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喧鬧聲響起,何夫人帶着人已經沖了進來。
一進門看着曲秋燕,何夫人就冷笑起來,指着曲秋燕大罵道:“曲三小姐,你可真是惡毒!”
曲秋燕定了定神,扯出一絲笑意,帶着一些驚訝:“何夫人,您說什麽話,我沒懂你的意思?你怎麽還在府裏?不是說已經回去了嗎?”
就沖何夫人是景王的舅母,曲秋燕就不敢真的得罪何夫人。
“好你個曲秋燕,現在還在裝着說這種話,幸好景王殿下沒打算娶你,這如果真的娶了你,還不得把景王殿下的後宅鬧成什麽樣子!”何夫人的脾氣很大,恨不得上前動手,但顧忌着景王,也沒真的上手去打曲秋燕兩巴掌。
這要是在何府,曲秋燕早就挨打了。
“何夫人,我不懂你說的什麽。”曲秋燕這個時候隻能硬挺着,裝出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。
何夫人左右看了看,一眼就看到之前慌慌張張跑回來的丫環,走過去,照着這個丫環的臉上狠狠的兩個巴掌,打的丫環倒退兩步,重重的坐在地上,“這個賤丫頭是你的吧!沒想到看着人模人樣的,幹的卻不是人事。”
自己身邊的人被打,曲秋燕坐不住了,這裏必竟是她的地盤,如果一味的示弱,倒是讓人覺得心虛。
她臉色微微一沉,笑容退了下去:“何夫人,我看在您是景王長輩的份上,才會這麽尊重您,但您 也不能過份,這丫環是我的,方才我派她去找四妹妹,怎麽到了何夫人這裏就是我不幹什麽好事呢?”
她這裏也知道應當是何夫人看到這個丫環了,深恨這個丫環辦事不利。
但眼下卻不是說這個的時候。
“好……好好,好你個曲秋燕,現在又這麽說了,曲秋燕,我回去就跟貴妃娘娘和景王殿下說說此事,讓他們看清楚你惡毒陰險的本質,想嫁給景王,憑你也配!”何夫人伸手又指了指曲秋燕,冷聲怒罵道。
說完轉身就走,因爲顧忌着景王,她不能拿曲秋燕如何,但也不會讓曲秋燕好過,曲秋燕要進景王府,之前聽兒子說已經是必然的,但這個必然裏面有很大的講究,位份關乎以後的所有。
何夫人這時候恨極,心裏想着一定不能讓曲秋燕在景王府得不了什麽好的。
“何夫人,且慢,是不是四妹妹說了什麽,讓您誤會我了?”曲秋燕一看何夫人要走,着急起來,也顧不得何夫人一再的斥罵于她,急忙上前問道。
如果是以前,她是不在乎何夫人說這樣的話的,但最近一段時間,景王的态度和以前大不相同,對于她也是愛理不理,而她的名聲現在也一落千丈,一部分是因爲于氏,一部分也是因爲她自己。
曲秋燕最近心裏一直惶然,生怕自己和景王的事情有變。
“你不知道四小姐說什麽嗎?不知道四小姐身邊有宮裏的教養嬷嬷嗎?不知道那個嬷嬷是宮裏的太妃派來的嗎?”何夫人冷厲的道,目光掃了掃曲秋燕,“你有嗎?看起來你是不配了,很嫉妒吧?這嫉妒的嘴臉很真醜,景王殿下果然是對的,你這樣的給個什麽名份都可以。”
何夫人說着轉身就要走。
她心裏一股子火氣迸在裏面,一時又發作不出來,隻能在言語上輕賤曲秋燕。
曲秋燕被罵的臉色暴紅,又羞又惱,何夫人這幾乎是直接打她臉了,“何夫人,你不要欺人太甚!”
“什麽貨色,也敢肖想景王殿下。”何夫人看了她一眼,冷笑連連,大跨步的帶着人離開。
曲秋燕身子搖了幾下,差點暈倒,她還從來沒被人這麽輕賤過,何夫人話裏話外的意思,還是曲秋燕自甘下賤,一心巴着景王似的。
這若是傳出去,曲秋燕還要不要做人。
在世家小姐面前,曲秋燕向來有自己的驕傲,景王裴玉晟對她傾心,是她最自傲的事情,既便是家世比不上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姐,就憑這個,她也是足以自傲的,但眼下這所有的驕傲,都被何夫人撕開。
露出裏面最真實的,也是最不堪的事實!
從來就是曲秋燕暗中巴着景王。
曲秋燕必竟是沒嫁人的閨中小姐,何曾聽過這種混話,羞惱恨怒之下,氣急攻心,一口惡氣憋回去,幾乎憋成内傷。
手指顫抖,伸起指了指淺月居的方向,臉色猙獰怨毒,秀美的容色幾乎被完全撕裂。
何夫人前後的差距這麽大,不用說必然是因爲曲莫影的緣故,喉嚨處一陣發甜,一口血差點噴出來,手扶着青菊的手,氣喘籲籲,咬牙道:“走,去父親的書房等着。”
這口氣她咽不下去……
曲志震這時候并不知道府裏鬧的事情,但眼下同樣手指微微顫抖,渾身發麻,手邊的茶杯很暖,但還是讓他心頭驚悸。
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。
他方才從西獄的大牢裏過來,看到大牢裏血淋淋的幾個犯人,這時候既便已經控制住,還是心頭戰栗,頭皮發麻。
用力的吸了一口氣,才壓下這股子纏繞在鼻翼之間的血腥氣,目光落在上面,看向坐在上面的裴元浚。
玄墨色的錦袍下,繡着金絲的花紋,映的裴元浚的一張臉俊美精緻,烏發高冠下,狹長的眸子帶着幾分惬意看過來,悠然的仿佛才賞完花回來,那雙眼眸甚至帶着幾分笑意,但卻更讓人驚悸。
那雙細眯起來的眸子,透着一股子詭異和嗜血的寒戾,既便是笑着的,也如同在森寒的鬼獄中一般。
曲志震自付膽子不小,來之前也做了許多的心理建設,況且他還是工部侍郎,這官職也不算太小,但偏偏這時候卻依然驚慌。
低下頭,不敢去看裴元浚那張俊美的幾乎沒有一點瑕疵的臉,再次用力的平了一下氣,臉上努力整出一絲笑意:“王爺,我是爲了小兒來的,小兒他不過是去何府找何三公子說些事情,并不是以前跟何三公子有什麽來往。”
“隻是這次?”裴元浚笑道,伸手閑适的摸了摸放在桌上的一缸睡蓮,神色溫和。
曲志震小心的看向睡蓮,蓮開的很鮮豔、很美麗,但卻讓他眼眸收縮,他記得方才裴元浚指着西獄裏面的一處荷塘說,那裏面埋着的是森森的白骨,所以這花才開的這麽豔,這麽美。
這睡蓮同樣這麽美,還這麽精緻,莫不是這裏面也有?
這麽一想,毛骨悚然!
強收回情緒,把目光從這缸睡蓮上移開,曲志震不敢隐瞞,苦笑道:“實不相瞞,我們府上之前和何府上議親,議的就是何三公子,小兒也是聽說何三公子騙婚,氣不過上門讨要公道,正巧被王爺一起帶來了。”
“議親?議的是府上哪位小姐?聽聞這排下來就是貴府的三小姐了,難不成是曲三小姐和何三公子?”
裴元浚懶洋洋的道,臉上的笑容可以算得上很平和。
曲志震卻不敢這麽認同,搖頭解釋道:“并……并不是三女兒是……”
他想說的是四女兒,但這話被裴元浚打斷了,“爲什麽不是貴府的三女兒?曲二小姐進了景王府,這接下來怎麽着也該是曲三小姐,難不成曲三小姐已經或花有主,和人訂下了嗎?”
訂下了嗎?
曲志震不敢說,雖然和景王有了這份默契,但必竟這事還不成真,景王那邊不說,他也不敢往外提,就算許多人都這麽知道的,他也不敢胡說。
隻能幹笑道:“王爺說笑了,燕丫頭最近行事不端,正在家裏閉門,這親事也就落不到她身上。”
曲志震不得不這麽說,如果是其他人,還可以拿景王壓一下,但這位是何人,是景王的王叔,又得皇上寵信,别說是景王了,就連太子殿下,在他面前也得恭敬的敬着。
“行事不端?是指府裏的行事不端,還是府外的,本王之前還聽景王說起過此事,隻是當時隻是随意的一聽,沒仔細查問。”
裴元浚來了興趣,一雙睡鳳眼稍稍睜大了幾分,帶着幾分好奇,似乎是真的覺得詫異。
曲志震臉漲紅起來,他其實就是這麽一說,避開三小姐,把事情推到四女兒的身上,沒想到裴元浚還真的把這事撕扯開來看。
“其實也不是什麽……就是姐妹兩個吵起來……讓外人看了笑話,也是我不好,後院沒有有力的夫人鎮着。”曲志震隻能把事情拉到自己身上,必竟自己一個大家人,名聲不好也無所謂,況且他也沒打算再娶。
“姐妹兩個吵?指的是曲三小姐和曲四小姐了,卻不知道曲侍郎覺得哪位小姐更有理一些?”裴元浚挑眉問道。
曲志震極無語,這位也是一位權臣,關注的應當是國家大事,怎麽就象三姑六婆一般,對這種女子後院的事情感興趣。
當然這話他也不敢跟裴元浚直言,隻能含糊的道:“三女兒一直養在府裏,四女兒養在莊子裏,不太懂事!”
這話很明顯的偏向曲秋燕。
“砰”的重重的一聲,象是擊打在曲志震的心頭,曲志震一機靈,急忙擡頭,但看這位王爺冷笑連連,眸底一片陰煞,不由的吓了一跳。
“王……王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