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彩月向來對曲秋燕奉迎不已,曲秋燕讓她幹什麽,立時就會去幹,甚至還會時不時的做一些事情讨好曲秋燕。
“她是要怕的,于清夢還是于氏的親侄女,往日裏在府裏也比她更體面,更得于氏的歡心,眼下于氏連于清夢都推出來了,更何況是她。”曲莫影淡淡的道。
“小姐,這事情分明就是三小姐要害您,和于小姐一起的,太夫人相信二夫人的話嗎?”雨春想到的是另外的一個方向,氣憤不已的道。
“太夫人自然會相信。”曲莫影冷情的道。
“這太假了吧,三小姐那麽惡毒,當時就想燒死小姐,眼下這個時候一計不成,又生二計,連奴婢都看出來了,太夫人怎麽看不出來?”
雨春驚訝的道。
“太夫人看得出也好,看不出也好,眼下這樣是最好的。”曲莫影語氣溫和中帶着幾分冷意。
有些事看穿了,雖然理智上能接受,但心裏很難受。
太夫人看穿了又如何,縱然手心手背有許不同,但必竟都是手上的肉,割舍不了哪一個……
而她能靠的,似乎隻有自己!
用力的握了握手,壓下心頭突然湧上的軟弱,再擡頭,眸色一如既往的堅定,重生的那一刻,她就知道這接下來的一切,都該是自己去主動謀求的,爹爹沒了,還有誰再可以讓自己全心全意的依靠!
如果自己還存在着這種依靠的心裏,那麽軟弱的自己,又怎麽報仇。
“雨冬,你把方才聽到的話說給我聽聽。”曲莫影緩聲道。
“是,奴婢聽到二夫人身邊的婆子挑着人說話,是這樣說的……”雨冬一邊走,一邊低聲禀報。
“說說,到底是怎麽回事?”見幾個孫女都離開了,太夫人的臉色沉冷如冰,看着跪在地上的于氏和曲秋燕。
曲秋燕心頭一慌,正想說話,卻被于氏一把拉住手,用力的掐了她一眼,示意她别說,于是就拿起帕子繼續抹起眼淚。
“太夫人,這事是清夢錯了,也是我錯了,是我往日對她疏于管教,不但讓她做出有違閨訓的事情,還讓她有了害四小姐的心思,幸好這一次沒事,這以後媳婦向您保證,再不會了,她眼下不過是永甯侯府的一個妾室,跟我們也沒什麽關系,我以後也不讓她上門。”
于氏知道太夫人的意思,并不驚慌,臉上又是氣憤又是恨鐵不成鋼,還有幾分決然。
“都是于清夢的錯?”太夫人沉默了一下,問道。
“對,都是她的錯,燕丫頭是個好的,都是被她害的名聲,之前在大悲寺的時候,景王殿下也在,很生氣這件事情,說不得還會找二爺去問問這事。”
于氏急忙道。
太夫人在意什麽,不在意什麽,于氏早有了解,如果曲秋燕真的嫁給了景王,對于整個曲府來說都是好事。
這事是府裏的大事,壞不得!
太夫人沉着臉沒說話,好半響才道:“于氏,于清夢若是說這事非她所爲又如何?”
“母親,清夢現在不過是一個妾,而且還是一個正妻沒進門的妾,連門也不能出,想說什麽也沒人聽,更何況就算她說了,别人也不會相信她。”于氏氣憤的道,“她暗算燕丫頭在先,又謀害影丫頭在後,這個侄女我也不想認了。”
太夫人半信半疑的看着她,于氏對這個侄女有多好,往日她一直看在眼中,也因此更加不忿自己的親孫女被養在莊子上,沒人看顧。
“母親,您放心,這事我會處理好的。”于氏一看太夫人的樣子,就知道太夫人已經有了意動,當下又加了一把勁。
“永甯侯府怎麽辦?這事還牽扯到永甯侯世子。”太夫人語氣冷澀的道。
“母親,這事原本就是清夢的錯,别人扯到永甯侯世子身上也跟我們沒關系,說起來永甯侯世子也的确對不住四小姐,憑什麽他想退親就可以馬上訂親。”于氏一臉替曲莫影抱不平的樣子,“四小姐的親事眼下卻成了這個樣子,說起來也是因爲永甯侯世子。”
于氏說到這裏,膝行兩步往太夫人面前靠了一靠,然後又重重的向太夫人磕了三個頭,磕的額頭上立時青紫一片,擡起頭,看着太夫人眼淚一串串的往下落:“母親,我對清夢一直不錯,也一心想讓她當個心善的小姐,沒想到她居然……居然和永甯侯世子兩個,這事我不知情,若早知,我甯可讓清夢去尼庵也省得她這樣丢人現眼。”
說着拿帕子捂着臉,哭的整個人都彎了下來,把場景弄的好象是真的似的。
曲秋燕跟在她身後,也膝行了兩步,到于氏身邊,伸手去抱她,一邊喚着:“娘,娘,您别難過,表姐……表姐的事也怪不得您,誰知道她……她會這個樣子。”
母女兩個哭成一團,極是可憐。
太夫人沉默的看着哭着抱在一處的母女兩個,好半響才警告道;“于氏,你向來不喜影丫頭,但不管如何,影丫頭才是二郎的親生女兒,同爲曲氏女,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!”
“母親,我沒有不喜歡影丫頭,隻是一看到影丫頭就想起姐姐,當初姐姐雖然是難産死的,但……但我還是覺得對不起她,如果不是我進府,說不定姐姐就沒事了,影丫頭長的跟姐姐極相似,越看我越覺得對不起姐姐,我越難受,這才是這麽多年一直不敢見她的原因,卻并不是不喜歡她。”
于氏擡頭,淚流滿面,額頭還大大的一塊青紫,極是可憐。
“當日,如果不是爲了肚子裏的兩塊肉,我……我其實是甯可一死,也不願意壞了名節,更不願意讓姐姐生氣動怒,以至于姐姐……最後落得那樣的一個下場,這一切都是因爲我啊,是我對不住姐姐,若是能重新來過,我甯可帶着燕兒和誠兒,一起死了的。”
這一番哭訴極爲有用,太夫人沉默了下來,于氏有錯,于氏不知羞恥,但必竟這事還關系到自己的一個孫子和一個孫女,而且還是二郎唯一的兒子,太夫人當然也不願意于氏當時懷着兩個孩子一屍三命。
想起當年的事情,悲意湧上來,身子往後一靠,眼睛閉上,無力的揮了揮手,“你以後好自爲知,下去吧!”
“是,母親,我以後一定會把影丫頭當成親生女兒,想想我這幾年是真的錯了,因爲不敢去見和姐姐相似的影丫頭,以至于忽略了她的成全,讓府裏的下人也以爲影丫頭不受寵,都是我的錯,如今,我想通了,以後再不會了。”
于氏保證道。
太夫人沒說話,隻是又揮了揮手,示意她們下去。吾嬷嬷向于氏使了一個眼色,于氏會意,拉着女兒起身向太夫人告辭,母女兩個匆匆離開,待出了太夫人的院子,讓跟着的下人往後退了幾步,就隻有母女兩個邊走邊低聲說話。
“母親,永甯侯世子不會甘休的。”曲秋燕擔心的道。
“不甘休又如何,他的确是和清夢兩個早有首尾。”于氏冷笑一聲道。
“可當時,母親不也是默許的嗎,如果永甯侯世子拿這事說事,可怎麽辦?”曲秋燕不解起來,當初于清夢看上許離鵬,于氏一直在裏面穿針引線,可以說于清夢能跟許離鵬兩個早早的勾搭在一起,于氏的作用不小。
“許離鵬自己也幹淨不了,他敢計較。”于氏不以爲意的冷笑道。
“可是舅舅那邊……”曲秋燕還是有些放心不下。
“一個給人當妾,基本上不可能成爲正妻的女兒,和一個将來能讓他飛黃騰達的外甥女,哪一個可以讓他得到好處你舅舅想得明白的。”于氏不以爲意的道。
于府她早就送了信過去,相信自己大哥看得明白。
一個當妾的女兒,反正沒大用了,有自己在,難不成還能貶成丫環不成?更何況許離鵬自己也幹淨不了,又能拿于清夢怎麽樣。
“那就好,幸好有母親,否則我這次可真的要出事了。”曲秋燕後怕不已,然後咬了咬虎,眼底露出恨毒的眸光,“母親,一定是曲莫影這個賤丫頭,在裏面動了手腳,否則這事怎麽會這個樣子。”
“曲莫影沒那麽在的本事。”于氏搖了搖頭,她還是不相信曲莫影有這麽厲害。
“母親,我是真的給了曲莫影那支簪子的,她偏說我沒給她,給的是另外一支,而且又被人撞沒了,根本一點證據也沒。”曲秋燕見于氏不相信自己,也急了。
“你别急,這事我有法子對付那個賤丫頭的。”于氏冷笑道,目露精光,看向淺月居方向,是不是真的是偶然,還是說這丫頭手段這麽高明,于氏覺得還是自己查看才是,女兒必竟經曆的事少,可能曲莫影害怕中計了,才死不承認。
當時當地,隻是自救,并沒有真的在裏面動手腳,但不管如何,女兒被曲莫影拖累成這個樣子,必竟是事實,就這個事實,曲莫影萬死難辭其疚,她不會放過這個賤人生的瞎丫頭的。
“母親您想怎麽辦?”曲秋燕頭湊了過來,低聲問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