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爺請,皇後娘娘早就等着您了。”椒房殿的總管内侍早就等在那裏,笑嘻嘻的陪着笑臉道。
“除了本王,還有誰來了?”裴元浚不緩不慢的道。
他到皇後娘娘的椒房殿是因爲皇上的旨意,目地他當然也清楚。
“還有景王殿下、魏王殿下、燕王殿下也來了。”總管内侍陪着笑臉道,“幾位王爺早早的就已經來了,就等您了。”
“噢,這是怪本王來的晚了?”裴元浚似笑非笑的揚了揚俊眉。
總管内侍心頭一個激靈,急忙搖頭:“怎麽會,皇後娘娘還沒準備好,這幾位王爺來的早罷了,王爺卻是不晚。”
就算是再晚,他也不敢說什麽,連皇後娘娘也隻能等着,他一個内侍就算平日裏在皇後娘娘面前有些體面,在這位面前還隻是一個奴才,這一點總管内侍還是認的很清楚的,皇上對這位鄖郡王是當兒子養的吧?
不對,不是兒子,比起兒子,皇上對這位王弟更寵信幾分,就不是幾位皇子王爺能比拟的。
大殿内,果然幾位皇子都在。
看到裴元浚進來,景王先站起秋行禮,然後是燕王,魏王的身體不太利落,坐着一輛輪椅過來的。
看到輪椅的時候,裴元浚多看了兩眼,而後目光轉了開去。
“王叔。”
“王叔!”
“王叔!”三位王爺都是小輩,見到裴元浚都很恭敬。
“都坐下吧。”裴元浚揮了揮手,徑直在當先最前面的位置上坐下,看得出這是幾位侄子特意給他留的。
上面的位置上還空着,皇後娘娘還沒有出來。
“王叔,聽聞今天皇後娘娘召我們過來,都是爲了王叔。”景王笑嘻嘻的道,看得出心情不錯。
“何解?”裴元浚拿起宮人送上的茶水,優雅的掀起蓋子,撇了撇沫,喝了一口,問道。
“王叔還不知道嗎?皇後娘娘這裏爲您準備了許多美嬌娘,王叔選完了才輪到我們,可憐我們還得王叔挑剩下的,才輪到我們。”燕王最跳脫,和裴元浚關系也密切,想說什麽就沖口說出來了,待得說完,看到自家兩位哥哥臉色尴尬的樣子。
急忙道:“是我說錯了,不是王叔挑剩下的,自然是王叔把合眼緣的挑走了,這接下來,就輪到我們挑合眼緣的了,王叔若是不成親,我們也成不了親啊。”
“本王年紀不大,幾位王侄可以先挑。”裴元浚不以爲意的道,如果單論年紀,幾個人中,的确是他最小,就算是最小的皇子燕王,也比他稍稍大一些。
不過他再小,這輩份也放在這裏了,皇家成親雖然晚,這個時候也算是不早了。
“王叔,您如果不娶親,父皇不打算讓我們娶親的,您總不想聽人說皇家都是光棍的傳言吧。”燕王一攤手道。
“太子已經娶過了,這下來就輪到你們了,本王不急。”裴元浚懶洋洋的道,身子往後一靠,一隻手撐到了桌面上,帶着幾分安逸和優雅,一雙睡鳳眼掃過幾個侄子,帶着幾分調侃的意味。
太子的年紀自然也是比裴元浚大的,原本也的确應當是裴元浚先娶的,但太子的親事訂的早,而且兩家也因爲季寒月的事情往後推過,這之後裴元浚一直定不下來,皇上的意思就讓太子先成親了。
“太子跟我們不同,當然得先娶,可我們幾個……”燕王伸手一劃拉幾個人,把景王和魏王都劃在了裏面,“我們幾個可都在看王叔了,父皇的意思很明顯,王叔您就松松口吧!”
再不松口,幾個都成不了親,燕王覺得自己其實也是可以成親的了。
“你們就這麽着急着成親?”裴元浚挑了挑眉,目光從三個侄子的臉上滑過,笑語盈盈,這會沒有人會覺得眼前的這位鄖郡王陰鸷的讓人可怕。
仿佛他現在就隻是一位俊美雅緻的世家公子一般,聲音溫和、笑語淺淡。
“我不急,我身體不好。”魏王低低的咳嗽了一句,側過頭拿帕子輕輕的抹了抹唇角,蒼白的臉上也露出幾分調侃,“四弟急了,讓四弟先成親就是。”
“我再急,也先得讓三哥成親,王叔成親之後,就是二哥,然後三哥,再後來才是我,甚至可能還有太子殿下,怎麽看輪到我都是幾年之後的事情了,倒是三哥可以先想想挑什麽樣的美人爲好。”
燕王見魏王也調笑他,一時間漲紅了臉,急忙反口道。
“看吧,老四是真急了。”裴元浚笑了,伸手拍了拍桌角,動作肆意的很,仿佛不知道這裏是皇後娘娘的椒房殿似的。
隻是裏面的幾位談興正濃,又身份尊貴,倒是沒有人覺得意外,一時間其他人也笑了起來。
才走過來的皇後娘娘停下了腳步,壓了壓眉心處的厭煩,她是真心不喜歡裴元浚,更不喜歡這幾位皇子在她的椒房殿放肆,可她再不喜歡,臉上也不能露出來,皇上之前就一再的表示過老鄖郡王對他恩情非常,讓她尊重鄖郡王府。
又說什麽長嫂如母,老鄖郡王妃早早的就沒了,眼下替鄖郡王操持親事的就隻有皇後娘娘了,還讓皇後娘娘多費心。
可是裴元浚這樣的人是多費心有用的嗎?看了看自己身後宮人手中的畫卷,皇後娘娘的眉心跳了跳,心頭一股子郁氣,爲了這件事,她操了多少心,現在好處沒有,還每每被送回來,讓人看了自己的笑話。
堂堂一國之母,居然讓個王爺把人退了回來,而且還一退再退。
這一次甚至還把其他幾位皇子叫過來,一起造勢,最讓皇後娘娘氣不過的是,她含蓄的表示太子東宮不能無人,太子妃之位必須先定下來,皇上卻說鄖郡王妃必須先定下來,長幼有序,不能亂了綱常。
什麽長幼有序,論年齡,就隻有太子的年齡是最大的,憑什麽一個當臣子的還壓到了太子的頭上。
皇後娘娘很不服氣,可又不得不應下來,甚至還表示一定會替鄖郡王挑一位合心滿意的王妃的,今時不同于往日,不看鄖郡王都松了口了嗎?還有什麽不行的!
用力的吸了一口氣,皇後娘娘帶着人往外走。
有内侍尖聲叫了一聲:“皇後娘娘到。”
排成兩排的宮女各執宮扇等物,整整齊齊的從後面轉了出來,然後跟着兩排内侍,最後才是皇後娘娘。
皇後在上面坐定,幾個人上前見禮,然後又重新坐下。
“皇上之前跟本宮說起鄖郡王的事情,鄖郡王你是長輩,的确不能再拖下去了,如果再拖,皇上那裏該說本宮對你不盡心了。”皇後笑盈盈的看着裴元浚一臉的和善關切,話也沒有過多的迂回,直接開口,卻更讓人覺得透着幾分親熱。
如果不是真的把裴元浚當成自家人,又怎麽會說這樣的話。
景王看了看懶洋洋的裴元浚,又看了看坐在上面笑的溫和的皇後,眸色一幽,聽聞皇後娘娘送進鄖郡王府的美人,可都沒得什麽好,難不成是假的?
“多謝皇後娘娘,隻是本王暫時還沒想好人選,如果想好了,必然告訴皇後娘娘。”裴元浚輕輕的推開面前的茶具,笑容淡雅卻透着幾分清冷。
“這……還沒相中?莫如讓皇上舉行一次選秀,直接挑選吧。”皇後娘娘笑着提議道。
“如果是幾位皇子要選,都是可以的,但本王這裏,卻得講眼緣。”裴元浚身子往後一靠,神色慵懶的道,伸手優雅的點了點茶杯,語帶輕渺,仿佛說的并不是忤逆皇後娘娘的話似的。
這話聽起來客氣,但話裏拒絕的意思很明顯。
這話如果換作在場的任何一位皇子說的,皇後必然會暴怒,控制不做的發火,哪怕自己的親生兒子,也不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違了她的意願。
但眼前的人是裴元浚,皇後娘娘不得不壓了壓火氣,别人不知道,她可是清楚的知道眼前這位鄖郡王,皇上是真的把他當兒子來養的。
明明自己的兒子不少,卻把個老王叔的兒子,自己的弟弟當成兒子養大,而且還特别的寵愛,爲了這個,皇後明裏暗裏吃了多少的飛醋,可既便如此,這一位還是獨得皇上的寵愛,目光掃過他的耳邊,那裏有一枚細小的耳環,這是怕他小時候長不大,怕他多病多災,特意去求來的。
那是民間的傳言,怕男孩子長不大,當成女孩子更容易養大,這才有了裴元浚耳上的那個耳環,皇後娘娘更是聽聞一種傳言,說這耳環還是皇上親自去求來,送到鄖郡王府,讓當時合他眼緣的裴元浚戴上的。
試問就算是宮裏出生的皇子,也沒有這樣的待遇,憑什麽裴元浚可以?
眼緣?皇後娘娘最讨厭聽到的就是這兩個字,如果裴元浚是皇上的親生兒子,是不是就沒自己兒子什麽事了,隻要一想到這個,皇後娘娘心頭就控制不住的火起。
“眼緣這種事情是最控制不住的,也是最虛無的,皇上的意思是讓鄖郡王先挑一位正妃,一位側妃,如果還有看中的,就講眼緣吧!”皇後娘娘臉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,嘴角微微的往下一耷拉。
這話裏的意思别有一番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