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吾嬷嬷,可有何事?”正在妝台前坐着的曲秋燕驚訝的站了起來,看向吾嬷嬷以及她身後的幾個粗使的下人。
“老奴見過三小姐。”吾嬷嬷上前行了一禮,三小姐不比于氏,于氏眼下的情況不好,不代表三小姐的情況不好。
她是太夫人身邊的人,當然知道曲秋燕和景王之間有關系,将來的事情還真說不準。
“吾嬷嬷客氣了,可是祖母有什麽事情?”曲秋燕柔聲問道,滿臉的驚訝。
“太夫人不見了一對镯子,方才去夫人去看了一下,夫人說可能在三小姐這裏,讓老奴自己來看看。”吾嬷嬷說的很委婉。
“镯子,什麽樣的镯子?”曲秋燕皺了皺柳眉,頗有幾分茫然。
“三小姐,能不能容老奴看一看妝奁?”吾嬷嬷笑嘻嘻的問道,話說的雖然還是委婉,但已經多了幾分強硬的意思。
太夫人既然查了,這事還關系到太子府的側妃,自然要查個清楚的,既便沒了,也得知道來路。
“母親給我的,又是镯子?必然是價值不匪的,吾嬷嬷看看可是這一對?”曲秋燕仿佛沒聽出吾嬷嬷話中的強硬,伸手随意的從妝台上推了一個飾盒過來。
看這飾盒的樣子,随意的放在那裏,主人根本不是很在意的樣子。
“應當不是這一對吧……”吾嬷嬷道,但随既停住了嘴,驚訝的看着曲秋燕打開的飾盒,還居然真的就是自己看到的那一對镯子。
越氏的那對陪嫁而來,據說價值不菲的镯子,就這麽随意的放在三小姐的妝台上,這實在是太讓吾嬷嬷意外了。
莫不是三小姐真的什麽也不知道?
“三小姐,這镯子如此漂亮,爲什麽不見三小姐戴?”吾嬷嬷定了定神,不解的問道。
“嬷嬷看看可是這一對?”曲秋燕含笑。
“對,就是這一對。”吾嬷嬷點頭,“三小姐不喜歡這镯子?”
镯子這麽精緻、漂亮,而且價值還高,以三小姐的心性怎麽會不喜歡。
“這镯子的确很漂亮,隻是原本也不在我這裏的,是母親才送過來不久的,最近也沒時間戴。”曲秋燕柔聲解釋道。
“是最近的事情?”吾嬷嬷擡眸看向曲秋燕,但見她眼眸流轉,氣色還不錯,看起來也很溫和實在,沒有半點掩蓋的意思。
“對,就最近的事情,這镯子可是有什麽事情?”曲秋燕臉上露出焦急,“吾嬷嬷,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?這镯子有不對的地方嗎?是母親又惹到祖母了?如果真的是這樣,我去向祖母解釋。”
“三小姐,沒什麽事,找到了就好了,沒事了。”吾嬷嬷當然不會向曲秋燕說詳情,含糊的道。
“可是爲什麽祖母的镯子,會在母親的手裏?母親又爲什麽要送到我的手上?”曲秋燕不是那麽好蒙的,伸手拉住吾嬷嬷的衣袖,臉上的神色沉重起來,仿佛這時候才發現事情有異。
她越這麽問,吾嬷嬷越不便說,話說的也越發的含糊起來,幹笑道:“三小姐,真的沒什麽大事,可能是以前太夫人賞了二夫人,太夫人忘記了,特意的讓老奴來找找。”
吾嬷嬷道,伸手輕輕的推開曲秋燕失态的手,把飾盒合上,拿在手中向曲秋燕告辭:“三小姐,老奴還得去太夫人處複命,就不在您這裏多呆了。”
“真的沒什麽事?”曲秋燕問道。
“真的沒什麽事。”吾嬷嬷笑道,轉身帶着人離開,這事眼下還不好說,她當然不會露口風給三小姐。
三小姐能主動拿出镯子來,可見三小姐是不知情的,而二夫人必然是知道的,不用直接查就能得到镯子,吾嬷嬷也是松了一口氣。
必竟她也不想跟三小姐撕破臉。
相比起日落西山的二夫人,三小姐才是那個不能得罪的人。
回到康明齋,吾嬷嬷呈上飾盒,又向太夫人禀報了一切,太夫人沉吟了一下,看着眼前的飾盒,若有所思的問道:“燕丫頭看起來什麽也不知道?”
“老奴就是這麽覺得的,三小姐似乎是不知情的,否則這麽珍貴的東西,又不便見人,總得藏起來,可三小姐就随意的放在妝台上面,看着就不知道這裏面的一些彎彎繞繞的事情。”
吾嬷嬷點了點頭道。
屋内就隻有主仆二人,這麽多年的主仆,有些話吾嬷嬷這個時候還是能說的,她知道太夫人擔心什麽,就怕二夫人帶壞了三小姐、二公子。
這麽多年,太夫人一直不喜歡二夫人,但對二夫人生下的這對雙胞胎還是很喜歡的,二公子被安置到東府去讀書,在西府的日子并不多,就是爲了讓他離于氏遠遠的,不受于氏的影響。
至于三小姐,也時不時的被叫過來訓斥,卻不知道三小姐能不能明白太夫人的一片苦心。
“燕丫頭如果真的不知情,那的确是好的。”太夫人道,臉上的神色卻并沒有放松下來,反而眉頭鎖的越發的緊了,“但如果她是真的,故意演出來讓我們看的,倒是比于氏更厲害,也更加……”
太夫人說到這裏說不下去了,她其實并不想這麽猜測自己的孫女,但架不住于氏給 她的感覺實在是太差了。
“太夫人放心,三小姐往日裏有時候就是想什麽說什麽的,不是那種想的太深的人,這次的事情看起來是真的跟她沒關系的。”吾嬷嬷勸道,她知道太夫人這話是什麽意思。
太夫人點了點頭,神色放松了幾分:“應當是這樣的,于氏不是一個好的,幸好燕丫頭和明誠都和她不一樣,也沒和她很親。”
“太夫人教導有功,自然是不會讓三小姐和二公子走歪路的。”吾嬷嬷笑着應道。
“一會把飾盒拿給影丫頭。”太夫人點頭,目光落在飾盒上面,“這位季側妃想幹什麽?她要讓影丫頭帶着這對镯子是什麽意思?”
這對镯子當時給的是越氏姐妹,季悠然就算是東宮側妃,也跟淩安伯夫人沒有直接的關系,那對镯子必然是給了太子妃當陪嫁,隻是太子妃沒了,難不成眼下這些東西都落到了季側妃的手中?
但這話也解釋不通,就算是落在她的手中,她要影丫頭手中的镯子幹什麽?
這分明是不相幹的事情?
太夫人一時猜不透,但還是讓吾嬷嬷把镯子送到了曲莫影的淺月居。
聽聞吾嬷嬷來了,曲莫影忙讓周嬷嬷把她迎了進去。
“四小姐,這是夫人當年的玉镯。”吾嬷嬷笑着呈上了飾盒。
周嬷嬷接過,在桌上打開,看了看飾盒上的镯子,眼眶紅了起來,這的确是二夫人陪嫁過來的镯子,當時她一直跟着二夫人,自然知道二夫人極喜歡這對镯子,之前是一直戴着的。
“吾嬷嬷,這镯子莫不是不在祖母處?”曲莫影拿起一支镯子翻看了幾下,眼眸中滑過一絲幽深。
仔細一看,立時看出那一點稍稍的不同,但如果沒有周嬷嬷之前說的話,她乍看上去必然是看不出來的。
八瓣和五瓣,其實就是細節上的稍稍不同,而且那個重瓣的八瓣花,三瓣極小,幾乎是貼在上面。
“并不在太夫人處,是在二夫人處找到的。”吾嬷嬷沉默了一下,把太夫人和曲秋燕摘了出來。
這事以後說不得還有後續,沒在太夫人處就是沒在太夫人處,至于三小姐,這事看起來跟她也沒什麽關系。
不過是二夫人想把镯子藏起來,才送過去的,于三小姐來說,也是一片茫然。
既然如此,也不要扯進來了,太夫人最不喜歡的就是看到她們姐妹兩個争吵起來,壞了彼此的情義。
“多謝吾嬷嬷。”曲莫影站起來,恭敬的謝過,并沒有再追問下去,這個時候并不是時候,娘親的一切,她都會要回來的,但眼下時機不成熟。
這對镯子既然牽引到了季悠然,也可以牽引到曲府娘親的東西,眼下卻是最好的轎梁。
吾嬷嬷見東西已經送到,四小姐又大度的表示沒有追查的意思,心裏也松了一口氣,向曲莫影告辭。
曲莫影讓周嬷嬷把吾嬷嬷送了出去,她們兩個也是舊識,當初周嬷嬷是陪着越氏嫁進的曲府,和曲太夫人兩個也相信的很融洽。
“小姐,聽說還去三小姐處查了一番。”雨冬已經把事情查問清楚了,低聲道。
曲莫影看着這對血玉的镯子,無聲的點了點頭,東西是從曲秋燕處查出來的,她并不意外,于氏看似事事在前,但基本上都是爲了曲秋燕。
“到三小姐院子裏的時間長不長?”曲莫影問道。
“沒多久,聽說才進去就出來的,不算太長時間。”雨冬禀報道,她才是才回來,和吾嬷嬷前後腳的關系,正遇到吾嬷嬷過來,她就先退在一邊。
“看起來,這事跟曲秋燕扯不上關系了。”曲莫影唇角無聲的勾了勾,眸底陰鸷難辯,曲秋燕比自己想象中的高明。
這種感覺很奇怪,仿佛之前看到的曲秋燕并不是眼前的曲秋燕似的,稍停了停之後,又吩咐道:“去查查曲秋燕身邊,最近可有什麽人得了信任!”
如果她沒猜錯的話,曲秋燕的不同和她身邊的人有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