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敢!”曲莫影看了看就在不遠處的水閣,搖了搖頭,不打算逞女孩子的意氣用事。
那一處臨水而建,水榭樓台,彎彎繞繞,正巧這一處可以有一入口進去,既可以賞景又極清靜,的确是一處說話的好去處。
隻是,她不想去!
言玉嬌沒想到她拒絕的這麽果斷,胸口又是悶悶一氣,冷笑道:“你就這麽點膽氣,方才也敢頂撞景玉縣君。”
“我膽氣的确不大,也的确敢頂景玉縣君!卻不知道言小姐,哪來的膽氣敢支持景玉縣君的話,亵渎太子妃娘娘。”曲莫影唇角微微一勾,她不管這位言小姐是受了誰的挑唆,既然來說了,就得應下這事。
“你……你胡說什麽,景玉縣君哪裏有……有亵渎太子妃娘娘。”言玉嬌暴紅的臉色變得慘白,太子妃娘娘的事情,也是能讓人惡意傳說的嗎?就這麽一個罪名,她承受不起,既便是她背後的封陽伯府也承受不起。
“是不是的,大家都看得清楚,聽聞景玉縣君有意太子府,所以才說這樣的話,那言小姐又是何意?”
曲莫影眉眼平靜,仿佛沒看到言玉嬌眼底的慌亂。
既然有膽子說,那也得有膽子應下。
她是季寒月的表妹,就算是有人聽到覺得她說的過份了一些,看在太子妃的份上,也最多斥她一個無知無禮,這可比亵渎太子妃的罪名小多了。
“你……你胡說……”言玉嬌是真的慌了,結巴了一下,左右張望了一下急道,似乎想辯解,卻被曲莫影不客氣的打斷。
“言小姐可是不相信?那就等着以後看吧,聽聞景王現在相中的是輔國将軍的女兒。”曲暮影緩聲道,而後轉身帶着雨冬離開,至于被震驚的呆在原處的言玉嬌,就不是她要管的事了。
這位封陽伯府的小姐,以往覺得也不笨的,現在這麽敵視自己,而且還真的沖到台前,對付自己,怎麽看都不象隻是曲秋燕的作用。
必竟曲秋燕和她的關系雖然好,但還不能讓她這麽巴結。
柳景玉?到底自己和她有什麽仇怨,前世今生所有的事情想過,都沒有結怨的可能……
這個人,她需要更小心應對才是!
最容易出事的,不是那種擺在明處的敵人,暗中的,才是緻命的,一如當初的季悠然……
擡起頭,看看之前的水閣,水榭樓台彎彎繞繞,有好幾個出口,聽聞前院也有男賓,若是撞上,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,特别是之前自己才有了沖到外院的傳言,一次已經解釋清楚,再來一次呢?
那可就真的說不清楚了,況且也不可能再遇上齊國公大公子那樣的人,主動爲自己解釋,甚至還有可能往自己身上倒污水,必竟自己是一個才被退了親,在外人看起來惶惶無依,急着找一門好親事的人。
曲府的名聲又因爲曲彩月的事情敗壞了幾分。
所有的串起來,很容易讓人懷疑自己的用心和品性,自此宴會之後,自己這個曲侍郎府四小姐,說不得還會背上一個不堪的名頭。
世家小姐,最是注重名聲,其人這麽動手,可謂深喻其理,入骨三分。
曲秋燕沒這樣的手段,眼下這事就不可能是她……
看着曲莫影離開,言玉嬌臉上青一陣、白一陣,十分的羞惱憤怒,用力的咬着牙,卻沒有再追曲莫影。
方才曲莫影的一番話,讓她心頭劇震之後,也隐隐有些慌神。
她是柳景玉的閨密,和柳景玉自小一起長大,情份不一般,也因此知道柳景玉的心意,柳景玉看中的是景王,景王對柳景玉也有意思,聽聞景王的母妃何貴妃也相中柳景玉,之前聽柳景玉的意思,兩家似乎已經準備定下這門親事。
可現在是什麽意思,什麽叫柳景玉看中了太子妃的位置,而景王也另有一個鍾情之人?
方才柳景玉在自己耳邊說的話是不是另有其他意思在?
之前隻顧着生氣,沒有多想,這會卻忍不住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想了一遍,越想越覺得蹊跷!
言玉嬌今天見到曲莫影的時候,的确有些不忿,但也隻是不忿而已,這個不忿還跟她的二哥有關。
隻是這種事情,也是家事,在言玉嬌看來還是醜事,自己的二哥不争氣,她也沒辦法,父親還把二哥打了一頓,這接下來如何,也不是她能說的。
隻是沒想到曲秋燕把自己拉過去,說了一通曲莫影的事情,就把她氣的夠嗆,說什麽曲莫影把許離鵬和她退親的事情怪到二哥的身上,又說曲莫影私下裏還想找二哥斥責。
說什麽斥責?兩個人并無關系,私下裏見面,分明是另有所圖,如果讓人看到了,二哥就算是想不負責任,這事也得負起來。
更何況二哥還一副很想負責任的樣子。
言玉嬌當時的火氣就上來了,怪不得二哥認那麽一個死理,原來都是被曲莫影所惑,想不到這個瞎子還這麽本事,眼睛都瞎了,還能把二哥給誘成這麽一個樣子,實在是可惡,她跟二哥言羽,可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,怎麽見得了二哥因爲一個瞎子被斥罰。
言玉嬌火氣騰騰的離開曲秋燕之後,就遇到了柳景玉,柳景玉是在勸她,而且還勸的還言辭切切,可她聽了卻越生氣,就在方才,自己出來之前,柳景玉還讓自己跟曲莫影好好說話,還說前面的水閣不錯,是個清靜的地方,就算自己跟曲莫影有争執,也不會有人看到,失了體統。
她當時覺得很對,但現在卻突然想到,柳景玉當時最該做的不是應當拉着自己嗎?
“小姐!”丫環見她一直怔愣在這裏,輕輕的叫了一聲。
言玉嬌臉色古怪,眼角閃爍過一絲怒意,但緩緩的平息了下來,之前沒有想那麽多,是因爲她從來沒有懷疑過柳景玉,但現在呢?柳景玉倒底是故意的,還是真的因爲今天忙,亂了心境,做事沒平日那麽靠得住?
“玉嬌!”身後傳來柳景玉的聲音,急匆匆的樣子。
言玉嬌又平息了一下臉上的火氣,轉過頭,看向來路,果然看到柳景玉一臉惶然的過來,看到她站在路口,身邊也沒什麽其他人,這才松了一口氣,急忙上前兩步,一把拉住她的手關切的道:“你沒事吧?”
“我能有什麽事情!”言玉嬌反問道。
“方才表姐跟我說起水閣的事情,說水閣那邊有男子過來,我怕你沖了過去,急忙追了上來。”柳景玉道。
看得出她的确很急,站定在那裏,微微有些喘息,這和她平日端莊得體的樣子,完全不同。
言玉嬌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,一時間辯不出她是真是假。
“聽聞你要嫁給太子?”鬼使神差的,這話就說出了口。
“誰說的?”柳景玉驚的瞪大了眼睛,愕然不已。
“聽人說的。”言玉嬌道。
“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,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,都沒說起過這事。”柳景玉搖了搖頭,一臉真誠的道,伸手拉着言玉嬌往外走,“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,你一會就要回去了,下一次我們不定什麽時候見面,難得有這麽一個機會說說話。”
往日裏兩個人見面也不是那麽容易的。
說話間,柳景玉親熱的拉起言玉嬌的手,言玉嬌起初有些不願意,但見她如此殷切,态度不由的軟了下來,和柳景玉兩個相攜着離開。
路上安靜了下來,曲莫影帶着雨冬重新出現在路口,看着言玉嬌離開的方向,眸底一片沉凝。
方才雨冬就跟她說起有人過來了,但一直沒有人近前,卻原來是柳景玉過來了,在自己離開之後現身,仿佛什麽也沒聽到的樣子,雨冬說她當時的距離,應當能隐隐的聽到一些話了,可柳景玉什麽也沒說。
其實不隻是柳景玉莫名其妙的心計,整個齊國公府也給她一種奇怪的感覺,甚至齊國公本人也一樣,仿佛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濃濃的迷霧……
曲莫影重新回了花廳,花廳裏的人并不多,許多人都用完了午膳之後,邊消食邊賞景。
在一邊靜靜的坐下後沒多久,就看到曲秋燕回來了,看到曲莫影的時候,叫了一聲:“四妹妹。”
“三姐!”曲莫影客套的點頭,而後低下頭,把玩着手中的帕子,繼續靜靜的聽别人說話。
身邊曲秋燕在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,低聲問道:“四妹妹,方才有人來找你。”
“誰!”曲莫影問道
“我不知道,就是有人……其實也不是什麽人,就是齊國公府的人吧,說是有人給四妹妹帶了一封信,這會還在門外候着,四妹妹去看看吧。”
曲秋燕笑容和煦的道。
曲莫影的目光掃過她的臉,她的臉上早已沒有了最初的慌亂,依然是大家眼中沉得住氣的曲秋燕。
“不用了,方才我已經拿到信了。”
曲莫影淡淡的道,身子坐在那裏一動不動。
她的信,怎麽可能送到齊國公府來?
“什麽時候的事情?”曲秋燕愣住了,眼神閃爍起來,這人就是她方才帶過來的,現在的确是在門外,曲莫影怎麽可能先接了信,況且這信是哪來的?和自己想的是同一個意思嗎?
這怎麽可能,這信的事情她是最清楚的。
“就在方才用完膳的時候,遇上的,是齊國公府的一個丫環送過來的。”曲莫影伸手按了按她的衣角,曲秋燕隐隐的看到一角紙質,還真的有信,立時臉色大變,蓦的站起身來,“那我去看看這丫環送的又是哪來的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