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信?可有何事?”雨春上前去接的時候,曲莫影挑了挑眉問道。
“奴婢不知,曲四小姐請先看信。”婆子笑道,言行很是得體。
曲莫影不語,接過雨春手中的信,一目三行的看了起來,待得看完,沉凝了一下之後轉身站在一邊陪着送過來的吾嬷嬷:“吾嬷嬷,可知道我娘親有一對陪嫁過來的镯子,是外祖母特意陪送過來的?”
“什麽镯子?”吾嬷嬷也愣了一下,她陪着東宮的婆子過來是禮貌,必竟太子府的下人就比不得一般的下人,哪怕是側妃派來的,也不能小窺。
曲莫影又看了看信,順口念道:“一對紅玉的玉镯,說是血玉的,上面還墜着淚形的綠寶石,極是珍貴。”
吾嬷嬷的目光也掃向了信紙,不用說這信紙上必然是提到了這對血玉镯,是東宮的這位側妃嗎?她爲什麽要提這對血玉镯子?
心裏翻騰了幾下之後,見曲莫影已經念完轉向自己,急忙想了想,當初的事情實在是太久遠了,越氏過世也久,其實許多事情吾嬷嬷也記不起來,但這對血玉镯子,她還真是有印像。
當初越氏進門的時候,第一次來拜見太夫人的時候,就是戴了這對血玉镯子,之後太夫人還說越氏一族果然不愧是江南世家,底蘊很足,拿得出這樣的血玉镯子來,可見身家豐厚,雖然不在朝爲官,但并不小窺。
之後有一段時間越氏是一直戴着的,别的镯子很少有鑲着寶石的,唯有越氏的是墜着淚型寶石,而且還是綠色的,映的紅色的血玉越發的晶瑩剔透,極是美麗,也映的越氏的膚色如玉,極其出彩。
“好象是有這麽一對镯子。”吾嬷嬷猶豫了一下,還是直言道。
“吾嬷嬷知道去了哪嗎?季側妃讓我明天戴着過去,就越氏一族當年陪嫁姨母和娘親的時候,各送了一對,姨母的就在東宮,娘親的在曲府,讓我明天帶過去看看。”曲莫影柔聲道。
“這個老奴一會去問問太夫人。”吾嬷嬷隻稍稍猶豫了片刻,但應了下來,隻是臉色有些古怪。
曲莫影得了回複轉向東宮的婆子,溫和的道:“你先去回禀你們側妃娘娘,就說我已經知道了,明天一定依命而行。”
“曲四小姐,奴婢告辭 !”東宮的婆子見事情辦妥當了,也笑嘻嘻的道。
“苗嬷嬷,送人。”曲莫影吩咐。
一邊的曲嬷嬷上前兩步,向東宮的婆子行了一禮,而後在前面引路,帶着人東宮的婆子走了出去。
“吾嬷嬷,可有什麽不便的地方?”待得人離開,曲莫影才問道。
“沒什麽不便的地方,四小姐先在這裏等着,奴婢去禀報太夫人,有些東西……現在都在二夫人的手中,奴婢也不方便直接去要。”吾嬷嬷幹笑了幾聲,帶着幾分尴尬。
“有勞嬷嬷了。”曲莫影不以爲意的站起身,向着吾嬷嬷深施一禮。
“四小姐客氣了,奴婢現在就去向太夫人回話。”吾嬷嬷急忙還禮,而後也匆匆的告辭回太夫人的康明齋。
待到了康明齋裏,吾嬷嬷重重的歎了一口氣,在正屋門前稍稍猶豫了一下,還是在小丫環挑起的簾子後,往屋内行去。
曲太夫人坐在上面,看到她回來,随意的問了一句:“那位側妃娘娘有什麽事情?怎麽突然之間找到影丫頭這裏來了?”
這位季側妃其實跟自家孫女并沒有關系,如果是原本的那位太子妃,太夫人倒不覺得什麽,獨是因爲這位季側妃才奇怪。
對于季側妃進東宮的理由,大多數人都是稱頌的,唯有少數人心裏頗不以爲然,曲太夫人正好是其中的一位。
不過這事跟曲府也沒什麽關系,況且對上以往的淩安伯府,曲府也勢弱了許多,太夫人自己也不是什麽嘴碎的,自然不會在外面說什麽,但眼下這位季側妃找到自己孫女了,就這裏面的意思已經讓曲太夫人不太喜歡。
“季側妃給了四小姐一封信,具體說什麽老奴不清楚,但四小姐看了信之後,卻問老奴一件當年二夫人的事情,說是二夫人當年嫁過來的時候,有沒有帶一對血玉镯子!”吾嬷嬷一五一十禀報道。
太夫人雖然年紀大了,但對這事的記憶也還在,側頭想了想之後問道:“可是那對墜着二顆淚滴型綠寶石的血玉镯子?”
這對镯子實在别緻,太夫人也想起來了。
“對,就是那對镯子,聽這意思是說淩安伯夫人也陪送了一對,又好象讓我們四小姐明天的時候戴着這一對血玉镯子過去。”
吾嬷嬷憑自己的理解道,方才曲莫影沒有細說,她也不便多問,況且那個時候也是心煩意亂之極,也沒有旁敲側擊。
“這位季側妃想幹什麽?”太夫人喃喃自語道,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,帶着幾分不悅。
“老奴也不清楚,似乎和太子妃有關,又似乎沒關系。”吾嬷嬷應聲道,柔後猶豫的看着太夫人道,“太夫人,這些東西是在庫存裏,還是在二夫人的手中?”
吾嬷嬷清楚的知道,當年越氏的嫁妝是被太夫人鎖了起來的,隻說以後留給曲莫影的,于氏那個時候還弱勢,不敢多說什麽,但經過這麽多年,這内院也一直落在于氏的手中,到現在是不是都在,吾嬷嬷也不清楚了。
但有一點可以肯定,她至少沒在于氏的手中看到過這對镯子。
“去查查,如果有就拿過來,如果沒有……速來回報。”太夫人沉聲道。
吾嬷嬷點頭,到裏屋去取了鑰匙過來,拎着一串鑰匙出去,但是不一會兒就跑了回來,滿頭大汗。
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,太夫人的臉色立時難看起來:“怎麽,沒有?”
“太夫人,老奴去開那邊的庫房,先是有婆子攔着不讓進,說是得二夫人的命令,而後又說現在内院歸三小姐管,要聽三小姐的,老奴生氣,把那個婆子拉開,直接打開了庫房,發現裏面的東西至少少了一小半。”
吾嬷嬷禀報道。
“什麽,這麽多?”太夫人蓦的站了起來。
“對,老奴還是大緻的看了一下,但是聽守門的婆子說,這裏面的東西都是搬到四小姐現在住的淺月居去了,不算是少了,老奴這時候也沒有帶着單子過去,一時間查不出來。”吾嬷嬷道。
聽她這麽一說,太夫人的神色和緩了幾分,重新坐了下來,“那對镯子可在?”
查對的事情先暫時放一放,于氏手裏的東西,她一定會讓于氏吐出來的,但眼下并不是查這個的時候。
這位季側妃來意成迷,才是太夫人現在最重視的事情。
“老奴沒找到。”吾嬷嬷雙手一攤道。
“一定在于氏那裏,你帶幾個人去翻 于氏的妝台。”太夫人眸光微閃,惱怒的道。
“太夫人,老奴從來沒在二夫人的手上看到過,也沒在三小姐的手上看到。”吾嬷嬷懷疑的道。
“如果不在二夫人那裏,就必然會在燕丫頭那裏。”太夫人冷哼一聲。
“是,老奴現在就去查。”吾嬷嬷應聲退了下去,在院子裏叫了幾個粗使的婆子、丫環,帶着幾個人就往于氏的青玉苑而去,一路上看到的丫環、婆子無不低頭避讓,一看吾嬷嬷的樣子就不象是什麽好事。
更何況聽說方才二老爺還打過二夫人,把二夫人都打暈了,眼下太夫人是要出頭責罰二夫人了嗎?
看起來這曲府的後院是要變天了。
“什麽,吾嬷嬷去了母親的院子,杳看母親的妝奁?”曲秋燕猛的站了起來,臉色變得蒼白,手狠狠的往妝台前一按,鏡中的她看起來有些猙獰。
“對,是這麽來回的,是夫人院子裏的一個小丫環在窗外看到的,好象還問了夫人幾句話,海蘭姑姑去攔,還被吾嬷嬷讓人打了一巴掌,之後便什麽也不敢說了,隻聽到裏面翻箱倒櫃的聲音,似乎在找一對镯子。”
跟在曲秋燕身邊的一個叫青嬷嬷的婆子,低聲禀報道。
這個婆子是于氏推薦過來的,往日并不是曲秋燕的心腹,也沒有時時跟在曲秋燕的身邊,就隻是曲秋燕院子裏一個普通的婆子罷了,很是不起眼,最近做事卻很讓曲秋燕滿意,也就成了曲秋燕的心腹,這會進來向曲秋燕禀報從青玉苑跑來告秘的小丫環的話。
“我知道了,讓那個小丫環先回去,别讓吾嬷嬷發現。”曲秋燕用力的吸了一口氣,揮了揮手示意婆子退下,然後平息了一下心頭的怒意,讓自己冷靜了下來,镯子?什麽镯子,什麽镯子會讓祖母派人到母親這裏翻?
必然是價值連城的那種镯子?
腦海裏忽然想到了什麽,站直身子,推開面前妝奁處的一個抽屜,從最裏面翻出一個精美的盒子,打開之後,一對盈潤的血玉镯子,就安靜的躺在裏面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