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合上,微暈的燈光下,可以看到曲秋燕陰冷的目光:“青嬷嬷,我要除了曲莫影這個賤人。”
曲秋燕沒有隐瞞,直接就是開門見山道。
“三小姐,爲何?”青嬷嬷不明白之前還表示要隐忍的曲秋燕,一下子怎麽忍不下去了。
“你别問爲什麽了,你就幫我想想,怎麽才可以要了這個賤人的命。”燈光下,曲秋燕的臉色看起來很平靜,但在平靜中卻隐有一股子陰狠惡毒。
方才父親的話雖然說的婉轉,但她卻聽的明白,分明表示曲莫影這個賤人不能碰,讓自己離她遠一些,還讓自己主動跟她交好,憑什麽?憑什麽這個賤丫頭在父親的眼中,比自己價值更高一些。
既便父親沒有明說,但這些話語,每一句都讓曲秋燕嫉妒、恨毒。
從來西府就隻有自己一位小姐,而且還是嫡小姐,府裏的下人哪一個不把自己捧在手裏敬着,什麽時候府裏還有另一位小姐的?
從小的時候,曲秋燕就一直把自己當成西府的唯一,卻在長成之後又被告知,莊子裏還有一個自己的姐妹,而且這個姐妹的存在,還在提醒着母親不堪的過去,和自己最不願意讓人提起的出身。
原來自己生下來的時候不過是一個庶女,和自己最看不上的曲彩月一樣的。
才知道這個消息的曲秋燕當時就跑到于氏的屋子裏去鬧了一番,而後于氏也一直答應她不會讓曲莫影回來的,一定讓她死在外面。
隻是沒想到,這麽多年,曲莫影一直活的好好的,而今更是讓對她一向淡漠的父親對她上心了,這怎麽可以,她既便不是父親唯一的女兒,也絕對是父親最得意的女兒,而她也很争氣,但現在算什麽,因爲曲莫影,她不得不往後退嗎?
當了這麽多年“唯一”女兒的曲秋燕如何甘心。
但現在,她也知道不能跟父親硬頂,父親最後的幾句話,聽似叮囑,但警告的意思明顯,她不願意也得願意。
父親爲人向來強勢,母親以往就一再的提醒自己,不能跟父親真的對上,要婉轉,要顯得端莊得體。
“三小姐想要四小姐的性命?”青嬷嬷皺了皺眉頭,顯得有些猶豫。
“對,有沒有一些好的法子,可以讓曲莫影去死。”曲秋燕咬牙道,伸手一把拉住青嬷嬷,眼神在燈光下閃着詭異的陰寒,“青嬷嬷,你以前不是說有一個好姐妹,一起出宮的,現在在齊國公府的嗎?”
之前和青嬷嬷一次閑聊中,知道的這個消息,當時她就聽到了心裏,齊國公府比起侍郎府高的不是一點兩點,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用到了。
方才突然之間就想到了青嬷嬷。
“三小姐……”青嬷嬷臉色發慌。
曲秋燕用力的拉着青嬷嬷的手,許諾道,“隻要你這一次幫了我,我以後就帶你去景王府,讓你做我身邊的第一得用之人,這以後永遠跟着我,隻要有我的,就有你的。”
現在能得用的就隻有這個青嬷嬷了,往日裏聽她說的話也很不錯,又是從宮裏來的。
“三小姐!”青嬷嬷慌了神,“撲通”一聲跪了下來。
曲秋燕用力的把青嬷嬷拉了起來,伸手拍了拍青嬷嬷的衣襟,然後才坐下,眼神陰森:“青嬷嬷,你就說要不要幫我?”
“奴婢自然是幫小姐的。”青嬷嬷急忙表忠心。
“那就好,你去想想法子。”曲秋燕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個陰寒的笑意,“既便要不了這個賤人的命,也要讓她身敗名裂。”
她不能忍受曲莫影在父親那裏,比自己更有價值,更受重視。
憑什麽讓自己退讓,這麽多年,這西府裏的任何人都不可以,現在爲什麽曲莫影可以?
“是……是,奴婢去想想,去想想。”青嬷嬷不敢再拒絕,小心的應對道,頭低了下來。
“你快點想,就這麽幾天了。”曲秋燕咬了咬牙道。
“是,奴婢馬上去想!”看曲秋燕猙獰的臉色,青嬷嬷哪裏還敢說不。
曲秋燕揮了揮手,“退下吧!”
青嬷嬷小心的退了出去,等到退到外在,站定在廊下的暗影中,方才還惶然的臉色慢慢的平靜了下來,回頭看向屋門處抿了抿唇角,轉身大步離開。
等她離開後不久,青菊提着一盞燈,陪着裹在鬥篷裏的曲秋燕偷偷的走了出去,雖然說太夫人讓曲秋燕禁足,但這段時日一直是曲秋燕在管着内院,守院門的婆子也不敢阻攔,待到了于氏的院門外。
白日守在外面的人早就不見了,隻見院門緊鎖,她們也沒有從前門進去,轉到了後門,青菊看了看周圍沒人,把燈籠放到地上,從懷裏取出一把鑰匙,把後門打開,然後引着曲秋燕進了後門。
後門重新關上,曲秋燕往前面的正屋轉過去。
院子裏靜悄悄的,于氏被關起來之後,這院子裏就沒幾個下人了,這時候也早早的便歇了,倒是正屋那裏還有燈光,走到門前的時候,聽到門裏有人說話的聲音,是海蘭和于氏的聲音。
青菊上前去敲門。
海蘭出來開門,開門看到是曲秋燕,一時間驚喜的對裏面道:“夫人,是三小姐,是三小姐來看您了。”
“快……快讓她進來。”裏面的于氏虛弱但激動的聲音。
曲秋燕抿了抿嘴,眼中閃過一絲厭惡,但立時很好的控制在眼底,跟着海蘭往裏行去。
裏屋的床上,于氏支起了身子,看起來倒不似之前那般虛弱,竟然有了幾分精神氣的樣子,看到曲秋燕激動不已。
“燕兒……”
“母親,你的身子還好嗎?”曲秋燕過來行了一禮,神色之中雖然并沒有幾分親近,眼底帶了幾分冷意,和于氏的激動完全不是同樣的模樣。
“你快坐,快坐,最近吃的可好,用的可好,怎麽瘦了這麽多,是不是那個賤丫頭又對你不敬了?”于氏伸手要拉曲秋燕在床沿邊坐下,曲秋燕往後退了一步,避開她瘦削的手,有些嫌棄的皺了皺眉頭。
沒好氣的道:“母親,你當時沒把那個賤丫頭弄死,就得知道她終有一天會回來的,現在鬧到這麽一步,也是母親自作自受的。”
“那個賤丫頭太狡猾了,她……”于氏的臉紅了起來,帶着幾分怒意。
“母親,您就先别說這事了,先幫幫我再說吧。”曲秋燕不耐煩的打斷了于氏的話,“再這麽下去,别說是我,就連哥哥也讨不了 好,必竟從根上說起來,她才是最名正言順的嫡系,父親唯一的嫡系女兒,我不是,哥哥也不是。”
她這話毫不留情的撕開了于氏一直擋在人前的遮羞布,一時間于氏臉色暴紅。
“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,再說這些有什麽用。”于氏漲紅着臉,辯解道,在女兒面前她丢不起這個臉。
“母親如果覺得過去了,我便沒話可說,我若是出了事,哥哥那裏也好不了,真不知道母親這麽多年來,到底圖的是什麽,不但自己落到這麽一個下場,連兒女都護不住,完全是一場空,還留下一個罵名。”
曲秋燕不以爲意的轉身,似乎就要離開。
被女兒這麽嘲諷,于氏又氣又惱,但又怕她真的離開,急忙道:“燕兒,發生了什麽事情,你跟我說,我自有辦法對付那個賤丫頭。”
“母親,你還是算了吧,這些話我聽得多了,我現在也不要其他,你寫一封信,讓舅舅幫我,我自己動手對付曲莫影,父親說了,這以後讓我看到曲莫影那個賤丫頭就退避三舍,讓我不能跟她相争,讓我事事得讓着她,否則就不是姐妹相處之道。”
曲秋燕的目地當然不是來看一下于氏就走,這會轉身看着于氏掀了掀唇角,嘲諷之意明顯。
“什麽,他居然這麽說?”于氏愣了一下之後,大怒。
“所以,母親,你就算生再多的子女又如何,到頭來在父親的眼中,都是比不上曲莫影的,曲莫影才是他的嫡女。”曲秋燕盯着于氏,目光緩緩下滑,最後落到于氏半蓋着被子的腹部。
于氏一驚,下意識的伸手一捂肚子。
“母親,你覺得父親真的還會重視你嗎?”曲秋燕越發的不客氣起來,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,帶了幾分輕蔑,“别說我,就連哥哥也一樣。”
“你……哥哥怎麽了?”于氏急燥的問道,她雖然也疼愛女兒,但最愛的還是兒子,雖然一直養在東府,但在于氏的心裏,兒子分明是比女兒重要的。
“哥哥倒是沒怎麽,也就是被要求對曲莫影退避三舍罷了,這以後說不得還要靠曲莫影,哥哥怎麽敢得罪曲莫影,就算你真的因爲曲莫影出事,哥哥也被要求不能說什麽。”曲秋燕道,意有所指的道,“母親,你生的再多又有什麽用,都不過是曲莫影的踮腳石罷了!況且你用了這麽多的藥,真的好嗎?”
“賤丫頭!”于氏被激得臉上青一陣、白一陣,咬牙切齒。
“有用嗎?”曲秋燕直接的道,隻覺得眼前的于氏可笑,現在隻能縮在曲府的一角不露頭,躲起來發狠罵人有什麽用,“母親,你一會寫一封信給舅舅,讓他幫我忙,至于你現在的……其實也可以謀算一番的……就看你舍得不舍得,當然就算是舍不得也沒用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