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父親也是爲了你好。”
“有這麽爲我的嗎,他考慮過我的感受了嗎……”蜻蜓剛牢騷了兩句,猛的反應了過來,立馬站起環顧屋内,卻無一人,她還以爲是那幾個貼身丫鬟呢。
可說話的是個男聲,陌生而又熟悉,屋内沒有,她再次爬向窗戶,這才發現,在外面的林蔭下,一個男子正背着手盯着她,眼睛有些濕潤。
“是他!”
蜻蜓眼睛頓時亮了,四年了,他竟然再次來了。
二話不說,她踩着桌子直接從窗戶跳了下去,因爲門口那些煩人的護衛都在的,隻要出去,就一直跟在後面。
“你來了!”蜻蜓仿佛老熟人見面一般興奮的打着招呼,一來她充滿了好奇,二來,終于有新的人來了,不再是枯燥一人。
蘇言則看着他那流利的動作,心中隐隐一陣刺痛,尤其是四年未見,她長得越來越像雅心。
原本他是不想來的,直接去找芍文山,将自己的玉牌給他的,但在經過這裏時,看到了愁眉苦臉的她,鬼使神差的走了下來。
“你還認識我?”蘇言看着她那瞬間活潑起來的性子,和當年的雅心一樣,蘇言強行露出笑容問道。
蜻蜓搖了搖頭:“你不還沒告訴我嗎,上次的事謝謝你啊。”
“那是我應該做的。”蘇言道。
蜻蜓突然眉毛一挑,然後一隻手撐着下巴圍着蘇言轉了一圈,再次來到他前面:“你這次是來找我的嗎?”
蘇言愣了愣,最後搖了搖頭:“不是!”
“厄——”
“上次你說要滅了冰雪神國,然後神國就滅了,是你幹的嗎?”
“是!”
“那你是血甲人了?”
“不是!”
蜻蜓皺着眉看着蘇言,腦子有些漿糊:“你既不是來找我的,那你跟我說話幹什麽?對了,你又是怎麽進來的?現在皇宮戒備這麽森嚴,你很厲害啊。”
面對蜻蜓的提問,看着她那颦蹙不解的可愛樣子,蘇言一陣恍惚,似乎又看見了曾經青梅竹馬,一起長大黏在身後的那個丫頭。
他下意識的擡起手,想要去碰她的臉龐,兩次看見蜻蜓,他總覺得雅心還在,并沒有孤零零一個人躺在那個山坡上,一切都是幻想。
他終究還是不願承認和相信,雅心真的死了。
面對蘇言的突然舉動,原本還等着回答的蜻蜓見狀,趕緊後退兩步臉色大變:“你,你要幹什麽?”
蘇言猛然反應了過來,立馬放下手:“對不起——”
蘇言直接轉身,心中對于雅心的自責和愧疚前所未有的強烈。
“你站住!”眼看蘇言就要走,蜻蜓怎麽可能放他離開,連忙堵在他前面。
“你到底是誰,第一次遇見你就跟我道歉,咱們是不是認識?還是說,我們相戀過,然後我父皇嫌棄你家貧,爲了拆開我們,将我有關你的記憶都給封印了,你卻偷偷一直暗中守護着我,是不是這樣?”
蜻蜓說的無比笃定,這是那些小說中續寫的,自從無聊的這幾年,她看了好多這樣的愛恨情仇書籍。
眼見着蜻蜓越說眼睛越亮,蘇言明明什麽都沒做,卻感覺自己像個禽獸,連小姨子都不放過嗎,怎麽對得起雅心。
“對不起,你,真的想多了,我還要找人,你先在這裏玩吧,”蘇言說完又要走,但蜻蜓一把扯住他衣角。
“騙子,一定是這樣的,行,那你告訴我,你要找誰?”
蘇言看着她不達目的不放棄的樣子,突然有所感應,然後看向自的側方走廊裏,一指他:“我是來找他的。”
蜻蜓一轉頭,就看見了父皇背着手皺着眉站在那裏。
她放開蘇言的衣角,喊着父皇,芍文山卻向她擺了擺手,然後一指蘇言,蘇言心中五味雜陳。
自回來後十七年來,這是第一次見芍文山。
芍文山轉身離開,蘇言跟着上去,蜻蜓嘟着嘴,看着兩人的背影,總覺得有貓膩。
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的走着,直至,芍文山停了下來,蘇言也停下腳步。
“你還來幹什麽?”芍文山聲音冰冷卻又平靜,但在蘇言耳中,卻仿佛壓制着滔天的憤怒。
蘇言看着芍文山的背影,心裏愧疚滿滿,他到底還是知道了自己回來了,蘇言彎腰行禮:“見過嶽父大人。”
“别,你這聲嶽父老夫可擔當不起,你和雅心隻是拜了兩拜,完婚程序并沒有走完,所以,你們還不是夫妻,我也不是你的嶽父,請叫我芍國主!”芍文山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。
蘇言幾度張了張,滿嘴的苦澀,最後慘笑一聲,再次行禮:“晚輩蘇言,見過芍國主。”
芍文山的雙拳捏的嘎嘎作響,從當初在後山山坡,蜻蜓給他所訴說的種種,他就開始了懷疑,然後就是冰雪神國的滅亡。
那天蘇湛來了,給了他一瓶精血,臨走所說的許海已經死了,那個時候,并沒有任何的消息傳來,蘇湛是怎麽知道的?
直至确切的消息而來時,他看着那精血開始了吞服,直至驚天的恢複了過來,他知道,這一切一定有源頭的,否則,蘇湛怎麽可能恢複,還将不死戰師給滅殺,更拿着這樣的寶物。
血甲人的消息不斷傳來,他就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想。
血甲人就是蘇言,他沒死,修爲更進一步,尤其是這次,達到了和南皇通一樣的等級,真正實現了當年的誓言。
蘇家人真正的崛起了,可喜可賀啊,有蘇言,别說家裏人一個沒少,還增添了兩個孩子,區區五級神國,随時可并列九級。
可他呢,失去了雅心,這是永遠無法彌補的痛,如果不是蜻蜓年紀還小,有那麽多老兄弟需要他照顧,早在當年就和天諾國拼命了。
有時候他還想着,蘇言也被追殺緻死,雅心一個上路,總有個伴,有蘇言在旁邊,沒人會欺負她。
那丫頭從小孱弱,無論是身子還是性格,總讓人放心不下,可蘇言竟然還活着,爲什麽,爲什麽死的不是他,而是雅心。
如今,害死女兒的幫兇就在自己眼前,他心中曾經想了很多再見蘇言的憤怒舉動,此刻,雙拳握了松,松了握。
蘇言卻在此刻突然雙膝下跪,滿眼淚水,向着芍文山就是三個響頭:“對不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