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什麽事情,就是……就是昨天聽下人回禀……”曲莫影臉色微紅起來,卻支支吾吾的說不下去。
“你來說!”太夫人擡起頭,看了一眼站在曲莫影身後的雨冬,冷聲問道。
“太夫人,是……是奴婢聽……聽到一些話,于……于小姐……”雨冬被指名,吓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,慌亂結巴的道。
“說的清楚一些。”太夫人厲聲道。
“是……是,奴婢聽到于小姐說……說懷……懷孕……什……什麽的……不知道是說誰,奴……奴婢不敢湊過去。”雨冬被喝斥,越發的慌亂起來,但還好,至少把個話說全了。
吾嬷嬷先想到了什麽,臉色 立時大變。
太夫人的臉色也變了,眼眸中冷光一閃,如果真的這樣,這永甯侯世子的品性可真是不怎麽好的。
這最後一點念想幾乎也要擊碎了!
“祖母……雨冬就是聽到一點點,可能是于小姐說别人家的事情。”曲莫影見太夫人沉了臉,急忙緩聲勸道。
太夫人用力的吸了一口氣,壓下心頭的怒意,對雨冬冷聲道:“這種沒有根據的話,也是可以對自家小姐混說的嗎?下去,到門外跪着去。”
“是!”雨冬不敢再說什麽,站起身來,跪到了門外的廊下。
“祖母,雨冬也是爲了我好,才對我說的。”曲莫影站起來,也要跪下向太夫人求情。
太夫人一把拉住了她,斥責道:“這種話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姐該聽的嗎?”
“可是……如果不聽,我就算是被人害了,也不知道是誰!”曲莫影紅着眼眶道,卻又倔強的跪了下來,“祖母,既如此……兩府的這門親事,難道還要再繼續嗎?”
見她如此堅持,太夫人無奈的拉了她一把,吾嬷嬷在邊上幫忙,才把她重新拉了起來:“好了,祖母知道,祖母不會讓你吃虧的,但這事得從長計議。”
“我知道,多謝祖母!”曲莫影不再堅持,用帕子在眼角抹了一下,臉上露出一絲柔和的笑意,仿佛方才的倔強堅持,都因爲太夫人的話消除了似的。
孫女這麽相信自己的話,太夫人的心越發的柔軟,想想她的處境,再聯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情,太夫人越發的惱怒起來。
于氏就是一個不賢的,自己當時就不應當心軟,看在曲秋燕和曲明誠這對雙胞胎的份上,把人扶正了,眼下卻鬧出這麽多的是是非非來。
“太夫人,甯永侯世子求見!”一個婆子匆匆進來禀報。
昨天才離開的,原說兩家都靜靜,太夫人沒想到這麽快就來了,一時間想起雨冬方才的話,臉色沉冷如水。
看起來這事是真的,否則許離鵬不會這麽急。
“祖母,我先回去了。”曲莫影站了起來,她和許離鵬的事情,早晚都要解決,對于這位和太子裴洛安相象的永甯侯世子,她是一點也不想見。
都是沽名釣譽之輩,暗地裏卻行男盜女娼之事,每一次看到許離鵬,總讓她想起裴洛安。
“去吧!”太夫人也不想讓曲莫影留下,聽到一些暗污的話。
“祖母,雨冬……”曲莫影求情道。
“一起走吧,以後讓她好生的侍候你。”太夫人揮了揮手,一并饒恕。
曲莫影謝過之後,帶着雨春、雨冬離開康明齋。
一路上特意的繞了一個彎,沒打算見這位自以爲是的永甯侯世子,這親事是一定要解的,眼下太夫人已經懷疑于清夢和許離鵬之間的事了,許離鵬再說什麽,太夫人不會再聽。
“見過太夫人。”康明齋正屋,許離鵬還不知道曲莫影已經在太夫人面前暗示過,這會一本正經的上前行了一禮,溫和的道。
行爲舉止一如往日的溫雅自如,透着幾分和善。
如果是往日,太夫人必然是歡喜的,以往許離鵬進府之後,第一個過來拜見的便是太夫人,這麽多年來,一直如此。
眼下再看到他這種樣子,隻覺得惺惺作态,虛僞的很。
“世子客氣了,請坐!”太夫人淡淡的道。
許離鵬坐下,下人送上茶水,太夫人拿起茶盞稍稍喝了一口,然後再放下,卻并沒有開口,直把目光落到許離鵬的身上,靜等着他說話。
一時間空氣有些沉悶。
“太夫人,我今天來是說于小姐的事情的,還請太夫人放心,不管曲四小姐如何,兩府的親事是不會變的,至于那天奔馬出事時的事情,我也向于府去說明了情況,于府說不會計較這些的。”
許離鵬終于開口道。
這意思是說許離鵬當街抱着于清夢的事情,就這麽過了?
太夫人皺起眉頭,神色不豫的看着許離鵬,卻沒有馬上發話,好半響才問道:“于府怎麽說?”
“于府說事出有因,這事怪不得我,我也是當街救人,不會逼我娶于府的小姐的,若是真的什麽事,最多也隻能爲妾。”
許離鵬含笑道。
話說的很得體,不管怎麽樣,都是站在曲莫影的角度說的,神情也落落大方,仿佛他跟于清夢真的沒什麽似的。
太夫人心裏突突一下,如果沒有雨冬方才的話,太夫人或者就信了,至少許離鵬看起來是很可信的,而且這話說的也以曲府的意思爲意思,如果于清夢自甘下賤,最多就是爲妾,那會讓許多人家看不起。
許離鵬這麽說,也算是解了兩府之前因爲婚約起的事故。
現在,太夫人心裏起疑,聽話當然聽的更深層次一次,最多隻能爲妾?于府又不是沒有爲妾過?當初于氏就是這麽進門的,如果不是于氏肚子時懷了孩子,自己也不會讓她進門,偏偏二兒子這個不長進的,就這麽看中了她,并且與她有了首尾,以至于自己看在孩子的份上,也得讓她進。
貴妾,一個貴字,給的不是于氏,是她的孩子,當初二兒子還想以平妻的身份,讓于氏進來的,也是自己攔着,才落了一個貴妾。
眼下,于府打的又是這麽一番主意吧?
心頭冷笑,太夫人又喝了一口茶,手中的茶盞蓋子重重的落下:“許世子,這話得說清楚,于府到底是想讓你娶,還是想讓你納?”
細品之下,許離鵬的話裏漏洞百出,都是爲自己的話做準備的了!
“太夫人,不是這個意思……”許離鵬沒想到太夫人這麽不好對付,急忙又解釋道。
太夫人徑直打斷了他的話,“許世子隻需要告訴我,于府是打算讓你娶還是納,我這裏就先跟你說個态度,不管是娶還是納,我都是不同意的,兩家的親事就算是取消了。”
“太夫人,貴府的四小姐也是世家小姐出身吧?當以端莊得體爲重,既便夫婿要納妾,應當也不是什麽大事吧。”許離鵬被太夫人斬釘截鐵的話氣着了,臉上泛起幾分怒意,他好生生 來曲府商議,沒想到曲府是這個态度,曲莫影自身長相醜不說,還是個瞎的,也不知道曲府怎麽就覺得她擔得起自己這世子夫人之位。
自己能娶她就是曲府的大幸事了,竟然還管自己納妾之事。
如果不是永甯侯夫人一再叮囑,許離鵬差點拂袖而去。
不過是一個又瞎又醜的,而且性子無才無貌,比起小意溫存,爲了自己連做妾也願意的于清夢差的不是一點兩點,簡單一個地一個天。
“端莊得體,也是有一定的理由的,如果是于清夢,我們府上不會同意。”太夫人斷然拒絕道。
“太夫人,妻以夫爲天,我以後也不可能守着貴府小姐一個人。”許離鵬的臉色已經有些不太好看了。
“以後的事情,以後再說,至少此時,許世子的誠意太少了一些,而且我還聽聞許世子以往來曲府的時候,跟于小姐走的過近了一些。”太夫人不客氣的道。
“我和曲四小姐和婚約,到貴府也是探望長輩,于小姐是曲府的表小姐,若是遇到,自然會說幾句話,往往都是和曲三小姐在一起的,太夫人在懷疑什麽?”許離鵬的臉漲紅了起來。
這種事不可言說,以往府裏的人雖然知道一些,但也不會沒事到太夫人面前混說什麽,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被翻了出來。
“許世子,你和于小姐之間,是否有什麽,我并未過多的追究,隻是兩家的親事,還是算了吧!”太夫人越看越覺得許離鵬心虛,心裏惱怒,冷冷的道。
“太夫人,若是您這麽說,我無話可說了,先行告辭。”許離鵬被太夫人堅決的态度差點氣的控制不住,好在還知道眼前的這位是曲府的太夫人,當下站起來冷着臉道。
“世子不送,若是侯夫人無事,還請侯夫人來一趟,兩家的親事,還是兩府的長輩說說爲好。”
太夫人道,她不覺得許離鵬在這事上有太多的發言權,着重點還是侯夫人,至于于清夢的事情,她得讓人再查一下,有了證據以後再說。
許離鵬氣乎乎的向太夫人拱了拱手,轉身大步離開。
待走到院外,平了平氣,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而去,那是淺月居,他以往沒少去過,但眼下他要找的是曲莫影,聽說曲莫影現在已經搬到淺月居去了。
和太夫人說不清楚,他更願意跟曲莫影說說清楚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