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對,就是明仙兒,喜福班很難請的,太子殿下又喜歡喜福班的一個武生,平時喜福班都在太子府上,很少有接外面的喜慶事的,這一次居然接了我們府上的喜事,實在是難得的很……”
太夫人還在說話,曲莫影的事情算是解除了,太夫人也有心想起自己壽旦的事情了,眼下心情不錯,就跟曲莫影說說這件讓她高興的事情。
曲莫影微笑着傾聽着太夫人的話,但實際上太夫人的聲音在她耳邊漸斬的遠去了,這個明仙兒,她還真算得上熟的。
明仙兒,喜福班的台柱子,但很少有人知道,她其實還是喜福班真正的班主,一個唱戲的女人能成爲掌管一個班子的幕後主導者,當然是因爲她是太子的人。
這一點,上一世的時候,她隻是懷疑,眼下卻已經是确認。
明仙兒是太子裴洛安的人,喜福班因爲得太子的喜歡,在太子的東宮有 個院子住着,太子有心情的時候可以聽一出,對外人隻說太子喜歡喜福班另一個台柱子,一個武生,但實際上卻是明仙兒。
明仙兒長的很媚氣,打扮上妝之後,更是容色過人。
曲莫影撞到過兩次,看到裴洛安和明仙兒兩人站在一邊說話,神色親密笑的高興,但也隻是這點親密的氣氛而已,看到季寒月過來,也不慌,上前行過禮之後便有禮的退了出去,行止之間更有氣度。
但季寒月的直覺不對,爲此也跟裴洛安生氣過,裴洛安後來也表示會把喜福班送走,以後跟明仙兒也不見面。
以往她相信太子的人品,固而相信他說的話。
眼下拭開眼前的迷霧,看到的才是太子真正的樣子。
“影丫頭,影丫頭……”在她在發呆,太夫人叫了她幾聲。
雨冬輕輕的拉了拉她的衣袖,曲莫影才回過神來,臉色微紅的低下頭:“祖母,我方才在想于小姐的事情……”
以爲她還在難過,太夫人心疼不已,“這事就過去了,以後祖母會給你找更好的,永甯侯世子這麽樣的一個人,實在不是良配!”
“祖母放心,我沒事,我不在意永甯侯世子。”曲莫影搖了搖頭,“就怕永甯侯府退親的理由,是我不好!”
“他敢!”太夫人怒了,退親一事,既便是男子錯,外面對女子的傳言也不太好,更何況曲莫影的眼睛還傷着,以往傳出去的話也是不好聽的,永甯侯府退親如果敢把責任推到自己孫女的身上,她就敢把于清夢跟許離鵬的事情掀出來。
“祖母,我就是這麽一想,應當不會的,不過,你壽旦的時候也小心一些。”曲莫影柔聲道。
“我會的,你放心。”太夫人原本沒想到,這時候聽曲莫影一提醒,也上了心。
祖孫兩個又說了一會話之後,曲莫影看太夫人有了幾分倦意,就站起身來告辭離開。
待出了院門,也不急着回去,帶着雨春和雨冬兩個,緩步往花園走去,這幾日寒氣退的比較快,園子裏許多花開了,倒是一個賞景的好時候。
曲莫影沒想到,居然又遇到了許離鵬,遠遠的看到他沉着臉過來,曲莫影退在一邊,側身一禮。
眼下兩個人的關系已經算是沒有了。
許離鵬站定腳步,看向曲莫影臉色陰沉若水,他今天來于氏派人請過來的,取走一些貴重的禮物的,這些也算是他給當初曲府的聘禮中的一種。
曲莫影等了一會,沒看到許離鵬有反應,索性站起身來,不想跟他在這裏耗着。
“曲四小姐滿意了?”這話幾乎是從許離鵬的牙縫中擠出來的,看着眼前的曲莫影,許離鵬一臉的恨怒。
曲莫影擡起頭,目光淡淡的直視了許離鵬一眼,唇角微微一勾,“許世子說什麽,我沒聽懂,隻是兩家現在既然沒什麽關系了,我跟世子也應當避避嫌,世子有禮了!”
曲莫影說完便要走。
許離鵬大怒,上前一步,就要拉住她的手,雨冬眼疾手快的攔到了兩個人的中間,護住了曲莫影。
“世子是何意?”曲莫影站定,臉色一沉。
“你設計算計了清夢,難道就這麽算了?”許離鵬滿肚子的火,昨天晚上回府之後還被永甯侯夫人斥責了一頓,差點還動用了家法,最後雖然放他過門,卻把火發在于清夢的身上,說于清夢就算是進了門,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妾,良妾也不是了!
“算計?不是于氏和于清夢一起算計我,于清夢來看好戲的時候,自己被何公子拉入了嗎?”曲莫影不閃不避的看着許離鵬,唇角微微的抿了抿,然後在許離鵬的注示中緩緩的揚起了笑意。
櫻唇淡淡,容色被掩,卻莫名的給人一種容色傾城的感覺。
清雅之美,如花綻放。
第一次,許離鵬仿佛看清楚了曲莫影,心頭一震,知道曲莫影眼紗中的眼睛在看他,竟多了幾分狼狽的意味,“清夢不是這樣的人!”
“是不是這樣的人,其實已經跟我沒關系,我隻是想告訴永甯侯世子,在算計别人的時候,别把别人看成一盆花、一棵草,别人也是活的,也有自己的喜好,同樣也告誡世子一句,其實我就是沒看上你!”
曲莫影冷冷的道,說完,毫不留戀的轉身就走。
如果不是尚有幾分理智,許離鵬差點控制不住想動手,什麽有些陰沉但性子柔和,什麽膽子小不敢說什麽,這是自己知道的曲莫影嗎?哪裏有半點的暗弱好欺負,是不是自打回府之後,自己跟于清夢的事情就暴露在她的眼中了?
而自己還象個傻子似的,努力的想維持着這門親事。
“曲莫影,你會後悔的!”手用力的握緊拳頭,眼冒怒火,許離鵬恨恨的道。
曲莫影沒有回頭,腳下依舊不緊不慢,仿佛沒聽到許離鵬的話似的,也或者說許離鵬的話對她沒有絲毫的影響,就在許離鵬恨怒的目光中,緩步離開。
這女人,這女人還真的以爲自己是天仙貴女不成?居然敢這麽對自己,許離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。
隻用目光狠狠的追逐着曲莫影遠去的背影,氣的臉色暴紅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小厮在邊上低頭不敢多說一句話,還從來沒有人把往日溫文爾雅的世子,氣成這個樣子,他都不知道世子接下來會怎麽辦?會不會跑過去打曲四小姐一頓,這裏可是曲府啊!
“走!”幸好許離鵬還是有理智的,好半響神智回籠過來,冷聲道,大步離開。
小厮松了一口氣,急忙跟上,後怕不已。
上一次在園子裏見面的時候,世子伴着曲三小姐和于小姐,對曲四小姐愛理不理,就這麽徑直走過正在行禮的曲四小姐身邊,一句話也沒有,仿佛看到的不是他的未婚妻,而隻是曲府的一個下等的丫環似的。
而今風水輪流轉,是曲四小姐看世子象個普通的下人了……
“曲府的太夫人要過生辰了,沒往我們府上送貼子?”樓閣上一名女子在彈琴,裴元浚懶洋洋的靠在後面的榻上,一頭烏黑的頭發就這麽随意的披散着,寬大的白色長袍,看起來很有魏晉之風。
隻是這眉宇之間的陰鸷卻是和這所謂的魏晉淡若自然的風尚。完全不同。
“爺,曲侍郎府上怎麽敢往您這裏送貼子呢!”吉海笑眯眯的道。
“怎麽?本王還能吃了他們不成?”裴元浚挑了挑眉道。
“自然是不怕王爺吃了他們,可是曲侍郎府上從來沒跟您來往過,也不敢往王府送貼子,如果王爺想去,奴才可以讓曲侍郎給王爺送一張過來的。”
吉海伶俐的道。
“不用,本王想去自然就去了,準備的頭面如何了?”裴元浚唇角微勾,笑意立時沖淡了那份陰鸷,眸子異常潋滟。
“爺想在那一日,讓‘劉小姐’出面?可是四小姐那天會很忙的。”吉海聽懂了,小心翼翼的問道。
“那又如何?如果連這種事都處理不好,要她何用!”裴元浚不以爲意的道,看中這小丫頭,就是因爲這小丫頭的不同尋常,這一次,就當一塊磨刀石吧,看這小丫頭值不值得給她支持。
“是,奴才一會就通知海子,讓他對四小姐說一聲。”吉海急忙道。
裴元浚揮了揮手,吉海匆匆退了下去。
琴聲優雅的傳入耳中,撫琴的女子用心的彈着琴,這是她初入鄖郡王府的一天,太子把她送進來的時候,一再的吩咐她,如果她被退回去,那就是死路一條,她必須得讓鄖郡王滿意,必須讓她留下來。
她長的很美,是太子特意挑選送過來的,之前太子看她的眼神就是火熱的,如果不是鄖郡王突然回京,她眼下應當已經是太子的人了,可現在她卻不得不到鄖郡王府來。
“當”一根琴弦蓦的斷了。
女子驚的臉色大變,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,全身顫抖的伏在地上,哀聲道:“殿下饒命!殿下饒命!”
她敢期盼太子殿下的愛,卻不敢期盼鄖郡王殿下的愛憐,這位郡王殿下看她的目光陰冷,仿佛來自九幽地府一般,那不是一個看活人的目光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