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得人看到的時候,兩個人已經在一處許久了。
這個消息無聲在各宮傳了開去,還沒到晚上,各宮便已經知道了。
對于這個說法,宮裏的主子們沒有一個人相信的。
如果景王身邊那麽容易靠近的,這宮裏想爬床的宮女不少,怎麽就沒有人爬上景王的床?不用說,必然是這位曲二小姐故意的。
不相幹的人都倒是看了一個笑話,之前隻聽聞景王看中的是曲府的三小姐,眼下這個當姐姐的先爬了床,這可真是一件醜事,說不得還是借着妹妹的名頭爬上床的。
皇後娘娘這幾天事事不順心,很是氣悶,卻也因爲這個消息高興的多用了半碗飯。
有人歡喜就有人愁,何貴妃的宮裏氣氛就很緊張,走出走進的宮女、内侍一個個小心翼翼,生怕驚擾了自己的這位主子,娘娘大發雷霆,如果不是時候已晚,必然要去宣景王來問話。
這種事情說起來,還真的不象是景王會幹的,必然是王爺中了曲府那位三小姐的圈套。
這個女人倒是一個有手段,而且豁得出去的。
宮裏表面平靜,暗中卻因爲這件事情風雲暗動,皇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,更何況這位景王往日裏比太子還得皇上寵愛。
宮外的景王府,景王腳步匆匆的往外,沒走幾步,一個小内侍匆匆的從後面追了上來,“殿下,曲三小姐求見。”
“不見。”裴玉晟冷聲道,腳下不停。
“這……這還有曲三小姐的一封信。”小内侍又追了幾步,手裏托着一封信。
裴玉晟這次連話也沒有,冷哼一聲,徑直往外行去。
小内侍再不敢追過去,站在原地無奈的歎了一口氣,轉回身去了景王府的後門。
後門外一輛小小的馬車,馬車裏曲秋燕焦急的等在那裏,丫環站在馬車外,往景王府的後門張望,看到有人過來,急忙迎了上去。
“怎麽樣了?”
“王爺說了,不見。”小内侍把手中的信推到丫環,“這信我們王爺也不接了,讓你們三小姐先回去吧”
“這……這……”青菊抖着動,一時間隻能轉過頭去看挑起簾子往外看的曲秋燕。
“王爺……可是出去了?”曲秋燕咬了咬牙,雖然猜想可能會如此,但是還是很難過、委屈,這事真的跟她無關,她也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種地步,難不成她願意現在這個進退兩難的境地嗎?
“是,王爺出去了,三小姐請回吧!”小内侍的話還算客氣,往日裏王爺對這位曲三小姐一直不錯,有什麽好的,也會讓人往曲府送,小内侍還真不敢得罪這位曲三小姐。
如果不是因爲之前王爺的态度,他現在也不會理會這位曲三小姐。
曲秋燕看了看黑幽幽的後門,知道這個時候就算趕到前面去,也不能怎麽樣,眼下這個時候還是回去再商議,她不相信景王會這麽絕情,就因爲曲彩月的事情,真的對自己動了怒,看起來青嬷嬷的話說的對,這個時候并不是最佳的時候。
“回府!”她放下簾子,低聲道,黑暗中眼中恨毒,都是曲彩月和曲莫影這兩個賤人害的,這事不管最後怎麽樣,她都不會放過她們的。
青菊急忙上了馬車,馬車夫轉了一個方向,從景王府的後門外離開,而後緩緩的彙入大街,往曲府回去。
裴玉晟的确對曲秋燕有了遷怒之意,但眼下卻不是讨論這事的時候,他現在要去西獄。
上了門口的馬車,景王府的馬車離開府門,徑直往西獄而去。
夜色中的西獄門口,更是陰風陣陣,寬大的場地前面,一個人影也看不到,隻看到衙門前的風燈前面,幾個守門的侍衛,陰冷着一張看起寒氣煞煞的臉,詭異的讓人覺得心頭發寒。
别說是晚上,就算是大白天,這裏也難見幾個活人。
裴玉晟匆匆的下了馬車,守在門口的侍衛上前行禮。
“王叔來了嗎?”裴玉晟問道。
“才來,已經進去了,就等您了。”侍衛答道。
裴玉晟點了點頭,裹了裹寬大的披風,進了西獄陰沉沉的大門,這所大門在民間還有另外的一個說法,就是鬼門關。
說是進了這裏,就跟進了鬼門關似的,豎着進來,橫着出去,有死無生,很少有人能從這裏生還出去的。
才進西獄的門,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從遠處傳來,滲的人心頭發憷,森森的讓人覺得眼前鬼影重重,鬼氣森森。
這種聲音竟似乎不象是人能發出來的。
裴玉晟停下了腳下,稍稍穩了穩心神之後,才舉步往裏走,臉上看起來沒有絲毫的怯色,行止間卻沒了之前的行雲流水,袖底的手也虛握起來。
跟着引路的侍衛來到一處寬大的刑房,一排排的刑具上面血迹斑斑,有一個人還挂在上面,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好的,痛苦掙紮的樣子讓人心神大駭,幾疑這是陰曹地府,人間哪有這般光景。
“王叔呢?”裴玉晟停下腳步,沒再往裏進,一眼掃過去,看得到裏面沒有裴元浚的身影。
“鄖郡王方才出去,景王請跟屬下來。”一個侍衛不知道從哪裏閃身出來,笑着對裴玉晟道,無奈這種時候,這樣的場景,這種笑容看起來猶如在幽冥地獄,無端增添幾分寒意。
“方才不是說王叔在的嗎?”裴玉晟不悅的道。
“郡王方才的确是在的,隻不過剝了的皮不合他老人家的意思,特意的讓屬下再去挑人。”侍衛笑的越發的歡喜。
空氣中的血腥味似乎比之前的更濃重了幾分。
裴玉晟抿了抿嘴,不再問話,大步往外走,侍衛小跑着跟上前,指了路,這一次是往當中的大廳而去。
大廳裏點的燈火通明,寬大的公案後面,裴元浚斜靠在那裏,一身暗紫色的王袍,頭上紫色的王冠,整個人看起來卻是慵懶之極,閑适的斜在那裏,手肘還撐着椅欄,俊眼微微的合起,竟似乎在閉目養神。
身後站着幾個侍衛,一個個眼神淩厲,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,就這煞氣也能讓人忽視他們的容貌。
“王叔。”裴玉晟定了定神,上前兩步對着裴元浚行了一禮。
“怎麽才來?”裴元浚睜開眼睛,懶洋洋的道,削薄的唇角一勾,帶着幾分惬意,燈光下靡麗妖邪。
“我才接到就來了,沒想到還是比王叔晚了一步。”裴玉晟一本正經的道。
“聽說你今天玩了一個女人?”裴元浚挑了挑眉,帶着幾分笑意問道。
裴玉晟臉色暴紅,多不多一個女人,真的無所謂,有所謂的是,别人都會以爲一個女人算計了他,而且還得逞,這讓别人怎麽看他,必然會覺得他沒用,居然被一個庶女算計了。
可他不能說這事跟裴青旻有關。
“兄弟情”可比一個女人的事重要多了。
“王叔,不過是一個意外罷了。”裴玉晟咬了咬牙,一臉正色的解釋道。
“噢,原來是個意外,本王還以爲你真的看中那個庶女了。”裴元浚頗不以爲然的道,然後身子優雅的坐正,精緻的眉眼帶上了一絲笑意,“曲侍郎倒是會鑽營的,一個個女兒的往外送,這是打算灑網撈魚,撈到哪一條都可以了。”
“王叔!”裴玉晟擡眼去看裴元浚,卻見他俊美的容色帶着不容忽視的暗黑陰沉,王袍穿在他的身上,有一種無可言訴的貴氣,但又莫名的讓人覺得從心頭戰栗,他現在坐正了,裴玉晟才看到他面前的案上放着一本帶着血的本子。
眼角蓦的一抽,眸色緊張。
“人是抓到了,但卻什麽也沒說,本王看着實在問不出來,就讓他永遠也别說話了,至于這本冊子,你拿回去給皇上就是。”裴玉浚懶洋洋的道,寬大的袖口一擺,能看到一抹鮮豔的血色,盛開在他的衣袖上,如同增添了一抹嗜血陰郁的氣息。
“找到了?”裴玉晟努力讓自己不去看裴元浚帶血的衣袖。
“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,讓皇上自己判斷吧!”裴元浚站了起來,唇角勾起,笑容透着幾分雅緻,隻是卻和這樣的環境不符,懶洋洋的開口,“本王也累了,就先回去了,這裏的事,就由景王善後吧,那邊刑房裏也收拾好,明天還要用,總不能讓明天進來的犯人才進來就吓暈吧!”
裴元浚虛眯起眼睛,甩袖往外走,寬大的袖口在走過裴玉晟的時候拍到了裴玉晟的身上,立時他身上的衣袖上就有一個清晰的鮮血印記,血腥氣彌漫在他的鼻子裏,“本王看中了曲府的四小姐,你看中了曲府的另外兩位,看起來是有意和本王更親近一番了。”
曲莫影是裴元浚唯一松口的女人,連皇上那邊也知道,如果進鄖郡王府,一個側妃的身份跑不了,況且她還是侍郎府的嫡女千金,而她和曲秋燕算起來是親姐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