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聽聞曲四小姐是太子妃的表妹,往日很得太子妃的照顧,但當日太子妃病重之時,曲四小姐爲何不去太子府照顧太子妃,之後卻又在太子妃大葬之時,鬧了太子妃的喪禮和淩安伯的喪禮,莫不是傳言有誤,曲四小姐和太子妃之間的關系,另有玄疑不成?”
柳景玉柔聲道,話說的極是客氣,笑語盈盈,說完之後還客頭的向她低了低頭,“如果有說的不對的地方,還請曲四小姐原諒,方才在外祖母對曲四小姐這麽慈和,忍不住多打聽了幾句。”
這話裏的意思,就是說這些事情外面人都知道,都在傳,想問問曲莫影真相。
曲莫影眼眸中閃過一絲幽深,這一次她可以肯定這位景玉縣君是真的對自己不友善,卻依然想不起來自己哪裏得罪過她,甚至 讓她說出這樣的話來。
這話是挑釁的,而且挑釁嘲諷之意明顯。
隻是此時也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,曲莫影看向柳景玉,眸色緩緩的冷了下來:“景玉縣君這麽議論太子妃,是因爲窺探太子妃的地位嗎?”
誰也沒想到曲莫影會說出這種犀利的話,在場的有人知道一些,有人茫然,但不管這是誰,這個時候都緊緊的抿住嘴,不發一言。
氣氛一下子凝重了起來!
太子妃才死,就算太子有想法,或者說有其他小姐有想法,也不能公之于衆,必竟太子對于太子妃的情義,整個京城都爲之稱頌的。
柳景玉也沒想到自己一句試探的話,會引出曲莫影這般犀利的回應,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下來。
“放肆!曲四小姐怎麽敢這麽對我們縣君說話。”站在柳景玉身後的丫環,站了出來,厲聲斥責道。
雨冬也不甘示弱的瞪視着她,上前一步,“主子們說話,哪裏輪到你這麽一個丫環在這裏開口。”
“你還不是一個丫環。”柳景玉身邊的丫環大怒。
“我是在斥責你!縱然我們小姐什麽也不是,卻也是太子妃的表妹,太子妃才沒,就有人才踩着太子妃的表妹頭上,這是想幹什麽,大家都明白的吧!”雨冬毫不畏懼的道。
他現在雖然是一個丫環,但必竟不是一個真的,往日裏跟着裴元浚,沒少狐假虎威,别說是一個小小的丫環,就算是斥責這位景玉縣君,他也沒當回事。
她們這邊的動靜雖然小,但這時卻因爲兩個丫環的聲音,引得其他人關注過來,看到其他夫人的目光轉過來,柳景玉急忙平息了臉上的僵硬,對于之前的幾桌夫人抱歉的笑道:“兩個丫環不懂事,讓夫人們見笑了。”
見起争執的隻是兩個丫環,夫人們又各自說話聊天去了,必竟隻是一個丫環,實在算不得什麽。
見柳景玉喚住丫環,曲莫影也把雨冬喚了回來,柳景玉重新落坐。
“曲四小姐,對不住,方才因爲季側妃提到曲四小姐的事情……一時間沒忍住,才動了肝火,卻是我自己修養不夠,惹到曲四小姐了。”
柳景玉滿臉歉意的道。
曲莫影相信,如果方才不是自己說了那句話,雨冬又是不讓一步的逼退了那個丫環,柳景玉不會這麽好說話。
柳景玉不簡單,就這麽一句話,四兩拔千金,把方才的事情引到了季悠然的身上,而且還是這麽不動聲色。
很厲害,而這個柳景玉明顯對自己不善,還需更小心才是。
“不知道季側妃對景玉縣君說了什麽話,惹得柳依縣君大怒,還把事情遷怒到我的身上。”
曲莫影不動聲色的追問道。
“其實也沒什麽大事,就是我之間想錯了。”柳景玉含糊的道。
“景玉縣君和季側妃關系不好?”曲莫影似乎并不太懂似的,失言問道。
柳依然既然說了,再想全身而退就沒那麽容易了,曲莫影不管柳景玉之前到底是什麽意思,是下馬威也好,試探也罷,還是真的遷怒也好,既然她說了,就得真的承擔這一後果。
果然這話一說完,這一桌上能聽到的之前輕輕說話的聲音消失了,柳景玉之前說的話的确是很讓人意外,這不象是柳景玉往日能說的話似的,但不管如何柳景玉卻還是說了。
是何意?
“曲四小姐,景玉縣君方才隻不過是一時失言罷了,曲四小姐又何必緊緊拉着不放!”坐在柳景玉另一側的一位穿淺黃色的小姐冷哼一聲,看不下去了。
這位小姐曲莫影認識,是封陽侯府的小姐言玉嬌,以往看到柳景玉的時候,往往也會看到她,聽聞跟柳景玉關系極佳。
“我何曾緊拉着不放?是景玉縣君方才特意拉着我說話的,難不成,這也是不對的嗎?”曲莫影緩緩一笑,不動聲色的道。
柳景玉回過身子低聲的吩咐丫環事情,一邊說,丫環一邊連連點頭,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,沒注意到她身邊的兩個人劍拔弩張。
她這麽一側身,倒是讓曲莫影和這位言玉嬌小姐對上了,言玉嬌一臉的憤憤瞪着曲莫影。
“曲四小姐是何意?”
“這位小姐是何意,我便是何意。”曲莫影不以爲意的道,這次是她初次赴世家之約,若是被一再的按下,這以後還讓人怎麽看待她。
“你……着實的過份……”言玉嬌看起來也是一位嬌生慣養的小姐,這時候已經壓制不住,如果跟她頂話的是一位和她實力相當的小姐,她當然不會真的動怒到現在這種程度,但隻要想到曲莫影其實什麽也不是,而今卻敢在自己面前犟嘴沖撞自己,這氣就下不來。
其實也不過是欺曲莫影沒人撐腰,實力不夠罷了。
曲秋燕坐在一邊看着好戲,心裏暗暗得意,她也是認識這位言小姐的,而且還跟這位言小姐也還算談得來,封陽伯府的二公子,以前跟許離鵬一起到曲府,有時候這位言二公子就是帶着他的妹妹來的。
不枉她方才在這位言小姐面前用心的挑撥了一番。
“玉嬌,你别動怒!曲四小姐,實在抱歉,這是言府的小姐,玉嬌可能被什麽氣到了,今天的火氣也着實的大了一些。”柳景玉回過身子,似乎才發現眼前劍拔弩張的氣氛,急忙勸道,伸手拉了一下言玉嬌,一邊對曲莫影含笑。
曲莫影微微一笑,卻不說話。
言玉嬌很想動怒,但看到因爲她們這邊動靜大了,又轉過來的夫人們,立時憤憤的住了嘴,景玉之前也勸過她,但她偏偏壓不下這口氣。
就因爲永甯侯世子的事情,這位曲四小姐遷怒自己哥哥,憑什麽?
雖然自己的二哥的确是個不争氣的,但這也勞不了别人說,特别說的還是這位曲四小姐,無才無貌,還眼瞎,難不成還看上自己二哥了不成?
自家封陽侯府的門第可是比永甯侯府更高幾分的!
“好了,玉嬌,看在我的份上别氣了。”柳景玉又笑盈盈的拉了拉她的衣袖,言玉嬌的臉色這才平緩下來,雖然依舊還是繃着臉,但看着倒也不再主動引起對峙了。
曲莫影淡淡的掃了她一下,看向柳景玉的神色也極其的輕淡,也沒再引話。
接下來的一餐飯還算平和,小姐這裏用的最快,原本就用的不多。
待得有幾位小姐用完離開,曲莫影也站了起來,向齊香玉告退一聲,帶着雨冬先行離開這裏。
齊香玉必竟是真正的主人,比起柳景玉更有資格待客,但其實到現在爲止,在場的所有人對她幾乎都是忽視的,都刻意的對柳景玉說話,往往提起主人方面的事情,都表示是柳景玉。
但這位齊香玉小姐卻一直笑臉盈盈,仿佛根本不在意似的。
曲莫影對她說話,她也隻是含笑點點頭,而後也不多說,倒是因爲曲莫影離開的時候,向齊香玉說了告退的話,衆人這才想起眼前這位齊小姐,才是今天宴會的真正主人家,接下來的幾位小姐離開的時候,雖然還是會向柳景玉說一聲,但也會再向齊香玉告退一聲。
一時間賓主相和。
曲莫影帶着雨冬緩緩的在路上邊走邊賞景,她出來的時候并沒有和其他小姐一起,就随意的選了一個方向,散散食。
“曲四小姐,請留步!”才沒走幾步,身後傳來一個聲音。
曲莫影回頭一看,居然是言玉嬌,倒也并不意外,隻随意的看了她一眼,繼續往前走,隻不過腳步微緩。
見她沒有停步,言玉嬌越發的氣憤起來,大步的追上前,幾步走到曲莫影的身邊,怒聲道:“曲四小姐的眼睛不好,現在莫不是耳朵也不好 嗎?難不成沒聽到我在跟你說話?”
“言小姐,何事?”曲莫影眸色微斂,不慌不忙的道。
“曲四小姐,永甯侯世子的事情跟我二哥沒有半點關系,你别以爲這樣就可以賴到我二哥的身上,我二哥雖然是次子,但也是嫡次子,絕對不會迎娶一位被退了親的女子爲妻的。”言玉嬌高傲的看着曲莫影,眼神之中全是蔑視。
曲莫影不由的失笑了起來,擡起戴着眼紗的眼眸,“言小姐,這是聽到了什麽,還是被人挑撥了什麽?我什麽時候怪你二哥了,我連永甯侯世子都沒有怪,還會怪你的那個什麽二哥?還有你二哥是誰?跟我有關嗎?”
這話說的極具淡漠。
言玉嬌的臉色暴紅了起來,一時間又青又白,很有一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