侍郎府上的财力,跟景玉縣君的财力,怎麽看也不象是可以相提并論的,在場的還真沒有幾個人相信曲莫影的玉扇會比柳景玉的好,這幾乎就是示弱之後的敗退了,暗弱,太過于暗弱了。
許多搖了搖頭,覺得傳言還是有些可信的,這一位,膽小懦弱,被欺負也是活該。
朱燕蕊都幫她出頭了,她還站不起來,着實的沒用。
有人已經忍不住發出了嘲笑的聲音。
柳景玉含笑看着曲莫影,眼底一片嘲諷,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那柄玉扇的價值,那可不是什麽便宜貨,那可是母親的陪嫁,是齊國公府的精品,據說還是外婆的娘家陪嫁過來的,又豈是一個小小的侍郎府千金的佩飾可以比拟的。
在場的幾乎都以爲曲莫影這是示弱的表現,唯有香容郡主的目光在曲莫影的臉上滑過的時候,留下一絲絲的漣漪,也唯有她清楚曲莫影挂在腰際的扇子是哪裏來的,說起來,還真的不是柳景玉身上的可以比拟的。
朱燕蕊也以爲曲莫影是在示弱讨好柳景玉和何四小姐,氣的跺了跺腳:“曲四小姐,你怕什麽,我會站在你這邊的。”
“多謝朱小姐,請朱小姐幫忙看看我的玉扇和景玉縣君的玉扇可好?”曲莫影不慌不張的解下玉扇,把玉扇遞了過去。
戴在腰際,看的并不清楚,拿在後中才看清楚。
柳景玉這時候也笑盈盈的解下了玉扇,同樣遞到朱燕蕊的手中,無聲的表示支持,或者也是無聲的表示對曲莫影的輕蔑。
“景玉縣君看起來是胸有成竹了。”曲莫影淡淡一笑,道。
柳景玉的臉色一僵,有些難看,這話裏的意思是表明柳景玉表面上不說什麽,但實際上就是跟着何四小姐一起來挑事的,或者說就是她挑得何四小姐上前鬧事的?必竟這位何四小姐方才是跟着她一起進來的。
這使得許多人注意到一向溫溫柔柔的柳景玉,有幾位小姐的目光懷疑起來。
如果真的是這樣,這位景玉縣君的人品可不怎麽樣啊!往日裏這位景玉縣君表現出來的都是溫柔得體的模樣,在世家小姐中的名聲也是極佳的。
眼下表示,她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了?
“不是胸有成竹,不過是一個笑談罷了,曲四小姐要計較一下,我自然是配合的。”柳景玉笑道,神色之間很是不以爲意,“價值上有些差異,也是正常的,大家笑笑就過了!”
這話,這舉止,這神态,仿佛都在說明她是最後的勝利者,而且還是大度的勝利者,甚至沒再要求曲莫影說什麽。
但其實這種什麽也不說的态度,才是給人蓋黑鍋最好的方式,讓你想辯也無從辯。
其實不怪柳景玉說這樣的話,不隻是她,在場的大多數都認爲曲莫影是必輸無疑的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