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是離的太遠,太遠,遠的讓他幾乎不能想起,也不敢想起。
有花有樹,有人,歲月靜好,似乎什麽也不求,一切就象是複制了歲月的劇本,可實際上已經是物是人非,佳人已逝。
如果……如果當時,自己再堅決一些,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的事情了,眼下自己也不會抱憾終身?
心狠狠的被扯了一下,眼角酸澀!
力全不敢說話,隻低下頭,偶爾偷偷的看一眼皇上的神情,他是皇上身邊的老人,最是明白皇上的心意,也知道皇上這個時候大緻想什麽,輕輕的在心裏歎了一口氣,就算是衆人之上的皇上,心裏也是有遺憾的。
而且還是不能彌補的遺憾!
“走吧!”花樹下,裴元浚手一松,轉身往回走去。
曲莫影僵硬的手指動了動,這才有種手指重新是自己的感覺,用力的吸了一口氣,壓制下心頭的一些怪異的感覺,轉身跟着裴元浚離開。
走的時候并沒有東張西望,這是皇宮,注意的人多,更何況這還是裴元浚帶她來的,她不覺得裴元浚就真的隻是帶她來賞花。
看裴元浚這個人,就覺得跟賞花這種事情格格不入,原本就不是賞花之人,又何談來賞花?
既然裴元浚不說,曲莫影也不會多問。
兩個人走了幾步之後,裴元浚轉過頭對曲莫影揮了揮手,懶洋洋的把人打發了:“你先回去吧!”
曲莫影側身一禮,轉身帶着雨冬離開。
看着曲莫影離開的背影,裴元浚漸漸收斂臉上的懶散,一雙微微垂下的睡鳳眼,幽深不可測,一邊的耳環閃過一絲寒澤的戾氣……
“什麽,被帶走了,被鄖郡王的人?”何貴妃坐在高高的大殿上,看着哭倒在地的何夫人,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,這件事很意外,這種事情不應當是京兆尹的嗎?之前兒子進宮的時候也說起過此事。
原本還想等這事過去一段時間再慢慢的商議,總得想個法子出來,解決了這事,沒想到現在居然進了西獄,那可不是什麽好地方。
“貴妃娘娘,求求您救救玉兒,他……他也是小孩子心性,那些丫環都是自己勾引了他的,現在出了事,也不能全怪到玉兒的身上吧。”何夫人抹着眼淚,哭道,憤恨不已,“分明是那些人想訛詐我們,才鬧成這個樣子。”
何貴妃不悅的低哼了一聲,對于這個娘家的嫂子,她還是有些看不順眼的,這種時候了還說這樣的話,不是會激起别人更大的怒意嗎?
原本她也以爲這個侄子是個好的,現在看起來自己還是看走了眼了。
“嫂子,這事讓景王去看看吧。”何貴妃也不能全答應下來,隻能讓兒子先去探一探,做爲後宮之一的她,卻是不能直接找鄖郡王的,而且她也有自知之明,就算是找了恐怕也沒用。
這位鄖郡王深得皇上的信任,甚至于皇上還數次感歎他的能幹,說他是一個好的,以後朝政放到他手裏,皇上也會放心。
問題是皇上越放心,後宮的人越不放心。
“貴妃娘娘,老爺已經去找景王殿下了,但怕景王殿下不能應付鄖郡王,鄖郡王是殿下的王叔,占着輩份上的優勢。”
何夫人繼續哭道。
這話說的何貴妃很不樂意,說的好象自己的兒子沒什麽大用似的,分明是這個鄖郡王驕橫了一些。
但這話她也不能當着何夫人明言,這個嫂子就是一個沒用的,當初也是大哥繼了弦,才讓這個女人進門。
這麽多年,如果不是因爲生下一個優秀的兒子,恐怕這正室夫人的位置都坐不正。
“既然景王已經知道,那你就回去等消息吧。”何貴妃不願意跟這種可能拖自己下水的人說話,揮了揮手不耐煩的道。
一會還得把兒子宣進來,讓兒子來說更正确一些。
見何貴妃這麽一說,何夫人不敢再哭了,急忙拿帕子抹了抹眼淚,忽然想起曲莫影的事情,急忙道:“貴妃娘娘,方才我進宮的時候,看到之前跟玉兒議親的曲四小姐了,看到我居然也不行個禮,極是無禮。”
“哪家的小姐?”何貴妃沒反應過來是誰,問道。
“曲侍郎府上的四小姐。”何夫人不忿的道,“她之前在跟玉兒議親,這事議的八九不離十了,隻差沒有宣布出來,玉兒現在吃了官司,她也得跟着,不管玉兒以後如何,她也是玉兒議下的妻子。”
何夫人說到後來,直接就給曲莫影按上了何三公子未婚妻的名頭。
何貴妃的臉色卻是難看了起來:“曲府跟你們議的,還是你們主動上門議的?”
“是封陽伯夫人提議的,我想着玉兒的性情,總得找一個柔弱一些的才是,就答應了,之前讓封陽伯夫人去提親,之後他們府上還相看了一番,倒也沒說什麽不好,原本這事就訂下來了,隻是景王殿下說不妥當,要替玉兒議曲府的大小姐。”
何夫人娓娓道來。
這意思是早就知道何達玉有些不妥當了,所以不敢娶一位強勢有助力的正室,何貴妃的眉頭越發的緊皺了起來,臉色很難看,兒子正處在關鍵的時候,自己的娘家卻來拖後腿,看這樣子還鬧的滿城風雨的樣子。
“嫂子既然知道玉兒不妥,爲什麽不勸止?”何貴妃冷聲問道。
何夫人噎了一下,知道自己話說露了嘴,急忙道:“娘娘真是冤枉我了,我怎麽會沒勸,可我勸了沒用了,這孩子一口一個答應我,不會再有這種事情了,可偏偏背後還是……我總不能一直不停的盯着他房裏的事情,也是他娶的這個媳婦不好,都沒有跟我說起過這種事情!”
何夫人委屈不已,就把鍋推給自己已經死了的媳婦。
何貴妃心裏煩燥,這個嫂子不但幫不上忙,還在使勁的拖兒子的後腿,她能高興起來才怪,但不管如何,何府是自己的娘家,她不能不管。
“何府和曲府的親事既然沒有議成,就算了,不必再提,以後也不要再提起這件事情。”何貴妃吩咐道。
“爲……爲什麽啊,分明快議成了,爲什麽不提?如果玉兒出了事情,她就得替玉兒守着。”何夫人不服氣的道。
“以後不許再說此事。”何貴妃臉色一沉。
何夫人雖然還是不忿,但卻不得不答應下來,“是,一切任憑貴妃娘娘吩咐。”
就算不能公開說,私下裏說總是行的吧!
議了親,雖然還沒成,但也不能不許說吧。
看出何夫人臉上的不忿,何貴妃冷笑道:“嫂子,如果你真的不想玉兒好了,想讓玉兒死在西獄,你就使勁的說。”
那塊地盤可是裴元浚的地盤。
之前的傳言何貴妃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,甚至于皇後娘娘還特意的插手了。
“西……西獄歸曲侍郎管嗎?”何夫人驚訝的道。
何貴妃已經不想再跟這個嫂子說什麽話了,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,揮了揮手,站在一邊的宮人笑着上前對何夫人道:“夫人的事情,我們娘娘知道了,娘娘累了,夫人先請回去等消息吧!”
“好,多謝娘娘,多謝娘娘!”何夫人激動不已,貴妃娘娘都長答應下來了,立時心裏覺得有了主心骨。
跟着宮人從何貴妃的宮殿離開,重新坐上宮轎,一路往宮門而去,到了宮門口的時候,原本就要離開的何夫人特意笑着對内宮門處的兩個内侍道:“請問曲四小姐離開了嗎?”
跟在她身邊的貼身丫環,有眼力勁的上前,各自送了一個荷包過去。
兩内侍接了荷包捏了捏,臉上笑的象朵花,順手把荷包放入衣袖中,其中一個人伸手往外指了指,“曲四小姐才離開,就在前面。”
的确遠遠的望過去,高高的宮牆内的宮道上,有幾個人在往外走着,隻是遠遠的看不清楚是誰。
“多謝兩位公公。”何夫人大喜,急忙道。
腳下匆匆的往前趕去,丫環急忙跟上。
主仆二個趕到外宮門的時候,曲莫影扶着雨冬的手才要上馬車。
“曲四小姐!”聽到有人在喚自己,擡眸看去,看到的正是那位何夫人在過來,看得出她是在追着自己,腳下匆匆,離自己還有一段距離,就已經在叫了,看着毫無體統。
“走吧!”曲莫影扶着雨冬上了馬車,燕嬷嬷跟上,雨冬最後一個上馬車,待一齊上了馬車,馬車夫熟練的轉了個馬身,馬鞭一揚,揚長而去。
這個時候叫自己,必然不會有什麽好事!特别這裏還是宮門前,是個可以鬧事的地方嗎?
才追過來的何夫人,被揚了一臉的灰塵。
“果然是個不長眼的瞎子,誰家會娶這樣的瞎子進門。”何夫人氣憤不已,怒罵道,但卻無可奈何,隻能上了自家的馬車往自家府而去。
如果這次兒子不出事就算了,如果兒子真出了事情,她一定不會放過這個賤丫頭的。
何夫人惺惺然的上了馬車,馬車一路過去,經過一處寬大的府門時,往窗口外看着的何夫人突然叫停了馬車,看了看外面的府邸,道,“去柳府!”
正對着她馬車停下來的地方,正巧是柳尚書府上。
這位何夫人之所以能嫁給何老爺,有一大部分還跟這位柳夫人有關,兩個人也算是遠房的親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