苗嬷嬷帶着章醫正已經轉了一會了,眼尖的看到曲莫影,立時大喜,帶着章醫正跟在曲莫影的身後-進了芙蓉閣。
才進院子,就聽到正屋裏尖利的叫罵聲,有眼尖的丫環看到他們急忙進去禀報。
“那個賤人來了?讓她進來!”曲秋燕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。
章醫正皺了皺眉頭。
報信的丫環急忙退出來,走到門口看了一眼曲莫影,伸手挑起了簾子,陰陽怪氣的道:“四小姐可真是一個大忙人,這才來啊,三小姐讓你進去!”
這些跟在曲秋燕身邊的丫環,向來看不起曲莫影,對于跟在曲莫影身邊的章醫正也不以爲意,今天過來的大夫還少嗎?好多人都被二夫人和三小姐罵的狗血噴頭的回去。
現在再來一個又如何!
曲莫影舉步踏進正屋的門,在門口的時候偏了一下身子,靈敏的避過當頭扔過來的一隻裝着滾燙茶水的茶杯。
茶水帶着茶葉沫子四濺,曲莫影反應的快,堪堪避過。
但是跟在她身後的章醫正,就沒那麽幸運了,茶杯砸在當胸,滾燙的茶水澆在他身上,幸好初春的時候,穿的衣裳不少,但既便這樣,還燙的章醫生臉色大變。
正屋當中的案幾後,曲秋燕坐在當中,一身淺煙色的牡丹長裙,臉上蒙着長長的面紗,唯露出一雙吊起的怨毒的眼睛,看到曲莫影進來,柳眉倒豎,看也沒看狼狽不堪的章太醫:“曲莫影,你這個賤人,你居然還有臉躲。”
曲秋燕怒聲道,用力的拍了拍桌子,惡狠狠的瞪眼。
“來人,把這個賤丫頭拉到荷塘裏清醒清醒!”
于氏和她早就商量好了,隻要曲莫影一出現在這裏,她就立既下令把曲莫影推到院子後面的荷塘裏。
才過冬天,荷塘裏的污泥還沒有清理,裏面的水又污又黑,于氏今天早上還讓人特意在裏面撒了一些石灰,隻要曲莫影被按在這水裏,這眼睛算是真的廢了。
當然要廢的不隻是曲莫影的眼睛,還有她的臉,就算她的臉被眼紗縛着,曲秋燕也感應到威脅,她一定要親自把曲莫影的臉給毀了。
過來兩個早就等候在一邊的婆子,上來就想動手。
苗嬷嬷和雨春急忙上前,攔下兩下婆子,但是更多的丫環、婆子蠢蠢欲動着想過來,二夫人說了,三小姐想幹什麽就幹什麽,如果讓三小姐動了怒,對于臉上發出來的痘就更不好了。
若是讓三小姐高興,二夫人有重賞,若是讓三小姐上火動怒,那就是杖斃發賣的下場。
早在過來的時候,曲莫影就已經猜到了于氏和曲秋燕的謀算,頭微微一擡,臉色淩厲起來,眼紗下的眸光緩緩的掃過衆人,冷冷一笑,道:“三姐,我好心帶了大夫來看你,你這是何意?”
見她神色冷傲而鎮定,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,丫環、婆子們不敢輕舉枉動了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之後,靜等着曲秋燕的再次發話,要對付的是個主子,而且背後還有太夫人,她們也是慌的!
“你會有什麽好心,你個下賤的賤人!我被你害成這個樣子,你居然還假惺惺的來看好戲,我要打斷你的腿,劃破你的臉,然後把你扔到荷塘裏,看你以後還敢不敢。”曲秋燕發狠破口大罵道。
劃破臉再扔到石灰水的荷塘裏,可以毀容。
母親跟她說的,她這個時候罵的越兇,越失控越好。
這樣就算是出了事情,祖母也不能拿她怎麽辦,必竟這種時候,她的臉成了這個樣子,又以爲曲莫影是害她的,失控之下,下手過份了一些,又如何!
“三姐,章大夫的醫術很好的,三姐姐還是看看吧!”曲莫影平靜的道,神色淡然,仿佛曲秋燕罵的不是她。
一身淡雅的青色衣裙,雖然衣料明顯不如曲秋燕,但這神色之間的模樣,比起曲秋燕惡形惡相,更象世家之中精心培養出來的千金小姐。
兩相對比,章醫正覺得屋裏坐着的這位曲三小姐,更是惡毒醜陋。
“曲莫影,你能找來什麽好大夫,不會是随意撿來的破爛貨吧!曲莫影你今天把誰請來都沒用。”曲秋燕看也沒看已經一臉怒意的章大夫,繼續跋扈的大聲罵道,“我的臉好不了,你的臉也别打算好,我一會就把你的臉毀了,讓你一輩子都是又瞎又醜的賤人。”
曲秋燕現在恨不得親自動手把曲莫影的頭按到荷花塘裏,母親說了,就算是正常人被按到荷花塘裏,眼睛都受不住,更何況這個半瞎子。
聽到這麽惡毒的話,進門有了一會的章醫生再忍不住了,臉色一冷,目光寒洌的落在對面的曲秋燕的身上,話卻是對曲莫影說的。
“曲三小姐既然不願意看病,就别看了,本官宮裏面還有事情,就和四小姐别過了!”
“章醫正,先别忙,既然來了,總得給三姐看看的吧!”曲莫影阻攔道。
“曲三小姐好得很,氣勢這麽足,還需要看什麽。”章醫正沒好氣的道,原本以爲不過是一件小事,看在自己喜歡的那張畫上面,也走這麽一趟,沒想到居然遇上這麽一個潑婦,或者說不隻是潑婦,還是一個毒婦。
聽聽她方才說的話,那是人話嗎!
章醫正替宮裏的貴人們沒少看病,還從來沒見過這麽潑辣惡毒的。
兩個人的對話不高不低,但曲秋燕卻聽了個真切,聽清楚話裏的内容,她臉色大變,吊起的眼梢立時落了下來,目光第一次正視後面的章醫正,聲音緊張起來:“你……你是宮裏的醫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