斷橋之上,此刻有着一個墨水般的人影,看不見五官,看不見身形,隻是全身冒着黑水,但蘇言能感覺到,他是在看自己。
這麽長時間以來,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的,他敢打賭,之前從來沒見過橋上有人的,他是誰?又是什麽時候出現的。
蘇言趕緊離開墨水河,這裏的不老泉乳待會在查看,他看着那道影子,緩緩走上斷橋,那墨水人也是緩緩轉過身來。
“你是誰?”蘇言停下腳步發問。
那人影整個全身都在泛着漆黑的水流,而是一伸手,蘇言刹那間一個踉跄,仿佛身體中的某個東西直接被挖走了一般。
踉跄的他連忙扶住扶手,捂着胸膛,看着一個四四方方的黑色魔方從體内而出,慢悠悠的飄蕩了那人的手上。
是系統,他竟然直接将系統從自己的身上取了下來,蘇言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手裏的魔方,滿臉的駭然,心神轟鳴,果然,他再也感知不到系統的存在了。
“你,你到底是誰?這系統又是怎麽一回事?”蘇言隻感覺全身無比的虛弱,但連忙忍不住問道,他知道,這個墨水人絕對知道自己身上的一切。
墨水人影并未回答蘇言的任何話語,而是低下頭不斷打量着魔方,最後,輕輕一推,魔方再次返了回來,沒入蘇言的體内,一切無比的娴熟。
“告訴我,我是誰,這系統不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我身上的對吧?你又是誰,爲何能取出系統?這系統又是不是你搞得鬼?”蘇言連忙吼道。
那墨水人影自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,而是轉過身,背對着他,來到了斷橋的邊緣,一揮手,原本隻有黑白兩色的水墨世界,突然漸漸出現了其他顔色,那是一副畫面。
蘇言怔怔的看了過去。
那似乎是三個正在奔逃的人,爲首的中年人穿着白衣,卻被鮮血給染紅,他的懷中,抱着一個耷拉着腦袋的紅衣女子,奔跑途中,他時不時看向女子,滿眼的絕望。
而在他身邊,有兩個老者,一個蘇言認識,正是老瘋子和風,不過顯得更加的年輕一些,而另一個同樣一身勁衣,不過隻剩下了一條手臂,兩人還時不時躲避後方所來的個各種攻擊。
他們,皆是滿臉的黑色神紋!
他們的後方到底是誰,看不清楚,隻有許多黑色的小點在不斷接近。
直至下一刻,三人停了下來,一臉的驚訝,因爲在他們面前,出現了一個人,一個穿着袍子,帶着鬥笠的人,那人似乎對着三人說了些什麽。
中年人猶豫了一下,又轉過頭看向身後不斷接近的追擊之人,最後一咬牙,點點頭,将懷中的女子遞給了鬥笠之人,從他手裏接過了一個魔方。
三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,而那鬥笠人抱着紅衣女子也漸漸消失不見。
畫面到此刻戛然而止,墨水人也是緩緩轉過身來看着蘇言,蘇言沉默,最後緩緩擡起頭。
“那個人,是我嗎?”
墨水人竟然罕見的點點頭,蘇言頓時笑了,直接往橋上一坐:“真是扯淡加狗血啊,原來人真的還有前世一說,還偏偏發生在我身上,你知道嗎,自從發現我自己不對勁後,我就在想啊,我是誰,是仙族還是神族的人?
又或者像小說中那樣,是某個家族的棄子之類,或者試驗品?因爲老瘋子說過,實驗成功了,又或者隻是單純的主角光環,讓我擁有了系統。
和想的有些差距,但是到底還是被追殺,老瘋子我見過,那麽厲害的一個人啊,任何一個可以宰殺這片星空的仙帝的先民,他都可以連宰兩個,看剛才那樣子,似乎追随着前世我的吧,那我應該很厲害吧。”
蘇言自嘲的說着,似乎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,安靜的水墨世界,隻有蘇言一人在發聲,似求證,似自言自語。
“那個女孩叫雅心吧,我之前似乎看到過,但是看不清面龐,是我上一世的媳婦還是妹妹之類的?嗯,應該是媳婦吧,我記得她穿的是婚衣,倒在我懷裏的,能被前世的我看上,一定是紅顔禍水級别的吧?”水磨人再次輕輕搖搖頭。
蘇言直接頭枕在台階上,看着灰白的天空,突然長長吐了一口氣:“真是好無趣啊,追來追去,原來是這麽一回事,我這個人真衰,你說,是不是天生克婦啊,你看看,在地球的小夏,剛戀愛沒多久,我就嗝屁,讓人家一個女孩子白白等了我那麽長時間。
當了鬼差,海清和甯清婉兩個人,哪一個沒有爲我差點死去,前世更差勁啊,勞駕問一下,那個給我魔方的人活着還是死了,我很想找到他,”蘇言背過腦袋問向水墨人。
水墨人似乎隻有一個搖頭的動作,更多的是像留在此地的一份影像,一份,等着蘇言開啓,告訴他真相的影像。
蘇言不再說話,因爲剛才系統離開的原因,整個人早就恢複了本來的面貌,他的額頭黑色的神紋開始湧現,一揮手,儲存在倉庫的血色長刀便是出現。
就是這把沾染了自己血的利刃,被和風用來斬殺了兩名先民,剛才在畫像中,他見到了前世自己背的就是這般刀,不過是黑色,和當初插在老瘋子腹部的顔色一樣。
輕輕摸着手裏的血刀,蘇言分不清它到底是劍還是刀,這還是首次被他握在手心裏,此刻血刀嗡鳴着,不斷給蘇言一種熟悉的感覺,那是一種融入心神的熟悉。
“最後一個問題,我,叫什麽?”
水墨人沉默,慢慢的在蘇言面前出現了一行字,看着那字眼,自己曾經的名字,蘇言自嘲一笑,仰天長歎。
“當真是無趣啊——”
這片水墨之地的顔色開始了緩緩減退,一切就仿佛隻是幻象一樣,慢慢被融化,被吞噬,被消散。
蘇言身處星空深處,慢慢轉過頭看向斷橋的另一邊,那裏,是十幾根猶如天塹的巨大柱子而立,還真像下水道一般,将那片黑暗的深邃擋在了外面。
一切,歸于了虛無,直至全都消失不見,
蘇言收了長刀,看着安靜一片的星空,不知道深在何處,喉嚨一動,一口口水被他吐了出來,而後緩緩起身。
“真他娘的累,看來,想要安樂活着的想法需要往後推遲了!”