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有何事?”曲莫影詫異的道,她早上從太夫人處問安的時候,太夫人也沒說什麽,這個時候怎麽特意的突然派了人過來。
“四小姐過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婆子笑容滿面,看着應當是好事。
見問不出什麽,又看婆子的态度如此,曲莫影也就沒再問,讓雨春幫她稍稍梳洗了一番之後,這一次帶着雨春過去。
進了太夫人的屋子,才看到屋子裏還有其他人,當下頭微低上前,對着正中位置上的太夫人側身一禮:“見過祖母。”
“過來,過來,見見你肖表哥。”曲太夫人笑道。
曲莫影乖巧的上前兩步,看向曲太夫人身側坐着的一個年輕男子,頭微低,又是側身一禮:“見過肖表哥。”
卻不知道是哪路的表哥。
“四表妹客氣了。”年輕的男子站起來,上下打量了曲莫影幾眼,既便看不清楚她的容色,就隻露在眼紗外面的模樣,應當也不會差,心裏微微放松了下來,但卻不知道眼紗後的眼睛如何,還能不能視物,或者說會不會影響容貌。
必竟之前可是有無才無貌的傳言。
眼下看起來還好。
雙方重新落座之後,曲莫影才擡眸看了看對面,是一位十七、八歲的年輕人,看着文質彬彬的,很是和善,長的也很不錯。
“影丫頭,這是祖母娘家的侄子,你可以喚作肖表哥,他這段時間就住進我們府上來,等來年的時候春闱科考。”太夫人笑嘻嘻的道,“你父親當時也是科考出來的,不隻是你父親,還有柳尚書,跟你父親是同一屆的。”
這事曲莫影倒是不知道的,微微一笑,柔和的點了點頭。
“你一會帶你肖表哥去安排一個院子,不用太大,隻要安靜一些就是,别吵到你肖表哥讀書。”
曲秋燕關起來抄佛經,雖然還是管着事的,但一些紛雜的小事,現在全是曲莫影在處理,眼下找一個院子的事情,自然也落到了曲莫影的頭上。
“我現在就去安排。”曲莫影站了起來,道。
“那你就帶着你表哥一起去看看吧,讓他自己去挑一挑更好一些。”太夫人笑着提議道。
曲莫影看了看太夫人,又看了看對她一直含笑的這位肖表哥,柳眉微微蹙了蹙,但還是點了點頭:“是。”
“含元,你表妹雖然有眼疾,但基本上已經好了,眼下是在最後的調理階段,以後跟正常的人沒什麽兩樣。”曲太夫人笑首對肖含元解釋道。
肖含元站起身來,向曲太夫人深施一禮:“姑祖母,四小姐很好。”
“那就好,你們兩個也是初見面,就一起走走吧,順便挑一個合心的院子。”曲太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。
看着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離開,曲太夫人臉上的笑意不斷,吾嬷嬷是知道事情緣由的,也過來湊趣:“太夫人,這下子可以放心了,四小姐沒說什麽,肖公子看着也還算滿意。”
“先看看吧,不知道他們合得來嗎,人選是不錯的,又是我娘家,以後也可以護着影丫頭一些。”太夫人點了點頭,“雖然之前有話音透過去,但成不成還是看他們自己,如果不成,再給影丫頭選就是。”
太夫人一點也不想委屈孫女,就算這個人是自己的侄孫也一樣。
“太夫人一心爲四小姐好,四小姐會明白的。”吾嬷嬷是知道太夫人心思的,當下安撫她道。
太夫人歎了一口氣,沒再說什麽,隻是笑容緩緩退去,露出一絲憂容。
她現在能做的就是這些,至于其他的,隻能看着了……
曲莫影和肖含元一前一後出的院子,到了院門外,肖含元稍稍站定等了等曲莫影,見她上前一些,才笑道:“還要麻煩四表妹了。”
“無礙的。”曲莫影微微一笑,柔聲道,又稍稍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。
肖含元自然看得出曲莫影要避嫌的意思,也就不再多等,緩步上前,兩人一前一後,往後院行去,最後肖含元挑了一個比較偏遠的不大不小的院子,這院子還靠近後門,進出時也方便,的确是一個不錯的地方,環境也清雅。
曲莫影見他選定之後,就讓丫環、婆子整理出來,另外讓肖含元的東西搬進去。
肖含元來的時候,隻帶了小厮,曲莫影又安排了丫環、婆子服侍他,而後才告辭離開。
肖含元站在走廊上看着曲莫影離開,笑容溫和,看着極是有禮。
他是太夫人的侄孫,又是太夫人的意思住進來的,府裏的下人沒有一個敢怠慢,一個個小心的應對,對這位肖公子極上心。
曲志震回府之後,知道了肖含元住進來的事情,還特意的讓他過去了一趟,兩下交談過後,對這個侄子也是贊不絕口,隻說這侄子的學問不錯,這一次應當能春闱得中。
曲明誠知道這個消息,過來的時候,已經是下午了。
聽聞曲明誠過來,肖含元又特意的迎了出來,兩個交談,很是合心,曲明誠同樣要考明年的春闱,兩下裏越說越投機,當天晚上,曲明誠甚至沒有回東府,直接就住在西府。
有人報到了曲志震面前,曲志震也是一笑而過,覺得這事挺不錯的,兒子讀書就隻有跟大哥的兒子兩個,現在多了一個學問不錯的,還可以讓他好好學習,倒也有一番好處。
既然被整個曲府的人接受,肖含元就在曲府住了下來,有時候也跟着曲明誠去往東府,和曲莫影遇到的時候不多,偶爾遇到也很有禮,兩下裏互相行過一禮後偶有交談,卻很少。
這麽平靜的生活忽然被一件事情打亂了。
但對于曲莫影來說,這事來的并不意外……
衙門的人找上來了,找的還是于氏的掌櫃于錢。
正巧曲莫影在太夫人處,看着太夫人把刑部的人請了過來,是一位年輕的官員。
“太夫人,想請貴府的二夫人見一面,查問一些事情。”刑部的官員很客氣的向太夫人行了一禮後,問道。
曲莫影和曲雪芯都在,兩個人對望一眼,驚訝不已,隔着屏風繼續看去。
她們兩個人原本在太夫人的屋子裏,現在躲到了屏風後面。
“要查問什麽事情?”太夫人皺了皺眉頭,小心的問道。
“想問問一個叫于錢的是不是貴府上二夫人派出去的人,他做的事情貴府上二夫人知不知道,還是說貴府上二夫人讓他去辦的。”刑部的官員道。
“發生了什麽事情?”
“的确是有事情,有人用着貴府二夫人的名頭招搖撞騙,别人把他告了。”刑部的官員也沒有多隐晦,微笑道。
曲太夫人的心頭突突的跳了一下,急忙讓吾嬷嬷去把海蘭叫過來,于氏現在不便見人,到現在還沒有起床。
海蘭姑姑來的還算快,沒多久便跟着吾嬷嬷進了屋子。
待得行禮畢之後,太夫人問道:“海蘭,你知道于錢這個人?”
方才太夫人已經聽刑部的官員說了數次這個人,聽這名字就覺得跟于氏應當有一些關系。
海蘭不明白太夫人喚她過來的意思,原本就忐忑不安,聽太夫人這麽一問,越發的不安心起來,卻也不敢隐瞞:“的确是有這麽一個人,是夫人的一個掌櫃,管着夫人的鋪子,這麽久了,應當還算得用。”
“那你知不知道他要賣了你們夫人的鋪子?”太夫人臉色一冷,問道。
海蘭姑姑愣了一下,愕然不已:“這……怎麽會?”
“可他說是貴府二夫人的意思,是二夫人讓他賣了自家的鋪子的。”刑部的官員看向海蘭姑姑道,“他收了人家的錢,卻一直拿不出鋪子的地契之類的東西,眼下已經被刑部抓了起來。”
“夫人……夫人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情。”海蘭大急,急忙道,暗恨這個于錢也是一個不省心的,怎麽會去做這等事情,還牽扯到夫人的身上,特别是這種時候,說完又狐疑的道,“你們是不是弄錯了,他隻是一個掌櫃,怎麽有權買賣鋪子?你們是不是弄錯了?”
她覺得事情不可信,于錢往日挺可靠的,從來沒出過什麽大的纰漏,眼下這個時候怎麽會弄出這麽大的事情來。
“不會出錯,就是這麽說的,說是貴府的夫人這麽說的,你既然是貴府二夫人身邊的人,現在跟我們走一趟,去刑部對一下口供。”刑部的官員道。
曲府的二夫人是不可能跟着他離開的,帶着曲二夫人身邊的貼身大丫環過去,倒是一個好法子。
公說公有理,婆說婆有理,眼下隻能當堂對質了。
一個人去公堂,海蘭慌了,看向上面的太夫人,哀聲道,“太夫人……奴……奴婢還要服侍我們夫人。”
太夫人沉吟了一下,看了看她道:“你先去刑部走一趟,弄明白事情的真相,你主子那裏,我會另外派了人過去的。”
這意思是必然要去走這麽一遭的。
屏風内曲莫影眼底閃過一絲幽深,唇角無聲的勾了勾,這時機來的卻是不錯的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