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莫影睜開眼睛,“怎麽了?”
“這裏是在外院,東宮的丫環說請您換到女眷們休息的院子去。”雨冬一邊扶着曲莫影一邊道。
“好!”曲莫影道。
坐起來稍稍收拾了一下,雨冬趁着空隙把衣袖中的飾盒給曲莫影看了一眼,暗示這飾盒已經被人動過了。
同樣的飾盒,一模一樣,就是當初的樣子,但其實雨冬很清楚的知道,這個飾盒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飾盒了,已經被掉了包。
說起來,雨冬也覺得這位季側妃真的沒臉的很,堂堂太子府的一位側妃娘娘,居然會看中自家小姐的镯子,而且還用這樣的手段換走,實在是丢人之極。
既便這镯子再價值不菲,那也隻是镯子而已,這位側妃的眼界太小了,由此可見,這位側妃的人品也的确是不好的。
說什麽是爲了照顧太子妃進東宮的,他第一個就不信。
這事,雨冬其實還真是誤會了季悠然,如果不是這镯子意義非凡,季悠然也不可能會用這個法子換走曲莫影的镯子。
不是她眼界小,實在是這對镯子對她很重要。
曲莫影眼神微斂,而後點了點頭,拿起飾盒輕輕的搖了幾下,裏面是碎片的聲音,聽起來并不是一塊整的,而後放入自己的袖中,扶着雨冬的手往外行去。
屋外,丫環等在那裏,見到她們出來,先對着曲莫影行了一禮,而後在前面引路。
曲莫影緩步跟在丫環的身後,眼底閃過一絲冷意,這一條路的确是往内院去的,但并不是最直接去往内院的路,其實可以選另一條路走,那條路更直接的通往内院的垂花門,但方才這個丫環明顯是看到了,卻毫不猶豫的帶着自己往這條路過來。
可見是季悠然早早安排下的。
她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季寒月當時戴着的那隻镯子必然是斷了,或者碎了,當然看這樣子,或者也還能留幾段。
前面是一個路口,丫環向她們招了招手,雨冬扶着曲莫影上前,還沒待轉過緊靠着假山的路口,前面忽然撞過來一個人,雨冬驚的急忙把曲莫影往後拉了 一下,自己上前兩步,撞了上去。
對面是一個小厮,重重的撞過來之後,和雨冬兩個一起倒退二步,摔倒在地。
曲莫影幸好之前被雨冬推開,但既便是這們,也差點摔倒,扶着一邊的假山石才站穩當。
“怎麽回事?”小厮後面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,而後便看到一行人出面的小厮的身後,看着人群中簇擁着的那位病弱的男子,曲莫影立時知道,這位被同時暗算了的就是魏王裴青旻了。
今天到場的幾位,都不是那麽好算計的,算起來這一位 的确是暗弱了一些。
“怎麽回事?”魏王的目光落在兩個倒地的丫環、小厮身上,低咳了一聲問道。
“奴婢見過魏王殿下。”東宮的丫環急忙上前陪罪,“奴婢是陪着曲四小姐過來的,沒想到曲四小姐的丫環走的快了一些,沖撞到了魏王殿下,還請魏王殿下恕罪。”
曲莫影從假山的轉角處也走了出來,對着裴青旻側身一禮:“見過魏王殿下。”
方才在靈堂上的時候,裴青旻是見過曲莫影的,曲莫影的樣子和其他人都不同,就這麽一條眼紗就是一個很好認的标志,特别方才還在靈堂上面暈了過去,魏王還特意的多看了幾眼。
現在也立時就認出了眼前這位就是那位曲府的四小姐。
上下打量了她幾眼之後,溫和的道:“無須多禮,曲四小姐的身體可好一些了?”
“多謝王爺,我……已經好了許多了。”曲莫影臉色凝白的道,看她的臉上怎麽看也不象是好了一些的樣子。
魏王裴青旻自己的身體不好,對于同樣身體不好的曲莫影就多看了幾眼,最近這位曲府的四小姐的傳聞不少,而且隐隐有推翻以往傳聞的意思,眼前的這位四小姐長的并不高,看着身量形體都未足,再加上她的模樣似乎帶了幾分怯弱之症,的确是個身體不太好的樣子。
一頭烏黑的秀發,簡單的用一隻簪子插起,凝白的臉上,淺色的櫻唇,唇形優美但又讓人覺得顔色過淡了一些,透着些讓人心憐的淡色,這樣的臉如果配上一雙剪心雙瞳,裴青旻覺得必然是容色不俗的少女。
他身體不好,在字畫一道上面頗有幾分講究,很了解一雙剪水雙瞳如果出現在曲莫影臉上的樣子,這樣的少女居然有貌醜的傳聞,實在是太假了點,不用說必然是曲志震那位善嫉的繼妻所傳。
這位繼妻連在太子妃的靈堂上都敢對嫡妻所生的女兒動手,還有什麽不敢做的!
聽聞這位曲四小姐還被永甯侯世子許離鵬退了親,看起來這裏面也是别有因果的,倒是一個極可憐的。
小厮和雨冬兩個都已經站了起來,各自對瞪了一眼之後,也沒敢多說話。
“曲四小姐若是需要什麽,跟季側妃說一聲就是。”裴青旻又溫和的道,說完帶着人往前行,曲莫影退在一邊。
待得這位魏王離開,曲莫影才重新扶着雨冬的手,跟着東宮的丫環離開。
這麽一個小插曲誰也不會以爲有多少的事故,必竟不過是一個丫環和小厮相撞罷了,對于兩個主子來說,這都不是什麽事。
丫環引着曲莫影終于到了一處院子,還的确就是女眷們休息的地方,把人領到後,又安排了人服侍,丫環才離開。
待得出了院門,匆匆的就往内院當中的一處院子而來,這裏是季悠然住的院子,和之前太子妃季寒月的院子較近。
進正屋禀報的時候,季悠然坐在當中。
丫環上前行禮,手中捧着一個飾盒,正是曲莫影之前的那一個:“側妃娘娘,飾盒已經換過來了。”
季悠然點了點頭,跟在她身邊的貼身丫環水凝上前一步接過盒子,放置到她面前的桌子,輕手輕腳的打開,看到裏面一隻血玉的镯子。
季悠然拿起來仔細的看了看,從成色到花色,再到上面的暗紋,一一相同,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笑意。
另一個丫環斜風進屋去裏面拿出另一個飾盒,比起這個飾盒,另一個飾盒更華美了幾分,打開之後,也看到裏面的一隻镯子。
季悠然同樣取了出來,兩隻镯子放置在一起,誰都看得出來這是一對。
成色、樣子一模一樣。
季悠然臉上的笑容得意起來,先把一隻镯子套到腕上,然後把另一隻镯子也套上,兩相對比着看,更是滿意。
現要镯子終于是一對了,每每她看到一隻镯子,就想起許多不好的事情,更覺得刺心,眼下好了,終于配成雙了。
晃動着手上的血玉镯,越看越覺得滿意,想當初季寒月戴着镯子在自己面前的時候,自己隻不過是想看看,季寒月卻說這是她外祖母的東西,要小心一些,隻讓自己瞧瞧,不允許自己戴一下。
眼下季寒月的镯子戴到了自己的手上,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了。
志滿意得的擡眸看了看周圍,曾經她心裏無數次的羨慕季寒月,而現在這裏的主人是自己,季寒月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,她的一切也都落入了自己的手中。
包括季寒月的嫁妝。
“小姐,曲四小姐會不會鬧起來?”水凝擔心的道,她是季悠然的陪嫁丫環,是跟着季悠然一起進的東宮,當時很是倉促,一時間也不可能多帶人進來,就隻帶了這麽一個最心腹的。
“曲四小姐哪裏敢,她以前就膽子小的很,太子妃以往也跟她說讓她不要怕事,有事就鬧出來,自有太子妃替她撐腰,若她什麽也不說,太子妃也不好插手,可她偏偏一直好生生的住在莊子裏,一副要把這莊子住穿的樣子。”
斜風撇了撇嘴不以爲然的道,她之前是季寒月的丫環,現在是季悠然的丫環,正巧補了季悠然身邊大丫環的缺,日常緊巴着季悠然說話,現在是一心一意的站在了季悠然這邊,倒把個原來的主子忘了個一幹二淨。
“可是,之前夫人傳信說這位曲四小姐不容小窺。”水凝還是有些不安,擔心的看了看一直在愛不釋手的看着手中镯子的季悠然。
曲府送來的消息裏,都說這位曲四小姐不好惹,讓娘娘小心一些。
“水凝,你擔心什麽,府裏也隻是讓娘娘小心一些,也并沒有說這位厲害,這位四小姐是真的不厲害,平日裏連話也不跟人說,見人說話也是低着頭,眼下雖然好些,也不會好到哪裏去,她在季府說的話,必然也是别人教的,她自己哪裏會,哪裏敢啊!”
斜風越發的不屑起來,她還真是見過這位曲四小姐的,有一次她被季寒月派去莊子送東西的時候,就看到這位曲四小姐,那麽一副樣子,真不知道水凝怕什麽。
季悠然終于欣賞完了,把血玉镯放入那個華美的飾盒中,然後關上了蓋子,慢悠悠的道:“無礙,鬧起來也不是我的事情,她撞的人可是魏王,跟我有什麽關系,要找也是找魏王去辯論!”
這事上面,她還真不怕曲莫影鬧,特别是這種時候的鬧,太子殿下的心情正不好,不管是誰鬧,都撞到太子面前,讨不了好的。
“側妃娘娘,殿下讓您過去。”說話間一個婆子慌慌張張的進來禀報,一時間屋内安靜了下來,幾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起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