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也是京城七巧節最熱鬧的地方,遠遠的就已經看到了這一片燈海,閃閃爍爍,莫名的美麗。
有講究一些的,自己紮了燈過來,上面畫一些隐晦的圖紋或者詩句,一對男女一起奉上,祈禱着美好的未來。
也有就地在邊上的攤位着直接購買的,價格不貴,而且樣式也多,有些店家别出心裁的巧思構想,也很得許多女子的喜歡。
裴洛安背着手站在一處,含笑對着身邊的一個戴着鬥篷的女子說話。
這女子之前是離他遠遠的,眼下卻和他走了個肩并肩,這裏全是一對對的,兩個人走在一起不算什麽,唯有女子戴着鬥篷的樣子,讓人多看了幾眼。
既便隻是一個看不清楚的樣子,也知道這位必然是一位佳人,但看走在她身邊的這位公子,溫柔英俊的樣子就知道。
“殿下,我們不過去了!”柳景玉站定身影,遙遙的看向遠處,那裏面人更多、更擠,無端的讓她不喜歡。
今天這還是她第一次和太子裴洛安約好出來過七巧節的。
上一次的七巧節,她是和景王裴玉晟一起過的。
“不去挂上一盞同心燈嗎?”裴洛安溫和的問道。
柳景玉嬌羞的低下頭,眸色流轉,“殿下……若是讓人看到,總是不太好吧!”
兩個人必竟現在還沒有正式訂下名份。
裴洛安哈哈一笑,大大方方的道:“怕什麽,這原本就是已經訂下的事情,就算有人看到了又如何?母後說了,隻在擇日子,若是找到合适的,就把親事先訂下來。”
聽裴洛安說起兩個人的親事,柳景玉的臉越發的紅了起來,拿着帕子的手動了動,“殿下,必竟還……不是,況且聽聞殿下對前太子妃情深義重,這個時候也是不太合适的!”
“寒月的是孤之前愛重的女子,但她必竟去了,孤總得向前看,憐取眼前人,才是最重要的。”裴洛安輕輕的歎了一口氣,柔聲道,目光轉向柳景玉的時候,帶着幾分脈脈的情意,眸色流轉之間,極是讓人心動。
背在身後的手卻是用力的握了握,然後放松。
他一點也不喜歡提起季寒月,甚至于有種一提到這個名字,就讓他有種失控的感覺,說不清楚是什麽,隻是下意識的不去提、不去想,不去問。
“殿下可真是情義深重,怪不得外人都說殿下對先太子妃……不過,的确都過去了!”柳景玉嬌聲道,微微擡起頭,寬大的鬥篷下面露出她的臉,半掩在鬥篷後面的臉是精心打扮過的,既美具媚,特别是這種芙蓉花面半掩的樣子,更透着幾分柔婉。
遠處的燈光閃閃爍爍的照過來。
曾經的季寒月,是柳景玉需要仰望的存在,就算她是縣君,但是對上這位季府的二小姐的時候,許多人奉迎的都是這位季二小姐,而向來衆星捧月的柳景玉,就欠缺了許多,隻要有季寒月在,她柳景玉就不會是中心。
但如今呢?季寒月早就死的不能再死,一個死人,又枉談什麽尊貴!
唇角無聲的勾了勾,柳景玉眼底閃過一絲得意,但随既又是一副溫溫柔柔的樣子。
“我們不說她了,過去放兩盞燈籠?”裴洛安伸手指了指遠處的幾個攤位,攤位的生意很好,很多人都在賣,似乎品相也不錯,看着拿出來的一對對花燈,都是出色。
邊上還有筆墨之類的,可以自己寫,也可以請人幫着寫一些字句,甚至還可以把名字暗谕上去。
柳景玉打心底看不上這種花燈,但她當然不會明說,隻含笑道:“殿下以前跟前太子妃來放過嗎?”
裴洛安搖了搖頭:“沒有!”
不是不想放,隻是沒來得及放。
“怎麽會沒有放呢?殿下跟前太子妃訂親也日久,這京中的七巧節,也過了一次又一次了。”柳景玉驚訝的道,心裏的喜悅卻越發的大了,果然,說什麽情深義重,都是表相罷了,如果真的有情,也不會把個季悠然弄進府去。
“孤以往并不喜歡做這種事情,眼下倒是有些想法,卻不知道縣君,能不能陪孤一起挂一對燈籠過去?”
一而再的提起季寒月,裴洛安眼底有了幾分冷意,隻不過隐藏的極好,看着依然是溫潤如玉的樣子。
“好,不過,能否請殿下去買兩個過來,那邊人太多。”柳景玉這一次倒是沒拒絕,嬌聲道。
伸手也往那邊指了指,看着柔順的很,心裏卻是不太高興的。
這種日子,太子難道不應當早早的就準備下同心燈的嗎?精心制作的,難道還比不得眼前攤位上随意的買的嗎?
但她也知道适可而止,對方是東宮太子,能陪着自己過來放就很不錯了,必竟季寒月這麽多年,也沒輪到,不是嗎?
裴洛安點了點頭,給足了柳景玉面子,帶着一個小内侍扮成的小厮,緩步往前行,竟是親自去挑選燈籠。
柳景玉臉上露出一絲笑意,有幾分滿意了,這天下除了自己,還有誰能得太子殿下如此傾心相待。
其他人不行,季寒月也不行,當然季悠然這麽側妃,根本就不在柳景玉的考慮範圍之内的。
“景玉縣君!”忽然耳邊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。
柳景玉臉上的笑容一僵,偏過頭去,看到了打扮普通的曲雪芯。
曲雪芯的衣裳是裴元浚船上的,其實他船上又怎麽會準備什麽好的衣裳,就隻是普通的侍女的衣裳罷了,但是看着比一般的丫環的衣裳好一些罷了。
“什麽事?”柳景玉不悅的道。
“那事沒成!”曲雪芯長話短說。
“沒成就沒成,多大點事,我知道了,曲大小姐回去吧!”柳景玉立時明白曲雪芯說的是什麽,心裏咯噔了一下,臉色難看起來,又怕太子這時候回來,隻能冷聲拒絕道。
她不能任由曲雪芯在這裏呆着,若是讓太子看上,說不得又會惹出什麽事非來。
曲雪芯沒想到柳景玉會說這麽輕描淡寫的話,愕然的看向柳景玉,卻見柳景玉向她搖了搖手,示意她離開。
“那……那我的事情……”曲雪芯呐呐的道,不是沒看懂柳景玉的手勢,隻是不甘心這麽就退去。
柳景玉看那邊太子殿下似乎要回身過來,急忙道::“我知道了,我會讓我娘留心的!”
聽柳景玉答應下來,曲雪芯大喜,急忙向柳景玉行了一禮,而後退出離開,她方才就已經認出來柳景玉身邊的是太子殿下。
心裏又是羨慕,又是自卑,同時心裏也越發的認定,覺得将來必是要找一個有錢有勢的,可不能就這麽算了。
見曲雪芯離開,柳景玉松了一口氣,眼看着前面的太子正轉身過來,笑意溫雅,俊美如玉,既尊貴,又對自己如此深情,的确是一個好夫婿,心裏覺得萬幸,幸好季寒月死了,否則這樣的好事就不會落到自己的身上。
自己最多嫁給景王,當一個景王妃。
當然還以爲自己這輩子最多就是一個景王妃了,可母親讓自己再等等,果然是有後福在裏面。
雖然景王也有可能,但柳景玉覺得太子還是占了大頭,再有自己相助,将來登上那個寶座不成問題,自己又不是季寒月,哪裏是季寒月能比拟的。
裴洛安親手提着兩盞燈過來,燈上墨迹未幹,這還是他方才親手提的一對詩,兩盞燈放在一處,一眼就可以看出放燈的是一對。
擡眼看向柳景玉,裴洛安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,緩步走了過來,可就在這時,異常突生,柳景玉身後的暗影處,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沖了來,看着腳步踉跄,就往柳景玉身上撞過去。
裴洛安眼神一轉,想要叫柳景玉小心,可已經來不及了,兩下裏已經生生的撞上上去。
柳景玉的注意力在裴洛安的身上,身邊的人來來往往的不少,根本沒注意到身後有人撞過來,身子跟着來人一起倒地,那個人還半撲在她身上。
“你……哪來的狂徒,還不讓開。”跟在柳景玉身邊的是她的貼身丫環,一看這種情形,急的大叫,急忙地這來拉人。
被拉的是個男人,身衫還是濕的,這時候慌亂的擡起頭,看清楚丫環的長相之後,忽然站了起來,一把拉住這個丫環怒聲道:“你讓我去算計的這位曲府的小姐到底是什麽來曆?你是不是打算要害死我們?”
丫環愣了一下,就着燈光仔細一看,立時認了出來,這不就是她接觸的那個人販子中的一個嗎?吓得一機靈,方才曲雪芯跟柳景玉的話,她也聽在耳中,不是說沒成嗎?那這個人是怎麽回事?
“你說,你和你主子想算計的這位曲府的四小姐,到底是什麽來路?”這個男人就是之前被挾持走的王公子,看到丫環氣的臉色鐵青,拉着丫環的手不肯放開。
丫環吓得手亂起來,幾乎是尖聲的道:“你是誰,我不認識你,你放開我,我不知道你說什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