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莫影才來的時候,太夫人就想把她安置在這裏的,隻是曲莫影見誰都慌,這才聽了于氏的提議,單獨住在偏遠的一個小院子裏,名義上屬于她的大的院子還沒有完全整理好。
換過衣裳,坐在妝台前,看着取下眼紗後的面容,曲莫影看的很仔細。
京城裏曲莫影的傳言并不多,偶爾有傳言說起,都說她是一個瞎子,而且長的還不怎麽樣,但事實上呢?
這樣的容色如果叫不怎麽樣,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難看之極的。
她在季寒月的時候,就是京中有數的美人,但是比起眼前的這一張臉來說,卻還是稍有不如的。
閉了閉眼睛,再睜開,可以清楚的看到精緻的五官,雪嫩的肌膚,烏黑的長長的睫毛下,兩汪秋水盈盈,她的視力在強光下不能直視,在屋内暗沉的環境中卻是可以的,之所以一直戴着眼紗,一方面是她習慣了,另一方面也是怕屋外的強光刺激到。
她有一雙絕美的杏眼,微微挑起的時候,眼角帶了一抹自然的淺紅色,細看之下又似乎沒有。
膚色雪白如玉,不知道是不是少見陽光的原因,透着些蒼白。
這是一張美的過份的臉,精緻中帶着脆弱,似乎有種先天的弱勢,唯有一雙眼睛中閃過的戾氣,表明眼前看到的都是表象,坐在妝台前的少女絕對不是真的脆弱!
上一世,她來往世家和宮中,見過不少的美人,雖然各有特色,卻和眼前的這幅容色完全不能相提并論。
可以肯定,她以前沒見過,但卻又莫名的有些熟悉。
伸手摸了摸臉,輕輕的捏了一下凝脂一般的肌膚,水眸裏若有所思。
是和誰有些象呢?别人不知道,她卻是知道的,曲莫影的娘并不是外祖母的親生女兒,是外祖母領養的女兒,季寒月和曲莫影之間并沒有真正的血緣關系,不存在兩個人相像的理由,而且細看之下,也的确不象,但爲什麽還是眼熟?
伸手到耳後摸了摸,耳後似乎有一個痣,深藏在耳垂最後面,若不是她細心的伸手去摸,外人必然是看不到的。
總覺得似乎這痣似乎也有些印象,但一時又想不起來。
記憶仿佛被蒙了一層紗,或者說實在是太久遠,太不在意,以至于隻能感覺有些熟悉,卻想不起來。
“小姐,奴婢打聽到了!”雨春急匆匆的推門進來,手裏拿着一盤點心,探頭往外看了看才把門關上,走到妝台前把點心放下。
“怎麽說?”曲莫影臉色一緊,神色不受控制的緊張起來,她之前問過雨春,雨春說太子府沒發生大事了。
太子妃死了的事情不算大事嗎?莫不是雨春雨在莊子裏,消息不靈通?她讓雨春借着去廚房拿點心的機會打聽太子府的事情。
“說是一個月之前,太子大婚之時,太子妃就病了,如今更是一病不起,淩安伯季府特意的把原本的季大小姐送到太子府當側妃,服侍病了的太子妃!”雨春禀報道。
季悠然果然進了太子府,不過很嘲諷,太子給出的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太子妃之位!
“淩安伯府沒事吧?”曲莫影的手指紮進掌心,任掌心一片疼痛,聲音暗啞的道,她最關心的是父親和妹妹的消息。
“淩安伯府也沒什麽事,好象淩安伯擔心太子妃的病情,也病了,奴婢還聽人說……”雨春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,不安的看了一眼曲莫影道,“小姐,您别慌,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!”
“說!”曲莫影臉色慘白,但聲音卻低沉狠戾。
雨春被她吓了一跳,急忙道:“說是季三小姐得急病沒了,但因爲太子大婚,太子妃又病了,怕季三小姐的死帶傷了太子妃,淩安伯府就密不發喪,隻是簡單把季三小姐葬了。”
妹妹果然死了!
心疼的不能呼吸,全身的血液幾乎一片寒冰,然後緩緩的流向心口,那裏痛的已經絞成冰片,一片片的剮着自己。
說什麽病了,其實早已經死了,隻等一個合适的機會,讓“父女”兩個都死了!而妹妹死的更是無聲無息,連個喪事也沒有發。
眼淚無聲的落下,牙齒狠狠的咬起,不管這裏面是誰的陰謀,她都會讓他們償命,此生有機會複活,就是爲了複仇。
太子又如何?他的太子之位就可高枕無憂嗎?太子就是這未來的天嗎?如果是,她就執劍屠天!
“小姐,您别急,太子妃和淩伯爺一定會沒事的!”雨春以爲她擔心自己的表姐和姨夫,急忙勸道。
眼下這個身份很好,打探太子妃的事情,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。
“把眼紗給我蒙上!”曲莫影拿帕子抹了抹眼淚,緩聲道,鏡子裏的絕美少女臉色陰森的可怕,眼神嗜血。
戴了這麽多年的眼紗,她的眼紗是特制過來,和旁人直接束的不同,不傷眼。
長長的眼紗中間的最上面,縫上了一條加粗的線,方便箍在她的眉心額頭處,寬大的眼紗垂下來落到鼻翼間,臉的下半部分,隻露出櫻唇,眼紗擋住了直射的陽光,卻擋不住她的視線,也不全束着她的眼睛。
這還是幫她看眼疾的大夫想出來的法子,自打這位大夫替曲莫看診之後,曲莫影就一直這麽這麽戴着。
雨春手腳伶俐的把她的眼紗戴上,一邊問道:“小姐,太夫人讓您先休息,有什麽事明天再說!”
“我等不了了!”曲莫影冷聲道。
就在方才,她把苗嬷嬷進府前爲她準備的藥末拿了出來,細緻的沾于手中的指甲裏,今天的事情還沒完,她還有機會……
做爲武将之女,她更明白打鐵要趁熱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