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對的,也是聽人說的,說有些異種的桃花,其實并不适合食,特别是一些……”曲莫影說到這裏猶豫了一下。
“特别是什麽?”肖海棠急問道。
“特别是一些異種,可能還是從海外一帶移過來的那種,和我們中土的不同,花瓣入糕點,要細細的處理過,否則會引起一些其他的并發的症狀,過于發熱之類的吧,不過,若貴府的不是異種的桃樹,不會有事的。”
肖海棠手中的花餅落了下來,異種的桃花嗎?聽說就是海外的,這事曲莫影不可能會知道,那說的就是真的了!
這桃花花餅,自打取了方子過來之後,一直爲肖海棠喜歡,比起京中的桃花,這些海外的桃花更香,也很有桃花的味道,吃用起來都是上品,而且還不多,如果不趁着現在的時機,多采下來,以後就沒有了。
所以每次肖海棠到季府的時候,都會吃用一些。
而最近,她也每每覺得身上、手上長了一些小的疙瘩,雖然不太多,但總有幾個冒出來,既便是用了藥,也不太好,但又不象是大片的過敏,也就沒往這個方向想,以爲自己的膚質最近不太好。
眼下,卻突然明白過來,這必然是這些異種桃花的緣故了。
尴尬的拿帕子抹了抹手,肖海棠幹笑了幾下,才緩過神來,掩飾道:“這個是不是海外的桃花我不知道,不過爲了保險一些,還是不要用了,免得曲四小姐用了有些不适,可就不太好了!”
說完,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丫環,丫環忙上前把把桃花花餅的碟子取了下來。
“肖小姐,我姨父病到現在,你見過幾次?”曲莫影收斂起臉上的笑意,忽然對小心的抹拭着手的肖海棠道。
她猜肖海棠是不知道實情的,這種事就算肖氏跟肖海棠再親厚,必然也不會告訴她,最多就是一個提醒罷了,否則也就不會有季府上門向自己提親的事情了。
肖海棠要私下裏暗示她跟季元興關系不簡單,甚至表示兩府之間早有協議,她正巧也想從肖海棠這裏打聽一些消息。
在太子府不敢做的事情,在淩安伯府未必不可以做,隻要籌謀得當,她可以先引起世人的懷疑,然後一步步的揭開事實的真相。
“淩安伯病的不輕,也不在人前露面,可能是因爲太子妃和三妹妹的事情吧,一下子……就起不來了。”肖海棠答道,擡起眼眸持了看曲莫影,忽然想起曲秋燕的話,她的這個四妹妹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,心頭莫名一動。
“曲四小姐在懷疑什麽?”
“沒懷疑什麽,隻是覺得姨夫臨終之前,我和表哥都沒有見到,實在是遺憾,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到靈前去見一見姨夫的最後一面?”曲莫影不慌不忙的道。
肖海棠臉色不悅起來:“曲四小姐,雖然說你是淩安伯的晚輩,但淩安伯的意思,不想讓人看到他最後不再威武的容顔,也是真的,曲四小姐若是再這麽說,似乎是我們府裏不讓你看似的。”
“這是姨夫的意思?”曲莫影水眸微揚問道。
“自然是淩安伯的意思。”肖海棠臉色冷了下來。
“這幾天說的?”曲莫影再問,臉色一沉。
“曲四小姐,這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?”肖海棠反問道,她來這裏固然是爲了向曲莫影展示她和季元興的關系,另一方面也是姑姑肖氏的意思,一定要讓她看牢這位曲四小姐,不要讓她到靈堂上面鬧出什麽事。
最重要的一點,就是不能讓她去看淩安伯的遺容。
棺椁已經被釘了起來,任何人都不許看。
肖海棠原本以爲這有什麽難的,世家小姐,都是深閨中養着的,嬌小柔弱,誰會沒事去看一個已故之人的遺容,看了就不會害怕嗎?
沒想到的是這位曲四小姐還真的這麽想的,莫名的讓她生出幾分曲莫影這是故意挑釁的意思。
“聽聞姨夫早幾天已經不能說話了,難不成姨夫是早早的便說了不許看的嗎?京中曆來會在第一天的時候,可以任親友上去看一眼的規矩。”曲莫影問道。
京中的确有這麽一個規矩,但非至親,基本上不會上去看的。
一方面是别人已經裝斂好了的,再去推開有些不适,除非是極至親的,因爲沒來得及見上最後一面,這才打開來看看。
但第一天之後必然是會釘起來的。
當然太子妃季寒月又是不同的,她的身份注定不能讓人随意的看,既便是長輩也不行!
“曲四小姐的意思是和姨夫極至親?那當日姨父在的時候,曲四小姐爲什麽不過來看,眼下這個時候卻又提出一定要看,是何用意?”肖海棠臉色不善起來,心裏也莫名的生出一股子怒意。
原本以爲不是什麽大事,沒想到居然還讓曲莫影給頂了回來。
她心底對曲莫影的輕視,或者說也不隻她有,京中知道曲府事務的,都對這位曲四小姐有輕視。
無才無貌,又被棄養在莊子裏,連點教養也沒有,又何談世家小姐的身份,也隻有這種沒什麽教養的,才會提這麽不規矩的事情,就算是能看,也輪不到她一個姨侄女來看。
“肖小姐,我聽是說可以讓人看看,若我不能看,至少表哥是能看的吧,爲什麽淩安伯府就是不讓看,莫不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嗎?”曲莫影臉上露出幾分驚訝的表情,愕然的看向肖海棠。
“曲四小姐,你太過份了!”肖海棠心口的氣騰騰的上來,蓦的站了起來,瞪着曲莫影道。
“肖小姐,隻是想見見姨父的最後一面罷了,你們爲什麽不同意,難不成姨父之死,另有玄疑?”曲莫影繼續不慌不忙的撩撥肖海棠道,隻臉上的驚訝之色越發的濃郁。
在東宮太子府,她不敢說這樣的話,必竟太子妃的身份放在那裏,也不是她能置吻的,但這裏不同,是淩安伯府,縱然說的沖一些,最多就是一個不怎麽識禮數的意思在,卻不算是沖撞。
裴洛安怒力掩 蓋的事實,在東宮無人置吻,但這裏不同。
“你……你真是欺人太甚!”肖海棠氣憤不已。
“我是欺人太甚,還是淩安伯府欺人太甚?伯府現在就隻有二房一脈,大房的人都沒了,現在我們連看一眼姨父的機會也沒有嗎?”曲莫影淡冷的道。
“真是不可理喻!”肖海棠氣的再聽不下去,甩袖轉身離去。
既便是姑姑讓她再盯着這個曲莫影,她也呆不下去了,原本以爲就算沒什麽好的教養,但必然也是識禮數的,現在看起來不但不識禮數,而且還是一個讓人讨厭之極的,姑姑居然還想讓表哥娶這樣的女人進門,這還不得鬧的家宅不甯。
回去一定要跟姑姑說說曲莫影的這副樣子,姑姑必然會歇了這份心。
肖海棠走的果斷,曲莫影卻是不以爲意的站起來,看向她離去的背影,這是去找肖氏了,季府,是她生長之地,她又豈會不熟悉。
雖然隻是争吵幾句,但一些她想打聽出來的事情,也基本上已經打聽到了,至于眼下氣走肖海棠,也就沒人盯着自己了。
“我們走!”對跟在身後的兩個丫環道,曲莫影轉身往一條小徑行去,這是往季太夫人的院子去的小路,但這個時候季太夫人的還在花廳招待客人。
小路彎曲向前,曲莫影熟悉的向前行走,到了一處大的院子前面,又轉了個方向,這是季太夫人的院子,但她現在要去的是季太夫人的院子後面。
季太夫人和一些府裏的太夫人一般,因爲年紀大了,喜歡靠幽靜一些的地方住着,而且還會在院子後面設立小佛堂。
這小佛堂往往也會當成家廟在用。
曲府也是這樣,曲太夫人的院子後面也有這麽一個小佛堂,年紀大的人信佛的比較多,時不時的會自己過來點個香,念個經什麽的,就這一點上曲太夫人和季太夫人是相似的,其實也不隻是她們,京中許多府邸都是這樣。
果然,院子後面是一個小的院子,門虛掩着,曲莫影站定在外面,定了定神,目光落在這虛掩着的門上,這是昨天周嬷嬷跟她說起的事情,現在卻是正好趁着季太夫人不在的時候過來。
“你們兩個在外面等我,我去看看。”曲莫影吩咐兩個丫環道。
“是,奴婢知道。”雨春和雨冬應聲,兩個人對看了一眼之後,一齊退在一邊。
今天季府的人看起來很忙,方才她們過來的時候,也沒看到幾個下人,都往前面去幫忙了,這會也沒看到有人注意到她們。
曲莫影點點頭,舉步往裏走,心口突突的跳了兩下,然後緩緩的平靜了下來。
推開虛掩着的門,裏面一排三間屋子,一進間就是濃濃的香燭氣息,曲莫影用力的吸了一口氣,再次平息了一下心頭的激動,當中那間大一點的就是佛殿,邊上兩間側殿。
“是誰?”才到正殿門口,立時聽到裏面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